冷意。
    “……我觉着这事没那么简单,穆轩既然敢让贤太妃怀上子嗣,那们他便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你说平阳这一胎,有没有猫腻?往日里也没见贤太妃和平阳有多亲近,如何平阳一传出有孕的消息,贤太妃便巴巴的召平阳进宫,两人交谈过后,贤太妃又一反常态妃要出宫,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卓惊凡沉吟一会后,突然提起平阳长公主。
    “你说的是,我会使人盯着平阳。”窦淳想了想,也觉着卓惊凡的怀疑有几分道理,平阳的身边自有他安插的人手,就是平阳长公主府门禁森严,他也有办法得到公主府内的消息。
    以往是觉着平阳不成气候,所以窦淳便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可如今平阳和穆轩手牵着手上蹿下跳,窦淳不将他们摁下去怎么行,因此随即下令打探长公主府消息的人手加快来报,务必确认长公主是否真的有孕了。
    又过了几日,平阳长公主府的消息终于回来了,窦淳派去的探子费了一番功夫,打探了窦琪的日常作息,还夜探了窦琪的净房,最后得到结果――平阳长公主疑似真有孕。
    这则消息传回宫中,卓惊凡挑了挑眉,“窦琪真的有孕了?我原想着穆轩是想将贤太妃这个孩子塞到窦琪的名下,结果是我料错了。”
    窦淳在旁沉默不语,思索了一会儿后,这才对着有福吩咐道:“速去查京都或封地中的各亲王,有哪一位亲王妃近日有孕了。”有福领命而去。
    “若是我和皇长子出了事,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便是小皇子,可穆轩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在小皇子头上。若是我没事,小皇子和皇长子出了事,我又为了你推了采选不纳人,日后必是要过继一个子嗣,我想,贤太妃肚中的这一个胎儿,便是为着我日后要过继做打算的。”窦淳眯了眯眼,淡淡地说道。
    “看来我们可以适时的推一把,让他们措手不及,如今为着两仪殿的那一把龙椅,贤太妃能够丧心病狂的毒害亲生子,我们便放出消息,说是皇长子也一并受了毒手,看看他们又要如何应对。”卓惊凡勾起嘴角笑了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几日后,宫里便有些影影绰绰的流言传出来,说是小皇子和皇长子遭了毒手,一个才一岁多,一个还未满周岁,竟是被人前后下毒,皇长子的身子骨本来就比较弱,这一中毒便情形不乐观,有些碎嘴的宫人竟是猜测,皇长子怕是过不了这一关。
    当流言传入平阳长公主府,窦琪正坐在床榻上静养,她确实有孕了,只这一胎怀相不好,这一两个月来她都是吃什么吐什么,安胎药更是一碗一碗的喝,按照太医的意思,她这一胎要保住有些悬。窦琪听罢自是小心翼翼,遵从太医的嘱咐,拼命想要保下这个孩子,毕竟这个孩子是大武朝的希望。
    就在这时,她听说窦淳的皇长子出事了,心情舒畅不少,往日里身子的不适也减轻了,至于贤太妃的小皇子算哪根葱?没了便没了,左右在阿耶的计划里,从来没有考虑过贤太妃母子的死活,若是小皇子真这么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窦琪能够如此冷血,可白马寺中的贤太妃却惊住了,她当初被穆轩蛊惑,加入到对方的阵营后,便想过不让小皇子卷入这些事,这一次她要离宫到白马寺,本想带着小皇子,还是穆轩力劝她将小皇子留在宫中,说什么圣人和皇后就是为了名声也会善待小皇子的,可如今小皇子竟是出了事,这让贤太妃的心里有几分惊惶,也有几分后悔。
    只是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穆轩的种,就是后悔也无济于事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跟着穆轩走下去,否则若是她有孕的消息走漏了,等待她的肯定是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绫。她拼命压抑着情绪,按捺住心里叫嚣着的不忿和心疼,小皇子也是她怀胎十月辛苦所生,她如何会不疼宠对方?
    只是皇后之位的尊贵太吸引人了,穆轩许了她事成之后便要封她为后,一国之母的地位岂是一个老封君比得上的?因此她毅然决然的投入了穆轩的怀抱,左右她的处境都已经很惨了,还会比在宫中孤苦到老还惨么?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要赔上自己的皇儿啊……
    小皇子经由胡太医的妙手回春,病情已经稳定下来,而原本照看小皇子的宫人们,在严刑逼供之下,有好几个竟是咬舌自尽,宁愿死也不吐露真话,倒是让人有几分刮目相看的骨气。
    而剩下的几个有的被生生折磨到死,竟也是未吐一言,最后竟是只有一个含糊的说了几句话,这些宫婢和奶娘竟是如此忠心,让窦淳和卓惊凡都有些惊讶,心里也越发的堤防穆轩,若是穆轩手下均是如此的忠心耿耿,恐怕不好对付,因此也越发的激起卓惊凡和窦淳想要彻底打垮穆轩的决心。
    只穆轩在宫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就是窦淳一时之间也不敢直接拿下对方,毕竟他还没摸清对方的深浅,若是贸贸然的和对方对上,怕是也讨不了什么好。穆轩在宫里经营多年,爪牙眼线遍布前朝后宫,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在私底下有何异动,穆轩都能很快的收到消息。
    窦淳和卓惊凡本想借着这次小皇子中毒一事,先拔除一些穆轩的钉子,谁知穆轩忒是沉得住气,且还稳住了贤太妃,就连窦琪都龟缩在公主府中,使得他二人严阵以待好一些时日后,才发现对方似乎仍然没有动静。……
    中书令府
    萧宛娘当日入宫被卓惊凡训斥了一顿之后,觉着面上无光,加之卓惊凡态度强硬,就是不为二郎美言几句,因此回府后便向卓容雍哭诉。
    卓容雍听说了卓惊凡的不假辞色,心里自也是不满和不喜的,可卓惊凡如今已经贵为皇后,只有旁人求他、听他训斥的份儿,所以就算对方不答应替二郎谋前程,他也不能冲到对方面前指责,再者卓惊凡说的那些话,他细细琢磨几回后,就觉出味来,圣人怕是对卓家起了压制的心思。
    想想也是,就是当初圣眷正浓的婉贵妃,也无法保得父兄的前程,如今卓惊凡既已坐上后位,想来圣人是不需要一个手握实权的外戚的。只卓容雍知道归知道,要让他主动提出致仕可有些困难,毕竟他费了好多力气才走到今天的地位,如何舍得放弃?
    就在卓容雍心里烦闷不已时,有一位不速之客突然登门了。
    卓容雍望着眼前的拜帖,心里忖度着这胡家大郎是为何而来?他素来和胡家没有过多的往来,胡阿郎是吏部侍郎,他的大儿子却是在兵部任差,二儿子本该明年入春闱,可是尚了平阳长公主之后,入不入春闱已经没差了。
    因此卓容雍对于胡大郎的突然到访,心里着实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让长随去将胡大郎请到清辉园来。长随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将胡大郎带来了。
    卓容雍和胡大郎相见后,自是一番客套寒暄,只见卓容雍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坐在书案后,似乎对胡大郎的来意一点儿也不好奇,胡大郎和他周旋一会子,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只他今日来却是身负重责大任,他想起那一日在白马寺中的谈话,心里打个一个哆嗦,定了定心神后,便缓缓的开口了。……
    胡大郎和卓容雍谈了一个下午,待到胡大郎要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卓容雍本想留他用膳,却被他客气的推辞了,卓容雍也不勉强,亲自送他出了卓府的大门,只是一转身,卓容雍面上的笑容倏地就消失了。
    萧宛娘自也是听说了今日前院有来客,待到卓容雍回了后院,她才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卓容雍心里正烦着,又遇上萧宛娘想方设法的套话,心情更差了,因此他沉着脸,丝毫不留情面的训斥了萧宛娘一顿。
    萧宛娘被他劈头盖脸的臭骂一顿,心里自是委屈得很,只她不敢回嘴,只得低垂着头听着卓容雍数落她的不是,待到卓容雍骂累了,却起身离开了正房,萧宛娘心下一急,开口问道:“卓郎,天色都晚了,你还要上哪儿去?”
    “我书房里还有事,夫人先歇着罢。”卓容雍冷淡的说完,一甩衣袖便离开了。萧宛娘绞着帕子,低声吩咐身旁侍候的丫鬟,“去,去看看阿郎是否真回了前院。”丫鬟福了福,立时提脚悄悄的跟了上去。
    不多时,丫鬟回来了,丫鬟凑到萧宛娘的耳旁轻声嘀咕几句,萧宛娘顿时气得捂住心口,嘴里不断低声骂着,“狐狸精!狐媚子!下作的东西!真是臊得没边了,竟敢把阿郎揽在房内,真当我是个摆设么?”
    原来卓容雍口里说着要到书房,脚下却是一拐弯进了正房西边的院子,那个院子里住着这一两年来颇得卓容雍欢心的新宠。那一位新宠是卓容雍的属下孝敬的一位侍姬,生得一脸狐媚样又擅舞,当日卓容雍便是在同僚的宴上见着了她的舞姿,便一眼看中了。
    打从那一位侍姬入府后,萧宛娘便渐渐失宠了,原本卓容雍的后院也是有几个通房和姨娘的,可是和那一位侍姬的美貌相比,便都失了颜色,再者卓容雍后院那些娘子年纪都大了,哪里比得上侍姬的年轻鲜嫩,所以卓容雍虽不至于夜夜寻欢,却也是大半个月都宿在侍姬房里。
    萧宛娘也曾去寻过那侍姬的晦气,可那侍姬仗着有卓容雍的宠爱,竟是不大将她这主母正室放在眼里,萧宛娘自是气极,着人狠狠地收拾她一顿,可待到卓容雍回来,见着了被虐待的侍姬,顿时将火都发在了萧宛娘的身上,一来二去的,萧宛娘竟是半分上风都占不到。
    其实按理来说,萧宛娘若是硬气一点,直接将那侍姬发卖了或是打杀了,卓容雍还能和她计较不成?她是卓容雍的正室,自有权处理一个下人,况那侍姬还是个以色侍人的家伎。只她在卓容雍面前强硬不起来,因此卓容雍仗着她自己立不起来,外家又得罪了先皇不能出仕,因此越发的不将萧宛娘放在眼里。
    以往寻欢问柳还要遮掩几分,如今却是光明正大直接宿在侍姬的房内,就连初一十五都不见他往正房来。卓容雍的凉薄一度让萧宛娘心灰意冷,可她还有二姐儿和二郎君两个孩子。二姐儿在杜家的日子不好过,若是没有她替二姐儿撑腰,二姐儿还不得被杜家搓磨致死,而二郎君也需要她这个母亲为他打点,且二郎君还未成婚,她得替儿子相看一个好媳妇才行。
    思及此,原本心里憋闷的萧宛娘,也不再打算过问卓容雍的去处,左右西侧院里的那个贱蹄子只是个侍姬,难道还能越过自己这个正室嫡妻不成?萧宛娘冷笑一声,就让那个贱人嚣张几日,待到日后府里再进了新人,只怕卓容雍压根儿就记不起那个侍姬了。
    萧宛娘在正房里嫉妒的几欲吐血时,卓容雍正拥着侍姬颠鸾倒凤好不快活,侍姬将他服侍的浑身舒爽,待到他终于满足了,这才揽着侍姬轻声调笑着。
    “卓郎,奴真是欢喜,有卓郎的宠爱,奴什么都不要。”侍姬依偎在卓容雍的身旁,娇柔的嗓音透着一股媚意。
    “你这张小嘴儿惯会说话,每每都哄得我开心,你放心,只要你将我服侍好了,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卓容雍伸手掐了掐对方的椒乳,笑吟吟的说道。
    “卓郎您真好,奴能够遇上您,真是奴的幸运。”侍姬柔柔的说道,眼中脸上满满的都是仰慕,让卓容雍大大的满足了的男子心态。
    “哈哈,真乖。”卓容雍笑着说道,语毕倾身吻了吻她,吻着吻着两人又兴起,卓容雍自是又压着她狎玩捣弄一番,使得侍姬面上的媚意更盛,嘴里也开始吟哦。就在两人抵死缠绵时,那名侍姬突然轻柔的问道:“卓郎,今日奴等了您好久……”
    “乖,我今日有客人,嘘,别说话了……呼……”卓容雍一边动着,一边安抚着身下的美人。
    “卓郎……卓郎……”侍姬双腿缠着卓容雍,脸上表情似乎很享受,可眼中却是清明一片,“卓郎为了谁,让奴等着?”
    “胡家大郎……别气,别气,我这不是正在补偿你么?”卓容雍随口一说,随后停下动作笑着说道,侍姬假意娇柔的抛了个媚笑给卓容雍,瞬间又将他迷得七荤八素,便又抱着侍姬投入火热的缠绵中。
    待到一切真正平息下来后,卓容雍很快就睡去了,侍姬躺在他的身旁,听着他的呼吸变得绵长,确认他已经熟睡之后,便轻巧的起了身,随手捞过被丢在一旁的外衫披上,侍姬悄悄的走出了卧房。
    卧房外面只留一个上夜的丫鬟,见了她出来瞬间清醒过来,赶忙起身低声问道:“娘子可是要水?”侍姬摆摆手,轻声说道:“阿郎睡了,我去另一边的浴间不要吵着他。”丫鬟点点头,随即看着侍姬的身影拐了一个弯,走入另一间厢房。
    78第七十八章 太子
    侍姬踏着赤足入了厢房,厢房里面静悄悄的,她直接走入了内间,只见内间的软榻上坐着一名娘子,侍姬快步走到娘子面前跪下,低声说道:“禀娘子,胡家大郎今日确实来了。”
    软榻上的娘子没有作声,侍姬也没有开口,只是垂首耐心等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听那娘子说道:“如此甚好,你务必仔细盯着卓容雍,不能让他坏了主子的大事。”那娘子的嗓音嘶哑,在如此的夜色中听来,让人有几分胆颤心惊。
    “诺,奴婢省得。”侍姬恭敬应下,那娘子便挥挥手,示意侍姬可以退下了,侍姬起身退下时,忍不住偷偷瞥了娘子一眼,当瞥见娘子面上狰狞的疤痕时,又连忙将视线转开,不敢再看。
    待到退出了内间,侍姬径自进入一旁的浴间,浴间里已经备好了热水,侍姬将自己打理好后,便回到了卓容雍睡下的厢房。守在门外的丫鬟见了她,低声说道:“方才夫人院子里的香茗来过,被奴婢打发走了。”
    “嗯,做得好。”侍姬点点头,她方才沐浴完已经换了另一身干净的衣衫,因此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香囊,塞到丫鬟的手里,丫鬟掂了掂香囊的重量,满意的笑了笑,随后轻手轻脚的帮侍姬打开房门。
    隔日一早,侍姬服侍卓容雍起床,卓容雍穿戴好衣物后,伸手轻挑的捏了捏侍姬的脸颊,“昨晚儿服侍得好,有赏,今晚一样洗干净等着。”侍姬听罢状似害羞地低下了头,实则掩去眸中的厌恶。
    待到卓容雍离开后,侍姬顿时冷下了脸,每一回服侍过卓容雍之后,不管多晚多累,她定是会在对方熟睡之后便赶紧沐浴,为的就是要洗去卓容雍留在自己身上的味道和痕迹,若不是为了助主子和娘子成就大事,她也不用忍受卓容雍的触碰,待到日后主子大事成了,她定要卓容雍生不如死!……
    卓府的正房里,萧宛娘一夜没有睡好,她昨晚上打发春茗去西侧院看过,春茗说卓郎竟和那侍姬闹了一整夜,她去的时候才刚睡下,萧宛娘听了自是心口发闷,就在这时,府中下人来报,萧府递了拜帖求见夫人。
    萧宛娘自是连忙将人请了进来,今日前来的是萧夫人,自从一年多前萧家被圣人下旨呵斥后,萧夫人便不太出来走动,当时萧六娘也几乎一病不起,将养了近一年好容易才又救了回来。对于外家遭此大劫,萧宛娘心里也是唏嘘不已,当初她和卓郎本想着萧六娘成了太子继妃,对卓家也有好处,且萧六娘和二姐儿是表姐妹,肯定会拉拔二姐儿,只是这一切美好的想望都没了。
    萧宛娘在待客的花厅见了萧夫人,萧夫人这一年多来为了女儿操碎了心,此时早已没有当初刚回京都时的意气风发,不仅脸色憔悴发黄,人也消瘦了不少,萧宛娘见了心里也不好受,萧夫人为萧六娘担忧的慈母心肠她也是感同身受,为了二姐儿她也是时常寝食难安,就怕二姐儿在杜家吃苦受罪。
    只是她瞧着嫂嫂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因此温声说道:“嫂嫂,你还要多保重自己才好,你若是倒下了,阿兄和六娘怎么办?”老夫人年纪也大了,如今萧府中必是萧大郎的夫人主持中馈,所以萧夫人得好好保重自己才是。
    “宛娘,我也是没法子了,所以才`着脸来求你,六娘是你的侄女儿,她的婚事想请你多费心。”萧夫人忍着羞窘,低声下气的求着小姑子。
    “嫂嫂言重了,说什么求不求的,六娘是萧家女,难道还怕她会嫁不出去么?只如今想嫁在京都中怕是不成了,若是往京都外寻人家,还是可以的。”萧宛娘握着萧夫人的手,轻轻拍了拍。
    “往京都外……”萧夫人的脸色僵了僵,她就是想将女儿留在京都,才会特意上门来求萧宛娘,萧宛娘的夫婿如今是正二品的中书令,若是有他们为着六娘奔走,就是不能嫁入高门大户,低一点的门第也是可以的。只萧夫人也不想想,当初圣旨明言萧六娘品行不端,京都中的人家,只要有一点脸面的,如何会要品行不端的娘子当媳妇?
    “嫂嫂,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圣旨中是怎么说六娘的,京都中但凡有点底蕴身家的人家,都不会要六娘的,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我知道嫂嫂的意思,是想让夫君出面保媒,可你也不想想,就是那些人家迫于卓家的威势点了头,日后可会待六娘好?”萧宛娘难得思路清晰,说出一番大道理来。
    萧夫人心里一跳,她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可是让女儿嫁得好、嫁得风光的念头压过了这一个隐忧,她确实是指望着卓家出面,可现在萧宛娘将她故意遗漏的可能点出来后,她的心里顿时一阵发凉,她拿出帕子来,嘤嘤地哭道:“呜呜……你说的我何尝不懂,可……可六娘……哇啊――六娘真命苦……”
    萧宛娘皱了皱眉,淡淡地说道:“嫂嫂,说句不重听的,六娘会有今日,其实家里可是要负大半的责任的。”萧夫人哭声一顿,神色有些讶然的瞪着萧宛娘。
    “当日若不是六娘的身边有那起子贱婢,不只烧了厢房还趁乱砸了玉璋,六娘又岂会遭到圣人的呵斥?追根究柢,还是自家人不经心,才会让人有机可趁。”萧宛娘毫不留情的说道。说到底就是萧夫人当家没当好,买进府的丫鬟别有用心都没发现,昏礼当日又太过于放松大意,才会导致这一连串的事故发生。
    萧夫人也听得出萧宛娘话中的含意,她的脸色顿时又白又红,事后阿家自也是为着这些事责罚过她,当时她还有点不服气,认为是那些丫鬟心思不轨,可如今被往日里她看不起的小姑讽刺,让她觉着更加抬不起头了。
    花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萧夫人也不抽噎了,只是鹊目醋畔敉鹉铮萧宛娘则是端坐在位置上,坦然大方的任由萧夫人打量。须臾,萧夫人才轻声说道:“我知道小姑认为六娘是咎由自取,我也知道小姑一直不喜欢我们娘俩,今日我上门来,便抱着任由小姑羞辱的觉悟……”
    “打住,嫂嫂这话我可不爱听,一码归一码,我承认往日里我和你或许有些龃龉,但说到方才我是在羞辱你,我可是不敢认的,莫非嫂嫂不认为自己有错?六娘的厢房被烧毁和玉璋被砸碎,你这个当家主母一点儿责任都没有?若是点出事实便是羞辱你,那我无话可说了。”萧宛娘出声打断了萧夫人的控诉,振振有词的说道。
    萧夫人没想到萧宛娘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心里有些惊讶,不过面上一点儿都不显,她紧了紧握着绣帕的手,逼着自己和颜悦色说道:“是我想左了,小姑你别气恼,当日之事我自是逃不了一个管教不周的罪名,只若是因着我便要赔上六娘的一生,我这当阿娘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倒是不用赔上六娘的一生,方才我不是说了,京都中找不到人家,便往京都外去寻,大不了嫁回江陵,萧家是从江陵出来的,六娘若嫁回江陵,也不怕夫家会慢待她了。”萧宛娘淡淡地说道,说来说去,她这个大嫂还是打着将六娘留在京都的主意,她冷笑一声,自己的二姐儿都只能嫁到杜家了,萧六娘还想嫁多好的人家?简直是做梦!
    说到底二姐儿嫁得不好,多少也是受到萧六娘的带累,当日圣旨下了之后,不只萧家门庭门可罗雀,卓家也受了影响,往日里探口风想要求娶二姐儿人家,顿时都销声匿迹了,就算她送去帖子也没有下文,着实让她气苦了好一阵子。她本想干脆让二姐儿进宫算了,可是卓容雍反对不说,后来圣人又卧病在床,这一拖再拖,二姐儿的年纪却是拖不得了。
    后来还是卓郎舍去脸皮,亲自求了同僚,才得了杜家这一门亲,杜大郎是国子监祭酒,他的儿子杜郎君则是国子监司业,算来也有从四品,萧宛娘考虑了一阵子,便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只是她没想到,身为国子监司业的杜郎君,竟是个风流性子,私底下通房姨娘一大堆,外面红颜知己更不用说了,使得二姐儿成亲之初,常常回卓家诉苦,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萧宛娘再疼二姐儿,也不能三天两头的上杜家争论。再说二姐儿本身也有错,她并没有侍奉公婆,如此萧宛娘更是无法据理力争,她只要提一句“宠妾灭妻”,杜家便可用“忤逆、不孝”堵回来。
    为了二姐儿萧宛娘简直快操碎了心,心里对于萧家、萧六娘自是有些怨恨,倘若不是萧家出了纰漏,她的二姐儿也不会被萧六娘带累,如今大嫂竟还敢上门来,让她为萧六娘说一门好亲事。萧宛娘在心里冷笑不已,她的二姐儿都得不到好亲事,凭什么六娘要越过她的二姐儿?想得还真美,呸!
    萧夫人见萧宛娘油盐不进也开始恼了,两人越说越不投机,到后来几乎是快吵起来了,最后萧夫人撂下狠话,“小姑,都说风水轮流转,今日你风光了,不代表能永远风光,再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今日这样嚣张,日后落魄了谁会接济你?你想指望萧家?告诉你,但凡我当家的一日,你便别想求上萧家!”
    “嫂嫂还是替六娘打算罢,你放心,就算卓家败了,我也不会死皮赖脸的求上萧家。”萧宛娘凉凉的说道,随后便端茶送客。
    萧夫人被萧宛娘的语气态度气了一个倒仰,也不想再继续留在卓府受辱,因此气冲冲的离开了卓府。待到她离开后,萧宛娘还在骂骂咧咧,“呸,诅咒卓家?如今萧家才是真正的倒霉,风水轮流转?再怎么转也转不到你头上去,想将萧六娘留在京都,做梦呢你!”……
    小皇子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卓惊凡总算是放下心来,不管穆轩和贤太妃在打什么主意,小皇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也讨不了什么好,不只是他,就是窦淳可能也会受到诟病,毕竟小皇子也是先皇的血脉,若是有好事者将小皇子中毒一事扯到残害兄弟上头,御史大夫又有得忙了。
    因此卓惊凡这几日几乎是日夜守在小皇子身边,亲自照看小皇子,不管是吃食或是喝的药,凡是小皇子要入口的,必得经过层层筛检,且他还会亲自尝过,才会喂给小皇子。
    卓惊凡这番作为传出去,又替他博得了许多好名声,前一阵子宫内隐约说是皇后要加害小皇子的流言,自是被他的举动给消灭了,看他疼宠小皇子的那个劲儿,丝毫不比皇长子差,若是谁还敢说小皇子的毒是皇后下的,那真是眼瞎了。
    朝堂上本来还有许多抨击皇后的奏章,因着连日来皇后亲自守着小皇子,朝臣的声音也渐渐小了,皇后都替小皇子试药了,还要皇后怎么做?小皇子又不是他亲生的,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也算是难得了。
    这一日下朝之后,窦淳便回到立政殿,这几日为着小皇子中毒一事,他干脆将奏章都搬到了立政殿,陪着卓惊凡一起守着小皇子,若是还有那不起眼的想要加害小皇子,就看他有没有通天的本领,能够突破圣人和皇后布下的重重保护。
    窦淳来到立政殿偏殿,止住了内监的通传,将吕福等人留在殿外,径自走入了偏殿,一进入偏殿,他便见到卓惊凡瘫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脸上的神情憔悴,他赶紧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凡凡,辛苦你了。”
    “你何时来的?”卓惊凡听见他的声音,惊讶地睁开双眸,窦淳笑着说道:“刚到,我让他们不要通传,免得还要你来迎我。”
    “多谢你的体谅,我确实累得很,连在人前都不想做样子了。”卓惊凡笑了笑,起身凑到窦淳面前赏了对方一个吻。
    “小皇子今日的情况还好罢?”窦淳在他的身边坐下,揽着他温声说道。
    “比昨日好多了,总算救治及时,只是怕日后身子骨也好不到哪儿去。”卓惊凡叹了一口气,接着又说:“窦琛的身体是这样,如今小皇子也这样,日后大臣们更是有借口让你广纳娘子了,否则子嗣不丰,唯一的皇长子又体弱多病,如何担得起大周朝的皇位?”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穆轩不是想让我过继么,我便真的过继一个又何妨?且窦琛如今身子骨日渐硬朗,若是可以,我还是希望立他为太子的。”窦淳笑着说道。
    “也是,他占了长子名份,如今又养在我的名下,便是嫡子,这又嫡又长的,没道理绕过他立旁的皇子为太子。”卓惊凡点点头,同意窦淳想立窦琛为太子的主意,不过他顿了顿,有些踌躇的继续说道:“只是窦琛还小,先不用急着下决定,这事儿我们俩心知肚明便行,省得窦琛年纪小小就成了靶子。”
    “自然依你,其实我本也没打算太早立太子,当初我会被害,就是因着父皇太早漏了口风,母后又是个不顶事的,待到我成了太子,可不就是成了靶子么?”窦淳苦笑着说道,语毕还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现在窦琛有我们,自是不会让他走上你的老路,你还怕我们保不下一个窦琛么?”卓惊凡伸出手抚着窦淳的脸颊,温声安慰着。
    “唉,这穆轩一日不除,我的心里便是一日不安,如今他身后的势力只调查出四五分,还有一半藏得太深,我的耐心却是一日少过一日,总想着干脆将他杀了了事。”窦淳赖在卓惊凡身边,语气中满是愤愤。
    “耐心点,我们不急,急得便是他们,穆轩如今几岁了?他还有多少年可以耗?如今他自觉着布置差不多了,迟早会动手的,我们便等着他们动手,一网打尽之后方可高枕无忧。”卓惊凡哄着窦淳,语气温柔,让窦淳心里一阵发软。
    “凡凡,若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该怎么办……”窦淳捧着卓惊凡的脸,深情的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待到语毕两人的双唇已经贴在一起,他温柔的摩娑着卓惊凡的唇瓣,还伸出舌头细细的舔过对方的唇线。
    卓惊凡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接受窦淳的温柔,他微微启唇,窦淳的舌便灵活的钻入口中,勾着他的唇共同起舞,两人吻着吻着难免情动,只是现在天色还亮着,且偏殿的软榻不够舒适,就算窦淳真想做什么,也怕卓惊凡硌着腰而受罪,因此他按捺下冲动,勉强结束了这一记亲吻。
    卓惊凡被他吻得失了心神,待到他离了自己的唇瓣后,这才渐渐回了神,他见着了窦淳隐忍的神情,心下了然,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柔情,他凑到对方耳旁,细细说了几句话,使得窦淳的眼神顿时亮了。
    “凡凡说话要算话啊。”窦淳贴在卓惊凡身旁,拿自己的脸蹭着对方水嫩嫩的脸颊。
    “自然,你快去批阅奏章,待到入了夜,我自会实现诺言。”卓惊凡笑着说道,不只窦淳想,他自也是想的,两人因着要照顾中毒的小皇子,已经有许多日未亲热,如今小皇子的状况稳定下来了,他也不用每晚都守在对方的床榻边,今晚便犒赏窦淳一次也无妨。
    往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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