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声“嗯”了一下,我便捡最近看到的有趣段子讲给他听。
    他的伤口一共缝了十针,看着那蜈蚣一样的伤口和针脚,我眼圈忍不住有些发酸。
    这个家伙不是运气超好吗?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呢?难不成受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反倒是我,最近一直顺遂,难不成我的霉运都传染给他了吗?我宁愿自己背负这一切,也不想看到他受伤。在西北时,他受伤就已经吓坏我了,这一次比那次还严重。每次看见他受伤,我都心疼不已,我真心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平安到老,少受些折磨。
    他抬头看见我眼圈红了,用力握了下我的手,说:“没事了,缝完就不疼了!比我送走蟒二爷时,松快多了!别担心!”
    我学着他揉我头发的动作也揉了一回他的头发,轻声说:“别再受伤了,不然跟你翻脸。”
    他笑笑说:“好。”
    他忍着伤痛开车带我回了宾馆,我们打算再住一晚,明天早晨上路回家。
    夜里,他是趴着睡着的。虽然看着他吃了消炎药,但我依然担心他发烧,所以根本不敢睡,时刻留意着他的动静。
    胡长河趴在我床上的另一边,早已阖上了眼睛。郎天月仗着自己白天得了胜利露了脸,也勇敢地跳上床并且趴到胡长河的身旁。见胡长河睡着了,它悄悄舔舐着胡长河肩上的伤口,眼里全是疼惜之色。而它自己背上的伤,只能自行愈合了。
    此次事件,除了我之外,他们三个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当真是出师不利。而最让人担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即使离开了荒地,五哥依然联系不上蟒二爷。他感受不到蛇形纹身里的能量波动,而之前他只要摘下指环念几声咒语,那里就会慢慢发热。如果我们回到家后还联系不上蟒二爷,那就说明是蟒二爷那里出了事。
    一想到蟒二爷那么厉害的仙家有可能出事了,我们俩的心情便异常凝重。
    五哥因此坚持明早就走,即使他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他依然要尽快开车回去。
    想到此,我忍不住看了眼对面床上的那个人,只希望他明天赶路时不要太劳累。
    ***
    赶了几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在午后时分回了家。
    五哥一进家门便去了书房,到堂单前给蟒二爷上香,且再次试着联系了他,结果依然联系不上。
    “他那里怕是出事了!”五哥面色沉重地说。
    我连忙安慰他说:“要不,我们明天去趟大龙山看一看吧,到底怎么回事,得先去看一下他在不在家。”
    五哥点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我匆忙做了些吃的,他没有吃多少便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大龙山。
    沿着上次的路往山上走时,五哥的眉头始终紧锁着。我知道,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蟒二爷出事了,因为蟒二爷是他的仙家,还给他留了特殊的标记,所以他们之间会有某种感应,就像上一次我感受到了胡长河在哪里一样。
    不仅五哥神情严肃,连我身上的两位仙家都反应异常。它们俩蹲坐在我的肩头,时不时地四下望去。要知道,平日里胡长河基本上一天能闭眼睡上二十个小时,堪比树懒。而现在,它神情凝重地不停四处打量。
    我问它们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它们俩摇摇头,说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但就是觉得心里不安。
    因为留意它们俩的神态,我稍微慢下来一些,再一抬头,心急的五哥已经走出了几米开外。再往前就是那片松树林了,林子里的地面因为积累了大量枯黄的松针而变得松软,会让人在上坡时有些吃力。眼见五哥先进了松树林,我便快走了几步试图追上他,结果刚要踏进松树林时,突然被人在后面拉住衣领拽了回去!
    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时,却见胡长河和郎天月都已经化作人形站在我身后,而抓我衣领的正是胡长河。
    见是他抓的,我顿时松了口气,问他们这是怎么了。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跳下我肩膀的,当看见他们神情严肃时,我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刚松下的一口气,瞬间又被提了上来!
    胡长河指了下前方,缓缓说道:“我们进不去,有阵法。”
    我不由一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上前一步就要往前伸手,却被朗天月阻止了,然后朗天月代替他做了这个动作。当他把手向前伸出后,只见他的手背上有电光游走,并发出“辍钡纳音。他立刻收回了手,手背上却已经多出了一道灼伤的痕迹。
    我大骇不已,不可思议地看着前面,却没发现任何能阻挡人的东西。
    难不成这就是结界一样的阵法?看不见,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虽然知道会灼伤,但我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试了一下,结果却什么也没感受到。
    “你可以进去,他能你就能。”胡长河说着指了下林子里五哥的身影。
    对啊!五哥走进去了,走进阵法里了!我立刻着急起来,忙冲他喊道:“五哥,快出来!”
    “他在里面听不见,你喊也没用!”郎天月告知我这个残酷的事实。
    而在里面的五哥此时也发现我没有跟上去,他回头四处看了看,明明视线扫过我的方向,却依然没有看见我。他立刻焦急起来,开始大声喊着什么,而我竟然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他的口型,应该是在喊我的名字。
    我急了,想要冲进去,却被胡长河拦下了,他说:“如果我们没猜错,这阵法你们虽然能进,但未必能出来。”
    他这么一说,我便不敢轻举妄动了。如果我也进去了,而我和五哥却因此出不来了,那可怎么是好?而且胡长河和郎天月进不去,若是树林里有些什么诡异的东西怎么办?
    见阵法里的五哥开始往回走,知道他看不见我,我急忙将手伸了出去。只要我不是整个身体都进去,应该就没有大碍。
    看见我的手后,他明显一愣,然后快步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但就像我们猜测的那样,他出不来了!就好像有堵无形的墙一样,将他生生关在里面,既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只能看见我穿墙而过的双手。
    我掰开他的手心,在其间写下“阵法”两个字。他看着我的方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我继续在他手心写字,告诉他,我暂时不会进去,会在外面想办法救他,让他别急。
    他冲我笑了笑,然后神情严肃地在我手心里写下“多加小心”几个字。
    该小心的是他啊!阵法里面会有些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在外面好歹有两个仙家跟着,而他却是只身一人!
    想到仙家,我立刻指了下他的指环。他怔了一瞬,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忙摘下指环,默念了一会儿咒语后,突然抬起头冲我用力点了几下。原来蟒二爷也在阵法里!
    他通过写字告诉我,他感觉到了蟒二爷的存在,而且感觉力量很充足,应该没有大碍,让我不要担心他,量力而行。
    得知这些,我才略微松了口气。我让他尽快找到蟒二爷,毕竟和他在一起五哥才会更安全一起。而我这就回去想办法,我告诉他: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等着我!
    他虽然看不见我,却冲着我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在我手心写下:我等你。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进树林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立刻转身往山下跑。
    我必须抓紧时间救他!即使蟒二爷在阵法里,我也放心不下。连蟒二爷都会被困住,可见这阵法有多不一般。能设下这阵法的人,恐怕就更不一般了!
    我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满怀恶意的!
    只有尽早将五哥和蟒二爷救出来才行,不然夜长梦多!
    我边跑边想,结果一不小心便被绊倒往前栽去。幸好胡长河及时拉住了我,不然我恐怕会一直滚到山底去。
    他皱着眉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犹豫了。迟疑了一会儿后,他才叹口气说:“我背你下山。”
    胡长河话音刚落,郎天月便说:“我来吧!”说着,他还暗自瞪了我一眼。
    我此时顾不上跟他们客气,不管谁背我,只要能尽快下山回家,就能为我争取不少时间。
    胡长河瞪了郎天月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有伤!”
    说完,他便将我背起来往山下跑去。
    ☆、第98章 破阵
    来到山下后,我立刻打车回了家。
    路上我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我自己是解决不了这事的,我需要找别人帮忙。
    回到家后,我给包工头老刘打了个电话。幸运的是,即使过去了一年多,他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换。电话接通后,我问他知不知道沈家兄弟的联系方式。他说当时这事是马师傅帮他办的,所以他不知道。我便直接管他要了马师傅的电话号码。给马师傅打通了电话后,我管他要了沈家兄弟的联系方式及住址。
    既然蟒二爷都能被困,那么想救他就只能找全东北最厉害的仙家胡三太爷了。要找这位仙家,就必须先找沈家兄弟。
    当沈暄接了我的电话后,我激动得一时间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我缓了缓神儿,然后告诉他我遇到麻烦了,需要找胡三太爷帮忙,他让我过去再说,我告诉他我会尽快打车过去。
    跟沈家兄弟联系好后,我将家里的现金和自己存钱的银行卡都带在了身上,然后留下一张字条说了自己的去向,若是五哥他们能够自己破阵提前回来,也能知道我的去向。
    我匆匆出了门,来到小区门口直接上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一听我要去梅河,登时愣住了,然后回头对我说:“去、去哪儿?”
    “梅河!”我见他磨叽,有些不耐烦。
    “艾玛,那老远了!我这不是跑线车,钱得按包车算啊!”
    “钱不会少你的!赶紧开车!”
    “好嘞!”见能大赚一笔,他乐不得地答应下来,一脚油门就将车子开了出去。
    因为坐的是后座,加上最近身体很疲累休息也不好,我有些晕车。不过还好,因为最近一年总是坐五哥的车到处跑,总算适应了一些,所以晕车不算太严重。
    到了梅河后,我和司机通过向路人打听,终于来到了沈家的慈恩堂。
    沈暄和沈晖见我来了,连忙将我让到了院子里。但是进房门之前,胡长河和郎天月出声阻止了我。他们进不去,因为里面除了有最厉害的仙家坐镇外,还有好几个道行高的仙家。胡长河它们是外来的,不能随便进入别人的领地,不然容易被里面的仙家视为来掀堂口的。
    沈暄见我止步门外,问我是不是因为仙家进不去了,我点点头。他想了想说:“要不,你让它们在门外等等?”
    胡长河听后却不同意,它担心我一个人进去出了意外。我告诉它尽管放心,这么大的堂口必定规矩很严,不然那么多仙家如何管理。
    最后,它拗不过我,还是留下来守在门外,但却告诉我如果出现意外立即喊它进去。
    我感激地看了它一眼,便跟着沈家兄弟进了屋。一进屋子,我就感受到了一道冷冷的视线,随之看过去,是一只黄皮子,正是去年那只想偷袭我却被胡长河拍走的报马。沈暄冲它说了句“来者是客”,它便一闪身不见了。进到香堂那间屋子,我瞬间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扑来,额角瞬间便沁出了细密的汗。
    毫无疑问,堂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全是真实存在的。即使它们没有现身,但我依然能感受到它们强大的能量。
    此时已经临近傍晚,沈家兄弟见我着急也没多说废话,直接开始请神上身。
    沈暄坐在供桌前的凳子上,沈晖坐在他旁边一边敲着驴皮鼓一边哼唱着神调帮他请仙。
    我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因为我要找的是胡三太爷,所以他们请仙需要费点时间。期间有别的仙家上了沈暄的身,沈晖一见不是正主,便立刻送神,然后再请。
    折腾了好久,终于一股强烈的冷意袭来,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而沈暄的身上也被笼罩了一层淡红色的光晕。他猛地抖了一下,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大而圆的眼睛此时因为半眯着,显得细长锐利。
    “是你找我?”沈暄直接开口问我,嗓音已经与先前不同。
    沈晖赶紧冲他喊了声“太爷好”。一般家里的小辈见了老仙家都是这么称呼的,我也赶紧叫了一声“太爷”。
    他问我找他何事,我便将五哥和蟒二爷的事情跟他说了。
    他微皱眉头,想了想说:“之前就听说天青丢了东西四处寻找,如今又出了这事……看来最近要有大事发生了……”
    我也知道要发生大事了,可我目前最关心的是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门外说:“让你的两位仙家进来吧。”
    我一听大喜,忙将胡长河它们叫进来。一狐一狼进来后,都恭敬地给胡三太爷低头行了礼。
    胡三太爷微微点下头,然后便让他们说说有关那阵法的情形。听完后,他沉吟了半晌才说:“这破阵之法,既简单又麻烦。”
    我心说,您老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简单是因为凑够两个仙家一里一外同时使用破阵符就能破阵。”顿了一下后,他接着说:“难的是仙家进不去,所以很难凑够两人。”
    “那怎样能联系阵中之人?”如果让蟒二爷在里面配合我们,应该就没问题了。
    “联系不上。”他的回答一下便断了我的念头。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仙家进入阵法。”
    “是什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破阵的办法。
    “让仙家附在人身上,一起进入。”他说着看了我一眼,“因为那阵法只有活人能进入,而被仙家附身的人依旧是活人,所以也可以进入。”
    那就好办了!我可以让胡长河附在我身上,然后我们在里,郎天月在外,这样不就能破阵了?我瞬间转忧为喜,忙问他如何能让仙家上身。
    “小恺!”胡长河在一旁立刻低声喊了我一句。当我回头看它时,它目光严厉地看着我,说:“不许胡闹!”
    我一愣,问它为何这样说。不等它开口,胡三太爷做出了解释:“因为你体质太弱,被仙家附体会有生命危险。”
    生命危险……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我的死劫在这里应验了吗?陈起说五哥会克死我,难道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可是一想到五哥在阵法里很可能遭遇不测,我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既然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那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我不怕,也必须这么做!还望太爷指点!”我冲他磕了一个头,以示诚意和恭敬。
    “小恺!”胡长河在一边继续反对,“我不会答应的!”
    我回头看着它,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狐仙,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救出来。我欠他的太多了,既然我的命数本来就不多了,我愿意用仅剩的不多的时间,换他平安无事。”
    它眉心微皱,目光不再严厉而是变得无奈和不舍。它见我执意如此,轻叹一声,转回头去不再看我。
    胡三太爷见我们算是达成了共识,便告诉了我具体的破阵之法。他临走之前,画了两道符给我,而剩下的事情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沈暄清醒后,神色憔悴,沈晖要照顾他便不再留我,我扔下五千块钱,便匆匆离开沈家,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入住。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和胡长河的磨合了。
    我看了眼胡三太爷送的那两道符,符头是简笔画成的狐狸头的形象,与五哥画的那种类似三个对勾代表了三清的符头截然不同。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纸符后,问胡长河第一步要怎么做。
    它瞪了我一眼,说:“先吃饭。”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早饭后到现在我几乎是水米未进。可我现在既没胃口也没心思吃饭,于是我问它可不可以立刻开始。
    它继续瞪我,大有我不吃饭就不答应的架势。
    无奈之下,我只好叫宾馆的后厨给做了些吃的送过来。匆匆吃了两口后,我再次看向它。
    它无奈地叹了口气,问我:“真的要这样?”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躺着吧,最起码能舒服点。”它说着,再次叹了口气。
    我躺到了床上,示意它随时都可以开始。
    它嘱咐郎天月守好我们,便朝我走了过来。它趴在我的头顶处,我不敢乱动,便看不见它在做什么了。
    我静静地等着,不一会儿,便觉得手脚轻微抖动了一下,接着便有股电流在四肢里流窜,手脚顿时发麻。那电流流过我的双肩后,我的双肩开始发酸发胀;流至脸庞时,面皮发紧发麻;流至大脑时,脑仁开始发疼发胀……
    所谓的“窜窍”开始了……
    若想和仙家“合作愉快”,就必须先打通人体内的各个关窍。而这个过程总是痛苦又难熬的,所以领马的人都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的耳鼓开始向外发胀,耳朵里嗡嗡直响。眉心和鼻子发紧,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腰部发板,四肢偶尔抽搐,身体里的筋脉这跳一下那跳一下。最糟糕的是,我的心跳渐渐变快,咚咚咚咚声音很响,震得我脑袋更疼了。因为心跳过快,我除了心慌,还变得气短。
    总之,从头到脚,不是疼就是麻,我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
    而这样的状况,我最少也要持续两天。
    胡三太爷说,我因为体质属阴,天生就适合灵体上身,所以窜窍应该是最快的,若换了普通人,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
    但是,别人通常都是一个窍一个窍地被打开,而我是一下子全部打通。所以我要承受的痛苦是最重的。
    由心口开始,我觉得越来越热,渐渐地全身都跟架在火炉上炙烤似的,热得我喘不过气。
    我的眼泪不停地留着,眼睛酸胀得看不清任何东西。因为疼痛,我愈加想流泪了,可我不敢哭出来。我怕自己因为脆弱,而求胡长河住手。
    五哥……魏擎锋……我不停地在心里念着他的名字。我要救他出来,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不知不觉我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天亮了。我身下的床单已经被汗水湿得潮唧唧的,见自己已经不再全身发热了,我试着动了一下,结果却听见自己的骨头“咔哒”直响。
    “白天休息一下吧,晚上继续。”头顶传来胡长河的声音。
    晚上继续……也就是说,晚上还要遭受昨晚的痛苦吗?我的心突然因为害怕,突突了两下。
    可我现在不能害怕,已经过去一天了,五哥还在那个山头上被阵法困着呢。
    我艰难地爬起来洗簌了一番,镜子里的自己就跟吸过毒的瘾君子一样,苍白没有血色,眼睛红肿神情憔悴。
    我让服务员过来给我换了床单,然后便再次躺倒在床上。
    我哪也不想去,因为我太难受了,全身酸痛疲惫,就跟病入膏肓的人一样提不起气力。
    白天时,沈家兄弟找了过来,给我送了些吃的,看着我这个样子,他们俩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我没有一点胃口,但是一想到要保持体力,便强迫自己吃了点,结果刚吃完就全吐了。
    我只好又爬回床上,选择了闭上眼睛睡觉。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好多梦。要么在天上飞,要么在地上跑。要么是小时候在自家院子里玩耍,要么是被五哥背着一直往前走……
    我正经历着五花八门的梦境,身体突然往下一沉,接着便如同掉进冰水一样,冷彻骨头。
    我的牙齿开始磕碰着打颤,冷汗也一层又一层地冒了出来。心跳又开始加速,突突突突跳得人胸口发慌。骨头里开始疼起来,好像有数不清的虫子正从里面一边噬咬一边往外钻。脑袋越来越胀,我的神智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我就这样半梦半醒着,忍受着无尽的痛楚,再次熬到了天亮。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一张俊美的脸庞正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认出他是化成人形后的胡长河,便问了他一句:“还没好么?”
    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沙哑得不像话。而且,话一出口,我的眼泪也随之滚落。
    他轻轻擦干了我脸上的泪,轻声说:“好了,不会再痛了。”
    “小子,好样的!”郎天月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冲我微微笑了一下。
    终于完成窜窍了么?终于可以让胡长河上身了么?
    我有些激动,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无法动弹。我着急地说:“那咱们立刻上路吧,这都耽误两天了!”
    胡长河一把将我牢牢按住,严厉地说:“不行!你最少也要休息一天才能走!”
    还要耽误一天啊,那怎么行!我哀求着他:“我在车上一样可以休息,咱们现在就走吧!”
    “让你休息就休息!”郎天月在一旁冲我低吼一声,“又不是赶去救你媳妇,急什么?”
    我:“……”
    合着只有媳妇最重要么?好兄弟也一样重要啊!
    最后,在他们俩的制止下,我又休息了一天。下午时,我再次睡了过去,连沈家兄弟来看我都不知道。
    这一觉我一直睡到手机上的闹钟响起才醒过来。我与他们约好了一大早就走,所以提前定好了闹钟。
    我匆匆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然后退了房。
    天才刚刚放亮,街上没有一个行人,我正琢磨去哪打车时,胡长河化成人型对我说:“就知道你着急……闭上眼睛!”
    我完全信任他,所以立刻依他所言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的胳膊被它和郎天月分别架起,然后我的双脚瞬间离了地。很快,我的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而身体也被风吹得有些发冷。
    我知道,我一定是被两位仙家带着疾行。虽然好奇,但是我依然紧闭双眼,听从胡长河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睁眼吧。”
    我睁开眼睛,入眼的却是一片松树林。看着眼前这片令人熟悉的林子,我感激地连连冲他们道谢。
    既然回到这里,那我们也就不再耽搁,立刻着手破阵。
    我掏出胡三太爷给的两张纸符,一张给了郎天月,一张留给自己。
    我冲胡长河点点头,然后默念了几声它告诉我的咒语,接着意识一阵恍惚,再清醒时,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脑海中传来胡长河的声音:“受得了么?受不了别逞强。”
    其实我现在的意识很疲惫,偶尔会出现注意力很难集中的情况,但是我不敢跟它说。为了不让它担心,我轻松地说了一句:“放心吧,我没那么虚弱。”
    “那好,我们进去吧。”它说完这话,我的手脚便自主动了起来,往林子里走去。
    虽然仙家是附在我身上的,但是过那阵法时,我还是感觉到了电击一样的疼痛,我估计胡长河也感受到了,因为我们现在共用一个身体。
    还好,我们顺利地走了进去。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白,再过不久太阳就要出来了。
    进入阵法后,我们回身望去,就见郎天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而我们刚才走过的阵法边缘已经变成了一层浓雾。难怪站在阵里向外看不见任何东西,原来是被雾遮住了。
    还好,阵外的郎天月能看到我们。
    我的手将衣兜里的纸符拿出来后,另一手朝郎天月的方向做着从三开始倒数的姿势。三个数倒数完毕,我和胡长河齐声念起了咒语。
    周围的雾慢慢流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快,再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成了!”我们顿时听见郎天月大喊一声,循声望去,就见他正冲我们跑过来。
    我的身体再次抖了一下,接着整个身体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同时腿脚也忽然失去了知觉,我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胡长河没想到他离开后,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连忙扶住了我,不停地问我觉得怎么样。
    我冲他笑了笑,却发现自己现在连笑一下都有些吃力。身体如同被掏空了一般,没有丝毫力气,心脏也跳得越来越缓慢,就连呼吸也慢了下来。
    我想说我没事,可我连嘴都张不开了……
    “小恺,小恺?”胡长河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越来越模糊了……
    我好累,很想立刻睡一觉。
    “小恺,你坚持住!”胡长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遥远,可我知道他就在我身边。
    让我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我慢慢闭上了眼睛,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99章 父亲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恢复了意识。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正躺在胡长河的怀抱里,而他正神情悲伤地看着我。
    我不由一愣,心说,他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所以才这么悲伤?
    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身体轻盈、行动便利,根本不像晕过去之前那般沉重。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啊?”我冲胡长河笑着说道。
    他抬头看着我,表情全部僵在脸上。
    我刚想再逗他一下,就听远处传来五哥的喊声:“小恺――”
    我回头一看,五哥正从坡顶上往下跑着,因为跑得很急,地面树叶多又不好走,他险些摔倒。
    跑什么呀,也不怕摔了!我站起身来看着他的方向,冲他微笑着,心说,我说到做到破了阵法,他一定会表扬我的!
    当他越来越近后,我发现他身上的三团火气大得吓人,就跟三个大火球似的,隔得这么远我都能感受到炙热。我心想,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道术修为有突破了么?
    当我与五哥的距离仅剩下几米远的时候,我竟然被他身上的火气烤得难以忍受,而且莫名地害怕起来,下意识地,我就向后退了一步。不曾想,我明明只想往后退一步的,结果身子却向后飘去,且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恺……”胡长河突然出声,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时,五哥听他喊我,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我蓦然反应过来,五哥刚才一直看着胡长河的怀里,并没有看我……我不禁也看向胡长河的怀里,结果发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
    那人我好像很熟悉……
    正想着,我的周围突然变成了一片黑暗。大惊失色之下,我连忙喊了一声:“五哥!”
    结果半天不见回音。
    “胡长河!”
    “郎天月!”
    我不停地喊着他们三个的名字,可是依然听不见任何人的回答。
    我这是在哪?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试着跺了下脚,发现脚底下根本没有声音传来,而且脚底也没有踩到地面的踏实感。
    我放佛悬浮在一个没有光线的黑暗世界里。这里只有我自己,我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我特么的这是在哪?
    不行,我要离开这里!
    心念一动,我的双脚竟然自动往前走去,似乎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么做是对的。
    我索性跟随着本能往前走去。走了不知多久,前方渐渐出现了亮光。我不由一喜,心知前面就是出口,立刻狂奔起来。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我跑到近前,毫不犹豫地一脚迈了出去。
    因为是从黑暗中出来,我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结果发现眼前的一切是如此陌生!
    天空灰蒙蒙的,不见太阳,也不见云彩,很是怪异。
    地面是黄沙地,寸草不生,幅面广阔。
    周围没有任何建筑,空空荡荡,死气沉沉。
    这是什么怪地方?难不成自己穿越了?
    我想起自己来时的黑暗通道,立刻回身看去,结果,身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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