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苦。五年内,我要你助古门灭常教,进而一统江湖!当然,并非要杀光所有的人,只要你做得好,到时我便会给你解药,让你跟袁玖双宿双栖,让你们一家团聚。孟公子,这个买卖,你觉得如何?”
    水寒衣眼眉一挑,露出野心家即将摘得胜利果实的贪婪笑容。
    孟散却冷笑起来,“让我助古门一统江湖?水公子未免太看得起在下。”
    而且,就算真的帮他达到目的,那时的袁玖,还会跟他在一起吗?齐江天和郁景兮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那样的悲剧,他不想面对。
    水寒衣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我并非用不可完成的任务为难你,只是要你做到我满意即可。说白了,不过是为我家门主报那一箭之仇,要你在袁玖的性命去留中做个选择罢了。”
    孟散深深地吸了口气,无意间转身,窗外夜色正浓,繁星闪烁,一片祥和美好。
    不远处的卧房里,袁玖和他们俩的孩子,此刻睡得正甜。
    回过身来,却见水寒衣正慢慢悠悠地喝茶,那副将人命扣在手中任意摆弄的得意和闲适,实在讨厌,恨不得一剑劈了他,再大卸八块。
    “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水寒衣似是有些惊讶,道:“我可没逼你一定要相信我。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做主。袁玖和那小胎儿会不会死,只要你有耐心,不妨等个五年看看。”
    孟散已经出离愤怒,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可就偏拿眼前的人没办法。
    从回忆中走出的他看了看窗外,这条路,正好与去常教的方向相反,越走越远。
    无奈被逼至此,如今他只希望袁玖能活下去,其他的一切,都不再奢求了。
    齐江天如今被常教软禁在一个小院里,日夜有人看守,为防止意外,就连郁景兮看诊时也必须有常教医者陪同。郁景兮倒是被奉为贵客,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
    袁玖回来后只说了那一句话便昏迷不醒,大夫们全部出动,和郁景兮一起救治。至于如何发落齐江天,上面的人也决定等袁玖情况稳定后再做打算。
    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保住腹中胎儿。只是这些天来他沉默寡言,郁景兮也看得出,他其实一直在犹豫,究竟该不该留下这孩子
    “袁教主,喝药了。”
    这日郁景兮给袁玖送药,刚一进门,就见他靠在床上失神,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有人叫他。
    几口喝完药,袁玖突然道:“我常想,当日真不该接你扔来的那个药瓶。”
    没有那瓶安胎药,这一路打斗、受伤、奔波,孩子肯定早就没了。
    即使努力治疗,他的脸色依旧很差,身体也一直虚弱,郁景兮知道这是心病,不由劝道:“发生了那种事,难免伤心动气,可胎儿是无辜的。而且我以为,袁教主舍不得不要它。”
    “舍不得……”袁玖喃喃低语,手掌抚上隆起的肚腹――虽然他的身体差,可胎儿却因为各种补药长势很好,如今又大了不少,衬起他瘦削的身材,倒是有些突兀。
    “如今正是胎儿生长的关键时刻,不仅是身体,袁教主的情绪对他也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希望你能尽快走出阴影,想想还有孩子,不也是件好事吗?”
    袁玖怔了怔,苦笑道:“你如今倒是豁达。”
    “是啊,”郁景兮叹口气,“也不知为何,明明他就快死了,明明即将骨肉分离,我却没有伤感和恐惧,反而是麻木。除了有些担心孩子的将来,确确实实,没有任何牵挂。”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撞开,一袭火红纱衣飘了进来。袁玖立刻不耐烦地皱眉,那红色实在太扎眼了。其实也不用看,整个常教不经通传就敢直入他卧室的,只有那一人。
    “教主醒着呢?呦!曹大夫也在!”
    通身的大红如一只火凤,与如墨的黑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声音清亮,面色和悦,浓眉大眼,脸蛋十分漂亮,是以这扎眼的衣装穿在他身上倒恰到好处。
    可美则美矣,一个男人喜穿整身大红大绿这种鲜艳色彩,总觉得十分奇怪。
    郁景兮站起来,“原来是莫公子,袁教主,你们聊,我先走了。”
    袁玖无奈,他倒是跑得快,看来也是被这个活泼得过头的莫竹青给吓住了。
    莫竹青,如今的名号是常教的一名医者,曾经,也是袁玖床上的人。
    “教主,今日感觉怎么样?小宝宝闹你了么?”
    说着便将爪子伸向袁玖腹上,袁玖眼明手快地打掉,皱眉道:“没要紧的事就别来烦我。”
    “谁说没要紧的事?”他大大方方地往床上一坐,趴在袁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袁玖眼神变了变,最后,脸色却比方才更沉。
    莫竹青认认真真地盯着他,火红的衣衫将脸衬得越发白皙,此时却是不解和略显愤怒的表情。他故作失落地靠在袁玖肩上,心痛道:“教主,何必一心只挂在孟散身上呢?既然走了,就别再想他,当初我们俩不也很好么?你叫青玉,我叫竹青,一石一木,还是一个色的,这不正好相配?”
    袁玖眯起眼睛,厌恶地将那风中摇曳自说自话的人往外推了推,“你这话不对,我的‘青玉’是指黑玉,与‘玖’字同意,你的竹青,是指竹子的绿色吧。”
    莫竹青愣了半晌,眨眨眼睛坐直身子,拳头放在嘴边咳了咳,脸上一派正经,可让旁人一看,仍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他不再纠结名字的问题,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教主,我前几日与你提的建议如何?孟散走了,你这贴身侍卫也不能空着。纵观整个教中,论到各方面都有一手的,除了我再无更合适的人选了!”
    袁玖想了想,反问道:“你真的想做?”
    莫竹青立刻重视起来,“那当然!我做梦都想呢!”
    看到他那夸张如四季变换的表情,袁玖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莫竹青倒惊讶了,自打袁玖这次回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你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办成两件事。”
    莫竹青眼睛闪了闪,“哪两件事?”
    “第一,把你那衣服换了,其他侍卫穿什么,你就穿什么。”
    想起侍卫们那身黑乎乎又没甚款式的布衣,莫竹青皱了皱眉,声音也低了些,“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你帮我向古门那边散个消息出去,就说我被古门的人追了一路逃出来,身受重伤,孩子也流掉了。这消息要散得巧,不能太白太确切,要人知道一点儿,可又不完全清楚的那种最好。”
    “是啦是啦,这个我自然懂得!”
    莫竹青站起来拉拉衣衫,“我这就去了!教主您好好安胎!记得要尽快升为我贴身侍卫啊!”
    他飘着进来,又飘着出去,只是走到袁玖看不到地方,脸上挂上了些忧愁:还以为这贴身侍卫是专为孟散一人而设,不过也罢,形式都是虚假,他的内心,始终放不下。
    此时,大获全胜的凌中南和水寒衣却高兴不起来。
    门主卧房里,宽大的床榻上两人赤/裸相对,四周弥漫着情/欲的气息,却不见一丝美好。
    平躺在床上的凌中南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时不时流露些难堪和悔恨。而压在他身上的水寒衣却已暴躁得近乎疯狂,尚未痊愈的双手不顾一切地狠狠抓住凌中南肩头,愤怒而绝望地叫喊着。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行?!袁玖到底有多好?!凭什么你的身子只记得他一人认得他一人,凭什么?!你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实在太忙了,评论无法及时回复,俺会攒到一起回的哦~
    内情出来了,ba童鞋乃实在太酷了!两次都猜中!
    今天出来了一个新人物嘿嘿嘿~~~~~~~~~~
    20
    20、齐包子出笼
    郁景兮坐在齐江天床边,捏着胡须给他诊脉。细细诊了近一盏茶的时间,将所有情况都思索完毕,才把集中精神时惯于看向地面的视线收回来。
    一抬头,却见齐江天正盯着他。
    顿觉有些恍神,郁景兮连忙移开目光,以手示意齐江天往下躺一躺,自然,忘不了在他背后和腰下放几个软垫,以减轻腹部的压力。
    “曹老伯,孩子如何?”
    “得益于这几个月来的滋补,孩子长得不错,个头也挺大,只是……”
    只是齐江天临盆在即,胎位却很靠上,而且还是横位,想到这,他不禁叹了口气,“哎,虽然我一直在帮你矫正胎位,但情况并不理想,从现在到生产,你必定会受一番折磨。”
    然而齐江天只是点了点头,面上丝毫不见担心和惧色。
    郁景兮不由地奇怪,问道:“以男子之身怀胎产子,凶险万分,你不怕吗?”
    齐江天却是抚着浑圆隆起的腹部笑了,那笑容虽淡,却包含了许多东西。
    “实不相瞒,我最初很抵触这孩子,一直不想要他,可阴错阳差,它在我腹中长大,渐渐地,我也真是舍不得。至于身体上的折磨,从怀上他第一天起就没断过,如今也快习惯了。再者您也知道,我落在常教手中,已经时日无多,临死前能诞下与自己血肉相连之人,我已心满意足。”
    郁景兮怔住,顿时感慨万千。
    若是齐江天知道眼前之人是他,断然不会说出这番心里话。此时此刻,能听到他的释怀与接受,甚至是欣喜,就算立刻丢掉性命,自己也了无遗憾了。
    当日强令他怀上孩子,使其数月来辛苦至此,郁景兮一直十分自责。然而时至今日才明白,他应该做的,便是守住与爱人和孩子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间。
    “能想通,对你和胎儿都是好事,”郁景兮微笑起来,“我现在就帮你矫正胎位吧。”
    齐江天道了声“有劳”,闭上眼睛。最近每天都在做这个,有多难熬,他再清楚不过。
    提了些内力护住心脉,以便抵挡剧烈的疼痛。这个一向坚毅的硬汉,却在郁景兮刚将双手放在他肚腹高隆的顶端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
    郁景兮心里猛地刺痛,稍作准备后,双后大力地按压,寻找胎儿头脚的准确位置。
    齐江天身体不由得紧绷,双眼闭得更紧,眉头皱起来,呼吸也变得紧张。忍不住想弓起身子抱住肚子,却又想起郁景兮从前叮咛,便努力克制,抓紧床单,调整呼吸。
    郁景兮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楚,趁着齐江天闭眼,脸上毫不吝惜地流露出心疼与怜惜。
    他最心爱的人,与他们俩即将出世的孩子……
    这些日子他过得也很煎熬,每每看他因孩子而难受,便想抱着他说些唯有两人之间才能说的话给予鼓励。可碍于身份,却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他一人承受。
    那时的他,会想念自己吗?
    “你忍着点,身体也要放松,我这就要帮你推腹了。”
    找准胎儿的位置,接着就要将胎位转正,需打着圈向下推按,力道要比方才重上许多。
    是以齐江天才会露出些许视死如归的神情。毕竟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这种从身体内部传来的难以形容的疼痛,要比被人砍上几刀几剑难过得多。
    即使郁景兮心疼他,这时下手也不含半点儿水分,顺着节奏,齐江天的眉头越皱越紧,一再强忍的呻/吟最终终于从喉咙里低低发出,徘徊在这静谧偏僻的小院里,像是一声声叹息。
    这天夜里,袁玖因为七月大的胎儿不断踢打,大半宿都睡不着。两手轮换着揉抚,不知翻了几百次身,腹内才逐渐平静,可谁料刚有些睡意,莫竹青就敲开了他的门。
    “教主,底下有人传话说齐江天今夜腹痛不止,像是要生了,怎么办?”
    袁玖揉了揉酸困的眼,彻底清醒。
    “叫郁……叫曹老汉过去看看,你也跟着,别出了岔子。”
    “属下遵命。”
    莫竹青离开后,袁玖裹着被子歪了一会儿,发现又睡不着了,决定也去看看。只是刚穿上衣服他就盯着肚子愣了愣――又紧了不少,看来,又该做新衣裳了。
    没让任何人陪同,他一人前往,走近那个偏僻的小院时,里面的寂静让他很是意外――原以为,生孩子都是要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
    莫竹青从里屋出来,看到他后惊讶地飞扑出去。
    “教主怎么来了?您也是双身子的人,要多休息才是。”
    袁玖没理会这话,指了指屋里问道:“他怎么样了?”
    莫竹青摇摇头,“不是要生,曹老伯说,临生产前有时会先痛上几日。”
    “那给他止痛了吗?”
    “曹老伯说这是正常情况,无需止痛,忍一忍就好。”
    想起那个做事不顾后果的郁景兮,袁玖不由地皱起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莫竹青却没放过他这个动作,轻快地往他身边一凑,搂住脖子道:“教主放心,我一定好好跟曹老伯学习,保证您日后顺顺利利地生产。”
    “放开本座,”袁玖顿了顿,冷声道,“你继续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即向本座禀告。”
    袁玖推开他走了,莫竹青那双眸子在黑夜中越发晶亮,却有些失了神采。
    屋里齐江天抱着肚子疼痛难忍,郁景兮在一旁面露戚然,只能给他擦擦汗喂喂水,要么教些呼吸之法,勉强做个缓解。
    这样断断续续疼到第三日夜里,齐江天终于要生了。
    入夜时见的红,莫竹青先派人禀告袁玖,又按郁景兮的吩咐叫人准备了接生所需之物。袁玖简单用了晚饭就连忙赶过来,一进院子就吓了一跳――
    齐江天明明要生了,此时却顶着硕大的肚子被郁景兮和莫竹青一左一右驾着在院中行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十分不解,看齐江天面色苍白满头是汗,根本就是疼得厉害,脚下颤颤巍巍寸步难行。
    “教主有所不知,他胎位靠上,必须多走走让胎儿的坠势猛烈些,待会儿才好生。”莫竹青道。
    袁玖又是一愣,“待会儿?他不是已经要生了么?”
    “胎水未破,还有一阵子。况且这是头胎,必定会拖得久些。再者他胎位不正,说不定……”
    莫竹青正详细地为袁玖解释,不料郁景兮突然瞪他一眼,道:“放心吧,一定会顺产。”
    莫竹青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对临产之人造成了多大的压力,不禁改口劝道:“是啊是啊,只是说得凶险,其实只要有大夫在旁指导,都能顺产的。”
    袁玖不再问话,径自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看向齐江天的眼神不禁担忧起来。他知道他已痛了三天,虽然一直在服食增强体力的药物,但那不过杯水车薪,胎儿带来的消耗有多大,他再清楚不过。
    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七月尚且如此,如今齐江天的辛苦,可想而知。
    他几乎挂在那两人身上,不断喘着粗气,大腹前凸,因为胎位靠上,所以肚子不是很下垂,却拽着他身体前倾,好像随时都要摔倒。
    他每隔许久才能艰难地迈出一步,这么个小院,不知何时才能走过一遍。袁玖脑中有些乱,不久后他也会有这么一天,而那时的他,恐怕会比今日的齐江天更不幸吧?
    就这样一直艰难地走到破水,齐江天被扶到床上躺着。郁景兮解开他的裤子查看,发现穴口开得情况还不错,在唯一的麻烦,还是胎位问题。
    此时齐江天认命地闭着双眼,脸上除了忍痛的表情,还能清楚地看到羞赧的神色――在旁人面前大张双腿,将所有狼狈都显露出来他羞愧至极,可为了生下这孩子,他别无选择。
    腹中的疼痛有增无减,其实这几天来,他已快要被这种痛折磨麻木了。两只大手在腹部毫不留情地推按,本身他腰腹间就又酸又沉,这么一弄,更像是五脏六腑被碾过似的。
    胸口渐渐地提不来上气,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脸涨得通红,挺着大腹的身体一次次弓起,又一次次摔下,双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都是徒劳。
    郁景兮叹了口气,停下手上动作,沉声道:“痛的话就叫出来吧,别憋着,否则胎儿不易出来,时间一长,它会有危险。”
    齐江天腹上搭了件袍子,此时已完全汗湿,勾勒出更加圆隆突兀的形状。听到郁景兮的话,怕自己耽误了孩子,心一横,索性哼出声来。
    郁景兮继续推腹,时轻时重。
    冷不防一个猛推,齐江天便会嘶喊起来。而每到这时,坐在外间的袁玖心都会跟着揪一下。
    一面帮忙一面学习的莫竹青看了,秀美的脸上浮出惋惜伤感,更为外间那人担心。
    孩子等不得,郁景兮便下了狠手,是以齐江天的嘶喊一声高过一声,后来嗓子竟都有些哑了。袁玖越听越害怕,生孩子,究竟是怎样的折磨,能把无所畏惧的齐江天弄成这样?
    盯着鼓出的肚子看了许久,从前他只知道这是种幸福,却从未想过,要获得这种幸福,将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他不是怕,只是时至今日却孤独一人,有些怅然罢了。
    然而他只是听,却不知房里的情况,齐江天受不住疼痛,郁景兮便让莫竹青将他双手向上并在一处绑了起来,嘴里也塞上布条,以免他不小心伤了自己。
    郁景兮此时也满头大汗,双臂已然酸麻,却万万不能停下。
    渐渐走向出口的是胎儿的肩,他必须赶在那之前将胎儿正过来。
    齐江天突然莫名地颤抖起来,脸色也较刚才更红。原来,胎儿逐渐脱离体外,他的身体竟不自觉地兴奋,疼痛、渴望和窘迫加在一起,弄得他难受极了。
    郁景兮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为避免出现尴尬,便猛然将推腹的力量加大。齐江天顿时瞪大眼睛叫喊起来,有时身体挺起停在半空,脖颈拔成一条直线,看的人胆战心惊。
    汗水几乎湿了整个床铺,一滩滩血水也甚是吓人。莫竹青感觉到窗外有阳光照进来,却见一脸疲惫虚弱的郁景兮长出一口气,道:“胎位总算没问题了,现在,我叫你用力时便用力。”
    再服下一碗汤药增补体力,齐江天这才知道,所谓的“生产”,不过刚刚开始。
    清楚地感觉到有东西挤在两腿之间,很难受很难受,只觉得双腿被分得更大了些,然后便机械地用力。从他的角度,隆起的腹部挡住了视线,他看不到身下的情况,只是精神渐渐恍惚,突然间,很想见见郁景兮,毕竟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于是此时便趁着自己神智还算清明,他必须为自己的孩子做一些打算。
    “曹,曹老伯……”
    艰难地出声,郁景兮一愣,看向他。
    “请务必保住这个孩子。袁,袁玖既让我生下他,想必……想必会留他一条生路,我死期将至,有个不情之请……求您,将这孩子抚养长大,并且永远,永远不要将他的身世相告……”
    他恳切地看着郁景兮,对孩子的深爱表露无疑。
    郁景兮愣了半晌,看着那张满是汗水却有些不甘的脸,茫然过后,突然微笑起来――本是怕他生气,所以一直隐瞒,可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也只有自己才明白不是吗?
    苍老的声音突然消失,那最熟悉那最动听的嗓音响起时,齐江天张了张嘴,以为幻听了。
    那人轻声说道:“思远,这个要求,我恐怕无法答应你。”
    一旁的莫竹青顿时愣住,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被站在门口的袁玖给拎了出来。
    齐江天仍在疑惑震撼,郁景兮已用最快的方法除去了人皮面具。
    他解开齐江天腕上的绑绳,握紧他的手,道:“思远,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别再说那些狠心的话了好吗?我和你都已时日无多,努力把孩子生下来,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相处片刻,好吗?”
    齐江天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触感真实,不是梦……
    这一刻的拥有盖过生产的剧痛,第一次相见时他就确定了一件事――有这个人在身边,真好。
    莫竹青被袁玖拉到院子里,一脸不解。
    “教主你拉我出来干什么?我不从头看到尾到时怎么给你接生呢?还有那曹老伯怎么……”
    “少说废话。”袁玖斜他一眼,声音很冷。
    莫竹青垂头丧气地缩了缩肩膀,嘟囔起来,“只跟孟散开玩笑,只对孟散好言好语,只喜欢孟散一个人,只愿给孟散生孩子,结果……”
    袁玖被说到痛处,抬手便扣住莫竹青那修长的脖颈,莫竹青一脸痛苦,压着声音叫饶命。
    “叫你少说废话,听不懂吗?既然想做本座的贴身侍卫,就小心收敛点儿!还有,再穿这样的衣服就别出现在本座面前!”
    莫竹青斜眼看了看自己那身质地轻薄的蓝色纱衣,悲伤地点了点头。
    袁玖又蹬了他几眼才将手放开,不禁揉了揉肚子――在这里坐了一整夜,确实挺难受。果真胎儿越来越大,身体就越来越不行了。
    回屋睡了一觉起来,就听下人来报,说齐江天生了个儿子,现在正在昏睡,已没有生命危险。
    袁玖想了想,便将莫竹青找来,道:“新生的孩子交给曹老汉……”
    莫竹青却笑着打断他,“教主,我已经知道那是郁景兮了!”
    袁玖皱皱眉,“……孩子交给郁景兮,将他软禁起来,吃喝用度都同原来一样,再派个奶娘过去,孩子需要什么都满足他。至于齐江天……先押地牢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七包子出笼了,鼓掌撒花~~~~~~小小的难产啊,辛苦了,摸摸~
    小九包子也快了噢~~~~~~~~
    21
    21、逃出生天
    齐江天只恍惚地看了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一眼,隐约记得是个圆圆肉肉的东西,还带着点点血腥味,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很长,等他醒来时,已然身处阴暗的牢房之内。
    身体还未恢复,尤其是下半身,骨架像被拆散,□仍隐隐作痛,人也不精神。
    环顾密闭的牢房,思及前事,最后想起与郁景兮和初生的孩儿相处的一刻,突然生出不舍之心。
    可不久之后,他就从牢房守卫那里知道了消息,袁玖已经决定,于十日后杀了他。
    闻听此事,他脸上仍旧没什么变化,心中唯一的一丝波澜,还是由于心中挂念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郁景兮的性格他最清楚,自己一死,他一定也会跟着来,那么才十天大的孩子就成了孤儿。
    心里泛起点点苦涩和沉重,继而又觉得荒芜空虚。
    人生最初的二十年里,他拼命习武,没什么称霸武林的雄心壮志,只是觉得自己生来便是为了练武;最近的五六年,生活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如今一切即将结束,平心而论,最开心幸福的时候,便是与郁景兮一同游历的日子。
    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他和郁景兮不愧都是守信之人,说好了对方到哪里,自己便跟去哪里,就连黄泉路也一起走。至于孩子,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期盼小家伙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莫竹青在湖心的石亭上找到了袁玖,那人一袭青衫,靠着亭柱,曲腿坐在窄窄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个不大不小的瓷白酒瓶,喝得正高兴,只是腹部的那团突起,将原本的风流潇洒减了几分。
    不过……韵味似乎是更多了些。
    莫竹青皱皱眉,施展轻功掠过湖面,犹如一只飞燕,直抵袁玖面前。
    一把夺过袁玖手中的瓶子,他故作嗔怒道:“教主你竟然喝酒?还要不要腹中的娃儿了?!”说着将瓶子放在嘴边一仰头,顿时瞪大眼睛,“咦?是水?”
    他又将一只眼睛对准瓶口,似乎想从黑漆漆的小瓶里看出些什么。
    袁玖这才转过头,正欲说话,却被莫竹青的一身打扮给吓住了,“你……”
    莫竹青知道他惊异的缘故,便前后转了转,“教主怎么样?我穿这身黑色的侍卫装也不错吧?”
    “是,不错。”袁玖淡淡地笑了笑,原以为这人无论如何都舍弃不了他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没想到,还挺听话的。而且这黑色短打穿在他身上,确实更显得肩宽腰细身材劲瘦挺翘。
    “教主,”莫竹青将瓶子晃了晃,“什么时候你也开始挂羊头卖狗肉,喜欢装模作样了?”
    “不,”袁玖摇摇头,“只是喜欢这瓶子罢了。”
    “好看吗?”
    莫竹青疑惑地研究起来,很普通啊,中规中矩的,难道他家教主口味变了?不过,他眼神暗下来,自从那件事以后,袁玖的确变了很多,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再是从前那个教主。
    “你找本座何事?”
    “噢,只是想来问问教主,齐江天真的非杀不可吗?”
    莫竹青看看袁玖的脸色,继续说道:“照我教平日的规矩是要杀的,可不久前我知道了他跟郁景兮的事,觉得他实在可怜,自己的命运一直被控制,不能安生,没有自由。更惨的是,这才刚刚拼了命生下孩子,相处不过片刻,就要天人永诀了。教主你还未看过吧,他那儿子实在可爱,刚出生时挺难看的,可如今又白又胖,像个大包子。如若你见了,一定也想扑上去咬两口,嘿嘿!郁景兮天天抱着不离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莫竹青说得直流口水,却见袁玖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道不好,连忙改口,“嗯,等教主您腹中的孩子出生了,一定比他们家的更可爱!”
    袁玖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杀齐江天,并不是本座一人意气用事任意妄为,而是为了大家这么做。再者最近古门不断往江湖上放消息,说我常教不敌他古门,就连本座都险些丧命于他们手上,而如今我们却杀了他们费时几个月都没能抓到的人,那些流言,自可不攻自破。”
    “如此说来,他倒只是颗棋子,想来更可怜了。”莫竹青眼中露出些许伤感。
    “竹青,你已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袁玖脸色一沉,声音也沉下来,“一个人的可怜之处并不能成为他赎罪的理由,这个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
    莫竹青怔了怔,颔首道:“属下只是有感而发。”
    “做我的贴身侍卫,只需遵从我的心意行事,”袁玖话音一扬,站了起来,“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只懂有感而发,倒不如去吟诗作对!”
    袁玖拂袖而去,站在湖心的莫竹青一时有些戚然――从前的袁玖最喜欢开玩笑,而现在,那捉摸不定的性子倒是越来越严重了。也或许……
    想到这,他又稍微放心了些,如果只是怀孕时脾气大的话,倒也不算什么。
    其实袁玖并不是真生莫竹青的气,准确地说,那只是迁怒。因为齐江天和郁景兮的事,不偏不倚地戳中了他心底最脆弱的地方。从那日为求子与孟散一起下山开始,这两个人就走进了他的生活,然后一点点地让他震撼,一点点地让他发现自己缺失的东西,一点点让他更明白爱……
    羡慕他们,可以轰轰烈烈,生死相随,而自己……
    他知道,是他错了,他从没怪过孟散,从来都没有。
    第十日很快来临,许多常教教众都兴奋起来,抓到齐江天,他们费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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