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遗神情又冷了些,又隐约带了点讥诮,“托你的福,好得很。”
    尤清洄的思绪又混乱了,甚至分不清现今是虚幻还是真实。一会儿脑中似乎真的浮现出一张孩童的脸,分不清面容。一会儿仿佛又看见一座规模宏大壮丽的府宅,又看见很多人……师父,恭叔,原生,浮生,罗度…顾松知……他…他小时候,他小时候……
    尤清洄呆了呆,像是想起什么,惶急下,竟一把揪住殷傲遗衣角,“你说,那个傅,傅连艳什么样子的?”
    ☆、二七章?深陷魔障(修)
    要说殷傲遗今日出门也真是带了傅连艳小时画像的,他原也打算将当年一事摊开来说,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预料。带着樵夫指证的画像,也是为了防止尤清洄狡辩。他也确有先见之明。
    幸而方才跳入河前记得将画扔在岸上,这会儿也还好好的在那儿躺着。只是见尤清洄状若癫狂的模样,还是不禁皱了眉,“你又发什么疯。”
    尤清洄揪着殷傲遗衣角,执着道:“快告诉我他是何模样?”
    殷傲遗冷冷道:“你自己是何模样还要别人告知么?”话间,已是精准的找到了画像所在位置,指尖微点,画便入了手,随手扔给了尤清洄。
    尤清洄几近颤抖的打开了画,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描摹画上之人,大概六七岁的稚龄,笑得也纯真。光线不足看得虽不甚清晰,但也足以识别出人,尤其这人如果真是他小时候。
    但是,尤清洄却不确定。觉得眼熟,又看着陌生,仔细一回想,脑海里一片模糊,完全记不起小时候模样。
    怎么回事……
    尤清洄怔怔的看了良久,蓦的将画胡乱塞还给殷傲遗,扭头竟是往河边冲去。
    殷傲遗反应极快的扭住了尤清洄的胳膊,一把将人抓了回来,掐住尤清洄瘦了一圈的下颚,眼神冷冽,“还嫌泡的不够?”
    尤清洄半垂了眸子,沉默良久方道:“我忘了。”
    “什么?”
    尤清洄轻声,“我忘了我七岁时是何模样,似乎有记忆以来便是这个样子。”
    殷傲遗怔了怔后,不禁恼怒万分,他竟是谎称将能证明他身份的事情都忘了,甚至自己的样子!周围温度骤降,殷傲遗手上又加了几分力,“世间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偏偏你就将你做的那些阴险毒辣的事忘光了?你一句话将当年之事推脱的一干二净,以为这样便能高枕无忧了么?我殷傲遗认定的事可还容得了你狡辩。”顿了顿,又道:“我还真是高估你了,你说,你怎么能这么贱?”
    尤清洄心中苦涩蔓延,狡辩么,既从一开始就认定他有罪,又何必多此一举告诉他因果。他宁愿从来都不知道,好过如今这般纠结痛苦,至少他还能告诉自己,并不是他的错。现下呢,他是清白的,还是果真如殷傲遗所说?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尤清洄用力的挣脱了桎梏,也不管殷傲遗指甲攥得紧了在脸上留的深刻划痕,不愿开口说话。
    尤清洄本就只草草的披了件殷傲遗的外衣,此番推搡间,衣带散了开,露出内里赤裸躯体,在夜色间若隐若现,显得无比暧昧。
    而这幕景象到了殷傲遗眼里,变成了刻意引诱。也分不清是哪般怒意,他只知心头之火烧的厉害,急需发泄。但殷傲遗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冷然的样子。却突然伸手扯去了尤清洄衣服。
    身上骤然被冷意侵袭,尤清洄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
    俯身附耳,眸子清冷,声音冷而淡,完全不似沉溺情欲之人,“知道么?拜你所赐,澍儿七岁便入了青楼,十二岁就被逼着接客。若非我找到他……”
    殷傲遗越说越怒,动作不免愈发粗鲁。
    夜间的空气带着股诉说不出的冷气,鼻息间俱是青草的味道,混着远处飘来的淡淡花香,纤尘不沾的清新,又带了点微微的凝露雾气,原是个目眩迷醉的夜晚,就算放身天地,做些宣泄本能欲望的事,也应当觉得无比美妙。
    然而,这样的夜,又有多少腐败糜烂的事在夜幕的遮蔽下自以为不为人知的进行。
    黑夜,更易滋生黑暗。
    一如他,被强硬的按在荒郊之地肆无忌惮的侵犯。
    不能反抗。
    待到殷傲遗发泄完毕,尤清洄已是连合起双腿的力气都没了,股间一片粘腻。
    殷傲遗理了理衣冠,却是片尘不沾,状若神仙,高不可攀,与尤清洄那副污浊下贱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尤清洄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装死,感到身上被随手扔了件衣服,像是嫖客的恩赐,便再没了声息。
    想是殷傲遗已经离去。
    身边轻巧的落下个人,身体被罩进衣服拢进个强有力的怀里。
    尤清洄睁开眼,怔怔望着来人淡漠的眸子,有熟悉的影子,却是陌生的脸庞。
    也不知是不是殷傲遗叫来的人,运起轻功没几下便把他送回了牢,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又剩他一个。
    又是空冷陈旧的大牢。
    不同的只是心境。
    尤清洄此刻就像是个入了雾障的人,四周是迷雾重重,他只及冰冷的薄衫,迷失了方向。
    大声呼喊无人应。怎么走又都走不出去。
    雾气和着寒气浸透单薄的衣衫,阴冷的感觉渐渐没入肌肤,慢慢深入骨髓。
    前路渺茫,内心惶恐,头脑混乱,形单影只。
    仿佛天地之大,只剩他一人,彷徨在这荒诞世间,寸步难行,没了分寸。
    若是世间只余他一人,他该如何……
    谁来救救他?
    谁能来救救他……
    尤清洄喜欢望着窗外,因为那是他和外界的唯一联系,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恍然发现,今夜是月圆。
    是八月十五了么?还是九月十五?十月十五……
    记不清了。
    想到他们相遇后的第一个中秋,因为突发的事故,没能一起过,他还让小厮带了信。
    以为他能尝到新鲜好吃的月饼,后来才发现小厮未将信送到,而他却傻傻的等了那么多天。
    那时,说不感动实为不可能。
    现在想来,小厮怕是多半送到了信吧。
    是否那时,早已深陷……
    沉重,身体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下半身由最初的刺骨冰寒后已变得麻木没有知觉,甚至产生种类似回光返照般暖洋洋的感觉。
    耳边“滴答滴答”的声音不停,像是岩壁的水滴滑落击打在石块上激起一簇水花发出的声响。
    但是尤清洄知道,不是什么水滴石穿,也不是什么柔情美景。为何有水声?因为这里整个就是个水深数尺的水牢。
    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水势漫过下身带起的涟漪,折射的汹涌。幽暗的水里蛰伏着不知名的怪兽,一点点吞噬人的精神,异生出绝望的恐慌。
    尤清洄不着寸缕,水漫至腰腹,前些日子落下的笳在水里泡得起了皱,原先光滑细腻的皮肤白白皱皱的。再泡下去就快水肿了。尤清洄自嘲的想。
    自那日荒唐后,殷傲遗像是又采取了新战术。不再鞭打,而是每日拉来水牢泡几个时辰。
    无人问津。
    负责拖他来的人他不认识,板着脸,要是要债的。
    二十七不知所踪。
    殷傲遗更是不见踪影。
    在这片汪洋中,时间变得尤为漫长。闭着眼感觉过了一尺,其实只过了一寸。
    水牢的水说不上污秽,却也绝不清澈。大的蛇虫鼠蚁可能没有,小的水生游虫却绝对不少,对于他这个有新鲜血肉的人类,他们拿出万分的热情来欢迎,具体表现为肌肤之亲,吸点血,咬个包什么的。由于双手被缚,别说挠,连蹭都蹭不了,尤清洄起初还会挣扎几下,企图甩掉身上那些讨厌的虫,到最后干脆听之任之的挺尸。
    阴暗,潮湿,水腻,冰冷。
    这样一比,狱中的环境反倒显得没那么恶劣。
    因而被扔回牢中时,尤清洄暗暗松了口气。
    是夜,尤清洄正睡得朦胧,一双黑色的靴子停在他眼前,看似普通,实则做工精巧,款式别致,一看就非富即贵。
    尤清洄甚至不知道用什么姿态面对他,愤怒或悲情。
    好在那人已先于他说了话,“起来!”
    尤清洄瞪着他,光线昏暗,仰视的角度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觉气势凛冽。
    你说站起来就站起来啊!尤清洄内心忿忿,扶着墙慢吞吞的直了身子。
    却差点被殷傲遗下一句话气得呕血,“你一定要穿得像个娼妓一样么?”
    难道是他想这样的么。他的衣服不是给打烂了就是给扯烂了泡烂了。殷大宫主施舍给他的那件被泡得湿哒哒的,总不能叫他裹在身上。二十七留下的那件那日被殷傲遗扯在河岸边,早没了踪迹。唯有他自己的这件,虽然也烂成一条条的,总好过没有。
    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落在殷傲遗眼里就成了衣衫轻薄搔首弄姿等着被临幸的娼妓之流,也意味着,勾引。
    殷傲遗眼一眯,将尤清洄推至墙边,滚烫身躯便直接贴了上来,散发着成熟气息的胸膛挤压着尤清洄略显单薄的身体。
    湿热的唇轻擦过耳垂,霸道的气息充斥鼻息,低沉的嗓音拂过耳际,皮肤微微战栗,“想勾引谁?”
    尤清洄其实不喜殷傲遗这样强势的姿态,侧过头推拒着那具肌肉紧实身材完美的躯体,“没有。”
    殷傲遗唇角笑意冷淡,抓过尤清洄清瘦的双手压过头顶,“嗯?”
    尤清洄瞪眼。
    恶魔轻启薄唇,“二十七?”
    尤清洄身躯一震,“你把他怎么了?”
    殷傲遗好整以暇,“心疼了?,放心,死不了。”顿了顿,“但也不会活得很好。”
    尤清洄咬牙,声音轻却狠,“杂碎。”
    殷傲遗笑了,笑容异常冷,“再说一遍。”
    尤清洄不敢,只能换一种说法,“人渣。”
    殷傲遗心情似是颇好,既不发怒,也没冷嘲热讽,只是很欠揍,“若这是房中情趣,我接受,但你得把我伺候舒服了。”
    尤清洄也笑了,凝视着殷傲遗近在咫尺深邃不俗的五官,“我一直想知道,你既然找到了你的薛小少爷,又何必来招惹我。就算是想要轩岐茸,又为何用这种方式?”
    龙之逆鳞不可触,触之,必死。
    薛澍,是殷傲遗的逆鳞。
    殷傲遗一把抓过尤清洄重重甩到地上,在尤清洄还未来得及从骨头碰撞地面的疼痛中缓过来时,双腿就被大力分开。
    ……
    “你若想以此折辱我的话,大可不必,我压根就不介意,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你上。”
    回答的是更加粗鲁的动作。
    尤清洄断断续续的喘息着,思绪确是渐渐飘远,殷傲遗总骂他是男妓,世人也都道妓子下作,出卖肉体,丢弃灵魂,就如他之前所说,妓子脏,个个沉湎其中的嫖客们又能干净到哪去?
    结束一场如同虐待的性事,殷傲遗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留他像是用完就丢的破败布偶。
    那以后,殷傲遗时不时就会来上一次,二话不说,提枪就干。
    也许是被骑的福利,被泡水牢的时间也是大大减少,最后干脆是没了。
    尤清洄却已觉得关节隐隐泛酸,怕是落下了病根。
    武功被废,内力全无,尤清洄只能靠着自身一点点慢慢复原,痛苦不堪。
    牢里湿气太重,新的被褥没过多久便有了霉味。那被子也不知殷傲遗看没看见,总之没提一句,尤清洄也乐得免了点麻烦。
    尤清洄缩在霉气扑鼻的被褥上,觉得他就是只只敢躲在阴暗角落的卑陋爬虫。任青苔满布,任身上长了霉斑,也见不得光。
    又像是被锁在深闺大院里不能见人的情人,每日的企盼,便是等着主人的临幸,麻木空洞。
    作者有话要说:  我被割得支离破碎的文啊……【泪眼婆娑】
    ☆、二八章?楚云其人
    楚云最近心情不甚好。
    殷傲遗忙得几乎不见影,偶尔到来的温存也总觉少了点热烈,甚至有些敷衍之意。
    去找他又总会被告知:宫主正在办公,忙完便会去找您。
    忙忙忙,有多了不起的事要忙,连见一面的时间也没有。有什么事还能重要过我这个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初恋小情人?且不说以前,好不容易在一起,腻歪了没多久,他就三天两头往外跑,一月才回一次,有时甚至几月才一次。后来倒是留在了宫里,不过一闭关就是一年多,如今出关了,也不让见面。若不是没有苗头,楚云真要怀疑殷傲遗在外头养了什么新人。
    这些话楚云自不会说,因为在殷傲遗眼里,他是善解人意身世坎坷柔柔弱弱的薛小少爷,所以他也只得忍下这口恶气。
    欲求不满的火气和独守空闺的怨气,再加上牢里的那个不确定因素使得楚云一直压抑的本性濒临爆发。
    翠兰一直觉得这个外人眼中温顺的漂亮公子很是喜怒无常,最近更是越加的阴晴不定,有时他眼中不经意露出的阴狠连翠兰也瞧着心惊。
    可他们这些下人又岂敢明目张胆的妄加议论,只敢在私底下嚼嚼舌根,面上还得恭恭敬敬。心底却还是战战兢兢,生怕这小祖宗一个不顺心拿他们开刀。
    要说这薛公子,是宫主三年前突然从外头带来的,那时总管召集了所有人,说这薛公子是宫里贵客之中的贵客,得照顾的无微不至。众人自当应着,于是楚云一时成了众星捧月般的人物。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看出了苗头。这位所谓的贵客,其实就是宫主的男宠。极得宫主宠爱,宫主几乎日日留宿薛公子的渠澍轩。
    不过这是大家心照不宣却又不敢捅破的事。
    要说教主,也是洁身自好之人,在薛公子之前竟愣是没有一个侍姬,更别说男宠。也不知宫主平日是怎么解决的……咳咳,想多了。
    而且男风其实不胜行,甚至是被批驳的,也难怪大家一开始没想到这回事。
    有次翠兰听其他人说,其实这薛公子以前不叫薛公子,叫楚云,是个小倌,也不知给多少人睡过,脏的很。翠兰恍然,难怪她总觉得这薛公子虽然模样身段都好,却总带着股说不出的胭脂媚气,以为男宠都是这个样子的,虽然身为男子,却像女人一样给人压,那怎么也得女性化一些。
    得知薛公子竟是个千人压万人骑的男妓,翠兰又不由对宫主肃然起敬,他们果真是真爱!
    其实翠兰被指派伺候薛公子也不久,却深感这不是什么好活。别看这薛公子对宫主千依百顺,可没少给他们这些下人脸色看。动手打骂虽没有,言语讽刺可是家常便饭。
    这不,到用午膳的点了,这个薛公子也不知在想什么,盯着窗户外含苞的山茶一动不动,神色变幻。
    翠兰无奈,小心翼翼的唤他:“楚公子,楚公子…”
    楚云原先有些涣散的眸子瞬间聚拢,凌厉的眼神刀一样射向翠兰,翠兰惊得后退了几步,蓦然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大变,面上苍白如纸,‘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砰砰砰’大力的磕着头,嘴唇哆嗦着,“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公子饶命……”
    翠兰想起曾听过的传言,有个丫鬟不小心将‘薛公子’叫成了‘楚公子’,下场,已不是惨烈能形容。
    想罢,嘴上求饶不断,头更是磕得跟劈柴似的。
    楚云却仿佛又成了木偶般,没了动作,波澜不惊处,眸光阴辣。
    嘴角弯了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渠澍轩是当年殷傲遗创立傲因宫时特地建的,蒙尘多年后,终于有了它该有的主人。
    但是很奇怪。殷傲遗伫立门前望着牌匾上那‘渠澍轩’三字良久。心中空了的那块似乎还未填补完全,总觉得还缺了什么。
    阁里的一草一木都由他精心设计,尤其是窗下的那棵白山茶,更是由他亲手照料,不借手他人。
    饶是心性淡薄如殷傲遗,也不免感慨。
    殷傲遗对着山茶微微走了神,回神时便对上了双盛满盈盈笑意的美眸。
    殷傲遗也难能露了点笑。
    楚云老远就看见他家傲举步款款而来,面容俊美,丰神俊朗。
    近日来被那个叫翠兰的丫鬟搅得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放晴,楚云笑得极为灿烂。
    待到殷傲遗行至门前,楚云已是柔弱无骨的扑进他怀里,声音甜腻,“傲~”
    身子被殷傲遗轻巧的接住,楚云埋首在殷傲遗宽阔温暖的胸膛,心中甜蜜异常。
    “傲,我想你了。”
    殷傲遗表情一缓,将楚云抱至腿上坐着,手掌顺着他柔顺的青丝,“这段时间忙了些,等过些日子事情完了便可陪你。”
    楚云摇了摇头,“没事的,公事重要,只是要注意身体,别给忙坏了身子。”对视的双眼中适时带着柔光和关切。
    殷傲遗表情柔和,看着看着,两人情不自禁的吻到了一处。
    正吻到情动,楚云已是罗衫轻解,香肩半露,门忽然给撞了开,随着”砰”的一声响,冲进来一个人。
    长发凌乱的披散开来,衣衫不整,神色慌张,眼下青黑,形容枯槁,举止疯癫,状若疯狂,本来还算清秀的一个佳人,被糟蹋的没个人样。只听她口中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像是重复的几个字殷傲遗凭借超群的耳力,倒是听清楚了,那女子口中不停重复的,是”公子饶命”四字。
    楚云本因有人突然打断他和殷傲遗的亲热而暗感不悦,待看清来人时,脸色蓦地变了,幸而殷傲遗当时正关注这不速之客,并未看见。楚云立马调整了脸色,神色关切的迎了上去,“翠兰,翠兰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想起什么了?”
    哪知翠兰见到楚云,双目瞪得如同铜铃,眼中惊惧万分,拼命摇着头,嘴里更是不停的重复‘公子饶命’,语速急切,声音尖锐。
    楚云此时正背着殷傲遗,见状眼底不由闪过狠戾,伸手欲抓住翠兰。
    翠兰霎时大惊,跌撞着躲了过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砰’的对着楚云磕着响头,直磕得额前殷红一片,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咚咚咚’的像敲铁鼓一样,楚云恨得差点咬碎一口贝齿。
    高声朝外头喊道:“来人!”
    下人来得很及时,余光瞄到磕头磕得震天响的疯女子,心中一突,暗道不好。
    好在楚云顾及殷傲遗还在一边,只简单吩咐一句,“快将翠兰带下去,‘照顾’好了。”
    ‘照顾’二字,主仆两人心照不宣。
    眼见着下人将翠兰扯了下去,楚云暗暗松了口气,转而换上一副无奈的面孔,对殷傲遗解释道:“这翠兰前些日子跑出宫去了,好几日见不到人,再回来时,就成了这么副样子,疯疯癫癫的,认不得人,记不得事了,也不知她在外头遭遇了什么,就成了这样。瞧着也挺可怜的,我就叫下人好生照顾着。”
    殷傲遗表情未动,只拉过楚云再一次以唇相贴。
    这一次,无人扰。
    窗外,阳光明媚,山茶含苞,偶闻鸟鸣,清脆悠扬。
    终年孤零伫立的气窗迎来了它的小伙伴,一只浑身灰不溜秋毫不起眼的小雀,拖着长长的尾翼轻快的蹦来蹦去,这儿啄一口那儿啄一口,偶尔还叫上几声,玩得不亦乐乎,倒是给一向空寂阴沉的囚牢添了一抹生机。
    尤清洄也不自觉露出了些轻松的神色。
    几乎隔几天,尤清洄就能迎来他的黑暗时刻。
    两人几乎不交谈。
    只是做,一个做完就走,一个做完就睡。
    这日亦是如此。
    突然间,却听一声尖叫划破翻滚红浪,
    殷傲遗忙推开尤清洄,理好衣衫,一时间竟露出些慌乱。
    “澍儿。”
    尤清洄于是明白了这漂亮少年是谁。
    楚云板着脸,不发一言,定定的看了殷傲遗片刻,转身欲走,却快不过殷傲遗及时抓住他的手。
    楚云背着身子挣了挣,没挣开,索性就这么立着不动。
    “澍儿,听我说。”柔情似水的声音有一点紧张一点急切,压根也不像尤清洄认识的殷傲遗。
    “他是…”原来殷傲遗未将已找到当年推他下河,害他沦为小倌的傅连艳一事与他说明,现下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此刻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纵然没什么,也无端叫人猜疑,何况,楚云亲眼撞见两人正在行那苟且之事。
    殷傲遗见楚云背过身子低着头不发一语也不做动作,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便使上些力板过他身子,这才发现楚云面上早已濡湿一片,滚圆的泪珠似是断了线的珍珠,扑簌扑簌往下掉,不见他出声,却已是哭得两颊微红,很是可怜。其态柔弱娇美,真当是梨花带泪,我见犹怜。
    殷傲遗当下便心疼了,原就似水的声音又像掺了蜜一样,将人揽进怀里柔声哄着,“澍儿,乖,别哭了。澍儿,我错了。宝贝…”一声声差点腻死尤清洄。
    楚云半推半就的偎进殷傲遗怀里,粉拳没什么力道的轻锤他坚实的胸膛,语音哽咽,“你,你总说忙,我就,乖乖在自己那儿,等你,好不容易你来了,也是,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可是,可是,你竟然,跑到牢里和别人私会,还做那个事。你,你,你真是混账!”他语音带着鼻音,听着颇为嗔怨,配上他那原就甜腻的声音,真是酥进了骨子里。
    声泪俱下的一番控诉,直听得殷傲遗内疚不已,大掌包住他滑腻的手,紧紧抱着他香软的身子,轻吻着他耳鬓,“宝贝,我错了,我一时精虫上脑,原谅我好么?我保证没有下次。”
    楚云睁着水亮大眼,瞪了殷傲遗片刻,又气鼓鼓的扭过头不作理睬。
    殷傲遗也不恼,软言温语的哄着,手下也不闲着,竟是探入楚云衣底揉捏着他翘臀,唇贴着他耳际也不知在说什么黄段子,直将楚云哄得破涕为笑,飞霞染面,娇嗔不已。
    他二人在这边风流快活,你侬我侬,完全把尤清洄当空气。
    尤清洄也乐得自在,恨不能他们想不起还有他这个人,最好赶紧走人,好叫他有个清静。拢起满是霉味的衣服,遮住裸露的身体,尤清洄缩进角落,躲在阴暗处,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没什么河蟹的内容了……
    大家快来批斗楚云……
    ☆、二九章?黑暗无边(修)
    隔了一天,尤清洄再次被扔进水牢。
    好不容易算是暖和了几日,乍一下又要适应这冰冷礼遇,也着实痛苦了些。好比本来一直吃得是酸果子,也不觉什么,后来有人给送了几颗甜果子,尝过了甜美的果子,突然又回到吃酸果子的日子,只会比之前更痛苦。
    那日那两人腻歪了许久,重又如胶似漆后便丢开了尤清洄,弃之敝屣,再是不屑看上一眼。
    不过,最让尤清洄介意的是,楚云没走远时回头的那一眼,光线太暗,看不清,但尤清洄直觉,阴戾怨愤。
    尤清洄动了动腿脚,换了个姿势,关节一阵酸疼,膝盖刺痛麻木。
    静止的水流被晃动,泛起一小片涟漪,发出小小的“咕咚咕咚”声,下半身水湿泛滥。
    再这样下去,尤清洄不是给冷死,就是被泡烂掉。
    蓦地,脚背有一点酥痒,似有什么轻拂过脚面。
    尤清洄双手大张被绑在架子上,两腿也禁锢着,只能做小幅度的动作,便挪了挪脚丫。
    这水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一些个浮游生物很是常见,早就多次拜访过他,因而尤清洄也不在意。
    水面很快恢复平静。
    腰侧又有一点痒。
    尤清洄晃了晃腰。
    忽然,脚腕被不知名的东西紧紧缠住,触感滑腻,有些微刺痛,力度之大,直拖着尤清洄半边身子往水里倾斜了几分,溅起一小簇水花。
    骨头甚至传来‘咔嚓咔嚓’的轻微响声,在尤清洄还来不及为这突如其来的疼痛皱眉时,那麻绳样的物什已以迅雷之势沿着小腿往上缠绕。
    尤清洄似乎明白了这是件什么东西。
    以往他没碰上,现今终是出现了,且凭着它缠在他腿上的长度,尤清洄估摸着这物个头不小。
    尤清洄不自禁的轻笑了一声,这份礼送得可真够大,就算这蛇没毒,他也能被活活绞死。
    那蛇一直攀至大腿,又没了动作。力道也像是没开始那么大了,总之还能熬。
    尤清洄往水里看了一眼,水流黑沉,根本看不清半点东西。
    尤清洄屏气凝神心惊胆战的等了半晌,那蛇也是不见动静,却是慢慢松了力,渐渐离了他的肌肤。
    尤清洄刚松一口气,马上又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昏暗水流中,四面八方都隐藏着不同寻常,杀机四溢。
    远处水流的细小波动正在不断扩大逼近,尤清洄有很不好的预感。
    看这种阵势,似乎有一大波蛇群正在逼近…
    先是足底,触碰到了与方才无异的触感,然后是小腿,大腿,腹部,胸侧,手臂……
    尤清洄寒毛直竖,拼命的挣动着身体,想要甩掉这些可怖的东西,又不得不克制着动作,顾及着怕惹恼了它们。
    大大小小的蛇围绕包抄着他,吐着舌信子,张着丑陋的大嘴,见缝插针的缠上来,他被完全淹没在蛇堆里。蛇缠绕着他,穿破他的肚肠,吞噬他的骨肉,撕扯着他,啃咬着他,血肉模糊的人在蛇群里爆裂,碎成一块块尸块,沉入牢底,经年后,再没痕迹。也许,他并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想像着这么副场景,尤清洄胃底禁不住一阵痉挛,险些呕出来。
    忽的,尤清洄僵住了身子,那条淫蛇竟然……
    像调戏邻家小姑娘似的,逗弄了尤清洄一阵子。
    蛇尾忽然停了停,一个粗大冰冷的东西忽然飞速的顺着他的小腹往上盘,力道不大,不致觉得气闷。
    尤清洄一闪神,就对上了一个吐着信子的蛇头,黄浊双瞳紧盯着他,无端生出些不怀好意。
    那蛇足有尤清洄小臂粗,此时就这么弓着身子停在距他脸不远之处,身体还缠在他身上,尾尖还停留那处,不攻击,倒像是纯粹在打量他。
    从那张蛇脸也看不出它此刻表情,根本无法揣测他心情,反正是长得不好看,看多了反倒硌硬人,让人寒气直冒。
    突然,那蛇头又向前倾了几分,惊得尤清洄直往后缩,发觉也缩不到哪儿去。眼见着与那丑陋的蛇头距离越缩越小,尤清洄不得不侧过脸。
    那蛇紧随着尤清洄动作,也探了过来,猩红的信子一吞一吐,扑面一股腥气。
    在距离尤清洄脸还有几分时,蛇停了下来,伸出信子‘刷’的舔了尤清洄一口。
    尤清洄给舔得鸡皮疙瘩啪嗒啪嗒往下掉,只觉被舔过的脸一片黏腻,泛着腥臭,尤清洄嘴角微抽。
    那蛇轻薄过尤清洄后,蛇尾也随之颤动了几下,似乎很是兴奋。蛇头又凑了过来,这回瞄准的是尤清洄粉色薄唇。
    尤清洄躲闪不及,被得了逞,简直欲哭无泪。那淫蛇好似还玩上了瘾,身子蹭着尤清洄身体,讨好似的又贴了过来。
    预想中的黏腻没有到来,却听那蛇仰天长嘶几声,转头盯着某一处,蛇身迅速划下尤清洄身体,朝着那里扑了过去。
    那里,有人影晃动,是久违的二十七。
    大蛇张着血盆大口朝二十七飞扑过去,尤清洄方知原来它方才待自己真可称得上温情。
    二十七一脚便踹飞了它,蛇头‘扑通’砸进水里,溅起大团水花。
    大蛇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口里尖利一声叫,四面水声鼓动,大蛇的小兵小将齐齐往它那儿聚过去。
    一人一蛇缠斗良久,大蛇不敌,被砍得血水四溅,软着身子沉进水底,水面漂浮着诸多小蛇的尸体。
    二十七踏水而至,解下绳索,将尤清洄横抱进怀里,尤清洄霎时觉得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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