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跟着自己,让人如芒在背,可是转头去看,却又只有正在赏茶品茶的客人,他心中不免升起几分烦躁。
    “浔桑,你来看这个,这不就是我送给你的湖山云雾吗?”正在疑惑之际,就被庄修与拉到了一旁,颜峤忽然觉得那束目光更加炽烈,像是要灼烧一切一样。
    “的确是,没想到柴阳也有这种好茶。”努力收敛心神,颜峤心中自我安慰,大概是自己最近休息不好,一时幻觉而已,还是闻一闻茶香,会清爽一些。
    “浔桑是在说我送的礼轻了吗?”庄修与捏起一簇茶叶在手,细细嗅着如兰幽香,看着颜峤的目光有些玩味。“自然不是。”颜峤与他相处这两日,知他平素爱开几句玩笑,也不在意。
    “这就好,那可是我亲手采亲自做的茶,即便世间有万株湖山云雾,也只有浔桑喝过我亲手所摘。”庄修与清浅一笑,将颜峤取在手中的湖山云雾拿下,语意难明。
    颜峤一怔之下,已有一个年轻公子走了过来。
    “流光参见两位大人。”
    不错,来人正是流光,按着徐粲吩咐,他精心装扮了一番才出场,果然艳若桃李,比之佳人更胜一分不羁傲气。
    “你是?”颜峤抬手让他免礼,虽觉此人貌美,却是毫无印象。
    “世间一爱茶成痴之人而已,方才见两位大人提到湖山云雾,也是流光最爱之茶,一时心动,便走了过来。”不得不说,流光公子的演技也是可圈可点啊,徐白米躲在一丛修竹后面频频点头。“哦?你也最爱湖山云雾?”小白脸果然上钩。
    “不错,湖山云雾于危崖飞泉之下生长,又经云雾蒸蔚,茶叶饱满秀丽,茶汤幽香如兰,当得茶中君子之称。”流光再接再厉,庄县丞越陷越深,几乎要引之为知己。“难道县丞大人也最爱此茶?”流光故作讶异。
    庄修与点头:“我曾亲往湖山,采摘山顶云雾。”
    “当真?”流光大喜,容颜更艳,满园花色尽失,“我一心想去,却苦于俗事缠身,难以成行。不知大人府上可还有余茶,流光冒昧,实在求之若渴。”
    庄修与看颜峤一眼,缓缓摇头:“实在抱歉,不曾留下。”流光换上一副失望表情,鬼知道他究竟喜不喜欢什么湖山云雾。“对了,方才在那边,我看到还有几种产于湖山周围的茶,不知县丞大人可有兴趣一看?”时机已至,流光水到渠成地开始拉拢庄修与。
    果然,庄县丞不疑有他,点头就随着去了。颜峤方才听着两人说得头头是道,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刚一抬脚就被陆馆主拦住了去路。“颜大人,草民这里还有一种特殊的茶,可以请您移步一看吗?”本篇的一大龙套出场,这可是徐粲看在他面相还算合眼的份上,额外多加的一场。
    颜峤于情于理难拒,便随着陆馆主往旁边走了几步,可是陆馆主的身影转过园子旁边的那一丛修竹,忽然就不见了踪影,颜峤左右看看,这里却是空无一人。
    “桑桑!”
    忽然一声欢呼,颜峤就在惊吓之中看到了头顶绿叶的徐白米。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真的有人在看文吗?怎么都没有评论的呢?没人吐槽还真是冷清啊!欢迎大家开启新八君模式!
    ☆、从内部改革。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知是不是徐老大一时眼花,竟然在颜峤脸上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红晕。嘿嘿,桑桑果然待自己与众不同,会害羞就说明在意啊!于是我们的徐老大信心满满地扑了上去。
    “桑桑,我好几天都见不到你,想死你了!”一把将颜峤抱在怀里,徐老大忘了这还是在嘉木馆里。幸好,还有人知道避讳,不像他那么肆无忌惮,三下五除二把身上的章鱼扒下来,颜县令后退一步一脸正色:
    “徐粲,你别太放肆了,再这么胡闹本官就要依法处理了!”
    徐粲怀里刚刚充实了两秒钟还没把这幸福感坐实,就只剩下了一团空气,不可抑制的失落在他眉眼蔓延。“桑桑,可是我上次都跟你表白过了啊!你不是也默认了吗?这都好几天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这堆积了好几年的思念,总得找个方式表达不是?”
    颜峤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默认了啊,明明是一言不发走人,将徐粲晾在院子里半天的,后来倒默认停云拦着徐粲不让他进府就是了。
    “还是说,桑桑你原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如今看上那个小白脸有来头,又会点花言巧语,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徐粲越说越离谱,却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恐惧。
    “你胡说什么呢?”颜峤勃然变色,这都哪儿跟哪儿,就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可是这也太扯了一点,“庄县丞是太守大人派来调查上次刘大块儿说你我官匪勾结一事的,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胡言乱语,迟早会惹祸上身!”
    徐粲闻言双眸一亮,再度饿虎扑食上前拉住颜峤的胳膊:“那就是说,你不会喜欢他了?”颜峤甩开,“本官一向谨守君子之礼,公事之外皆是光明正大之交,岂会有私?”
    徐老大得了保证,笑得狂放不羁,隔壁院子里正在互相交流茶道的来客们几乎都被他吸引过来,幸好孟寒李满他们事先安排好了,都有人守着不会放什么意外人士进来。
    “说吧,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颜县令从旁边篓子里取出一枚茶叶在鼻尖嗅了嗅,看着狂笑不止的徐粲就是一阵无力。
    “不愧是我的桑桑,果然聪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美男计!”徐粲坚定点头,他就喜欢这样睿智的桑桑,无论何时都闪着十字光芒。
    “美男计?”颜峤无奈一笑,果然是小几岁就如此幼稚吗?这人除了胡闹难道每天就没正事要做,成天神出鬼没在他眼前晃悠!
    “正是!”徐粲得意洋洋地走到颜峤旁边邀功,“你不知道,我和孟寒李满花了多大功夫才找到流光帮忙,他又费了几日功夫才筹备出来这个百茶盛会。就为了能有个机会见你,顺带着也把那个小白脸从你身边赶走。”大概是情敌之间天生的敌对气场,徐粲提到庄修与就是后一脸不屑。
    “重锦如今也是县丞之位,你还是嘴下留德的好,莫要惹了麻烦还不自知。况且他也是正人君子,你何必对他这么大敌意?”颜峤将茶叶扔回篓子里去,拍拍手掌冲徐粲说了一句,转身就要往园子外边走去,“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徐粲一急,上前一步就拦住了颜峤,却在对方根本映不出自己面容的眼神中有一丝退却。
    颜峤一直在躲避回答自己那个问题,徐粲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也只有这样死缠烂打而已,难不成还变成个蛔虫钻颜峤肚子里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想法啊?
    “那我下次去找你,你会见我吗?”最终,咱们的徐老大还是败在颜县令的强大气场之下,小心翼翼问了一个比较委婉的问题。
    颜峤眸光一顿,却是半晌无言,在徐粲愈发炽烈的目光中,他才挤出一句:“本官还有公事要忙,到时再说”,便仓皇逃离了现场。
    徐老大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园子里,有满园翠竹繁花作伴,却仍抵不过方才那人一言一语。“唉,真是爱上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啊!”没想到来古代一趟,徐老大终于见识到爱情之路的坎坷。
    无论如何,徐老大这美男计算是成功,至少缓解了表白之后的僵硬局面。而且经过这一次,徐老大结交了来到古代的第一个朋友――扶胥坊流光公子。
    城东比之城西,更多的是高消费的去处,就像大卖场比之专卖店一样。而扶胥坊就是这高消费去处之一。百茶盛会圆满结束之后,徐粲本来想请流光大吃一顿以表谢意,结果还是流光开口,请他去扶胥坊一坐。
    “流光,你这地方确实不错啊!”徐粲一进大门,就被扶胥坊里头的金碧辉煌玲珑剔透吓了一跳,这简直比他在现代去过的任何一家同志会所都豪华啊!
    “那些有钱人来这儿图的就是一个痛快,我自然要给他们尽情挥洒的场所。”流光又换了一袭白底绣着金丝的袍子,魅惑众生之余更显雍容华贵,一边陪着徐粲楼上楼下的走,一边向他解释自己的经营理念。徐粲对此是连连点头,眼都不够看了。仁义堂虽然也像模像样的,到底不是华丽之所。
    “不过你帮了我一大忙,照理说该我谢你才对,还让你免费让我来你这地儿参观,真是有点过意不去呢?”徐粲围着一根琉璃柱子打转,这得值多少钱啊,随便敲一块儿下来都够显摆去了。
    “这话要是真心的我就收下你的谢意了,要是随便说说,我这儿可还有一个忙要让徐堂主帮回来。”流光抱臂站在徐粲身后,嘴角是一抹算计的笑意。
    徐粲警觉回头,一看之下已是了然:“哼,还以为古人有多单纯呢,敢情也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啊!”流光对他的嘲讽一笑置之。自古有言,商人重利。
    现下已近傍晚,扶胥坊里的小倌们也都意琳齐,三三两两地出来了,从一个房间串到另一个,不知在互相说着些什么。
    徐粲扒在栏杆上,看着底下灯火通明,人影幢幢的盛景,一时忘了流光老板的算计之心,倒是全心全意地赞美:“你这儿的人的确都不错啊,看着挺像模像样的,柔而不媚,又无太重脂粉之气,果然比青楼要清爽的多。”
    “怎么?要我替徐堂主找两个上来伺候着?”流光对他的评价欣然接受。
    “别,要是以前我会求之不得,不过现在啊,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要洁身自好才是!”徐老大转身靠在栏杆上,语气不知是怅惘还是自豪。
    流光了然一笑,也学着徐粲倚在雕花栏杆上,只是那姿势显然风流潇洒得多:“是啊,我怎么把这一茬忘了呢?不过,您这家室,不会只有你一个人吧?”
    徐粲报之以白眼,言之凿凿:“当然不会,我和桑桑已经是精神上的爱人了,肉体结合只是早晚的事。”
    流光并不知颜峤如何态度,但想也不会像徐老大这样直白粗俗。“唉,那我倒是要替那位县令大人担忧了。”之前在嘉木馆也算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流光对正派作风的颜峤印象也是不错。
    “哼,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等我和桑桑你侬我侬,你可不要太嫉妒才好。”徐粲反唇相讥。流光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底下的小倌们早就发现坊主在楼上了,可是旁边却还陪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公子,两人看起来倒是相谈甚欢的模样。一时之间楼下议论纷纷,不知他们敬若神明的坊主大人何时有了这么一位形容出彩的朋友。
    从扶胥坊回来,徐粲径直去了书房,听那日颜峤之语,暂时可以对那个小白脸安心一些。只要他还背着太守特使这个身份,就与桑桑之间有一段无形距离,桑桑其人,最烦官场交情,这可是自己必须要善加利用的一段时间啊!
    “又要开会?”见到徐粲一脸严肃地进来,程远抬眸问道。“不,我是来找你的。”徐粲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浑然不顾这有违两人身份地位。
    程远闻言顿笔,起身绕过书案在徐粲身边站下。
    “做什么?”徐老大一脸呆萌,直到程远以眼神示意他方才坐着的位置。
    “真是的,这么多虚礼!”徐粲来了也有一段时间,对此还是有些认知,无奈地走到书桌后坐下,他满腹牢骚。
    “尊卑不分,规矩难成。”程远落座,吐出八字真言。
    徐粲切了一声不再接话。古人也有古人的坚持,他又何必纠缠。不过老实说这个面瘫脸哪哪都好,外貌脑子人品都是上等,就只有拘泥于传统正道这一点有时候会让人无语。当然,后面这个缺点徐老大会不吝常说,至于前面那句褒奖,程哑巴到黄泉之下估计都听不到。
    “听说一直是你在管理仁义堂的事务?”徐老大开门见山。程副堂主给他一个这问题很白痴的表情,徐老大一口气憋在心头,强忍着没当场发飙。
    “想必你也知道,咱们这仁义堂名声不大好,这实在不利于整体发展,对你们几个的前途发展也是阻碍。不如咱们想想什么法子,改变一下现状?”徐老大言词委婉,循循善诱。
    “你不想做帮派老大了?”程远抓住他话里关键,一针见血。徐粲些许尴尬之余,更是好奇:“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提出要做帮派老大,你们才成立这仁义堂的?”
    程远默认,眸光中竟有一丝晶亮:“你想起什么了?”
    可惜,徐老大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我只是顺着你的话猜想的。”笑话,人都不是原来的人了,还能再想起什么来才是怪事,你以为我随身带了输入记忆吗?“不管之前是怎么回事,总之,现在我希望仁义堂换个模样,不再做横行霸道之事,成为正当门派。”徐老大一脸正色,理直气壮,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徐粲发号施令。
    作者有话要说:  某只小懒:徐老大,你穿到古代也有一段时间了,真的不想轰轰烈烈一把,策马奔腾一番吗?每日除了颜桑桑,你的生活里还有些什么你说说!
    徐粲(白眼朝天):哼,不说是你不会写,我才没事干!
    某只小懒(掩面含羞):别说得这么直白嘛,好歹我也让你做主角了啊!
    徐粲(一脸嫌弃):看看人家的主角,哪个不是叱咤风云顶天立地?随便动动手指就能令天地沉浮,你呀,滚回山间修炼三百年再出来吧!
    某只小懒(方才还小声嗫嚅,转瞬便是怒发冲冠):丫的你不识好歹,老娘下章就把你写的翘辫子,颜桑桑也一根胳膊一根腿儿的分给其他小白脸,看你还n瑟个什么劲!敢对老娘不敬,你丫的还活腻歪了
    徐粲(气势顿消,一脸谄媚的笑):小懒大娘?小懒姐姐?小懒妹妹?,您看凡事好商量不是,这么的,我再修炼三百年行不?随便您怎么流水账,我都给他勤勤恳恳地坐实了,行不?桑桑的事,您看
    某只小懒(手叉水桶腰,脚踩徐白米):这还差不多,老娘累了,过来捏捏肩,说不定下次让你和颜桑桑见个面。
    徐老大(转头腹诽,再转过来却是笑容满面):哎,这就来!您看这力度合适不?
    某只小懒(闭眼,一脸享受的表情):好好,这才乖嘛!
    徐老大做鬼脸状,恨不得一用力把这个小肩膀捏个粉碎,哼,等老子和桑桑修成正果那一天,一定把你这只懒精踹到九霄云外去!
    ☆、上次只是小打小闹,这回才是大显身手。
    “本就是名门正派。”程副堂主的语气更是平静无波。
    “什么?!”徐粲几乎要跳上桌子,“可是你们不是说,老子是混混头子,仁义堂靠收租收保护费过活吗?百姓们谈起仁义堂跟说起刘大块儿没什么两样,这算哪门子名门正派?你不要告诉我,刘大块儿也是正儿八经的好人!”
    这简直毁三观好吗,旧时代也不能这样欺骗年轻人单纯正直的心灵啊!
    “账本在你手边。”程副堂主无视他的咆哮,以眼神示意徐老大手边的一摞书册。徐粲爬下桌子,随手拎起一本看了,半晌无语。
    “你觉得你老大我看得懂这种东西,还是你故意想看我笑话?”
    程远面上终于有一丝波澜,在徐粲单纯直白的目光中微微尴尬,是他的错,老大进这书房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看账本这种事大概连沈均都不如。那家伙每次看完都会消耗大半元气,卧床休息三日才能复原。
    “简而言之,仁义堂做的是正经买卖,从无欺行霸市。”
    徐粲捏着自己的小下巴陷入沉吟,既然程远这么说了,那此事就一定是真,也许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太过贪玩,程远他们无奈,才给他弄了个表面是鱼龙混杂的帮派,其实是正经生意的商会。
    这样看来,自己又少了一宗烦恼,而且一下成了柴阳首富,追桑桑的经费直线上升啊!嘿嘿,这感觉真他妈不错。
    “那什么,程副堂主啊,我知道以前是我胡闹,害你们操心了,这样,以后呢,我一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一定清清白白做人,堂堂正正做事!不如,咱们就把这仁义堂无良帮派的壳子去了,还它本来面貌如何?”徐粲有心达成自己目的,自然态度平易近人。
    程远盯着他看了一会,可惜,徐老大的脸皮足足有十张煎饼那样厚,又怎么会轻易被他看羞,仍旧瞪着一双亮若白日的眼回看过去。
    “我没意见。”果然是善解人意的程哑巴,这四个字真是弥足珍贵啊!徐老大都恨不得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一想到之后自己可能的结局,他还是知趣地忍下冲动,只努力把满意的笑容扯到耳边。
    第一关攻克,就只剩下沈妖孽了,不过他的意见,应该也抵不过他们所有人吧。徐老大靠在古代的老板椅上,翘着二郎腿笑眯眯地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幸福生活。
    毕竟,只要自己不再是混混头子,与桑桑也就不用避嫌能正常来往了呢,只要有了正当的理由能见到桑桑,徐老大相信,凭着自己的真心和手段,桑桑一定手到擒来!
    还没等徐粲找沈均做最后的谈判,柴阳忽然发生了一件大事――清查户口。
    其实若论实说起来,这事对柴阳百姓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毕竟这也算是官府每年都会有的政务。可是正如每一个腐朽朝代一样,这种损伤权贵利益的事,大都是表面功夫,除了百姓还是一如往常的受剥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徐粲听说此事的时候,正在苦思冥想怎么让仁义堂在一个合适的时机走上正道,这种宣示着由他当家做主开启新时代的里程碑事件,一定要极其拉风才行,至少要让桑桑看到自己的决心和信心!(咦?听起来和什么什么一白天宣誓大会很像的感觉啊!)
    程远照例翻着账本,眉眼不抬,好像周遭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但徐粲知道,他心中有天地,周围的一切,就是所谓的风吹草动,全在他的意识当中。
    孟寒李满被徐粲派去树立光辉形象了,一个在明医馆帮忙发药,一个在十字路口设立粥棚。当然,这一切沈均都还不知情,他和徐粲在颜峤这事上始终达不成一致,一见就吵,还是暂时以距离还冷却怒火才好。
    不过今日的仁义堂,倒是多了一抹生动之色,扶胥坊的流光公子带了他的随身小厮,正在徐老大府上做客。
    “流光啊,你说我举办一场文艺晚会怎么样?你那儿的小兄弟们应该都会点吹拉弹唱什么的吧?”徐老大吃得太饱,不住地打嗝,喝了一壶茶都不怎么管用,倒是上了好几趟厕所。而且这古代的厕所啊徐老大都不忍评价,一想起都是满脸的泪!
    “文艺晚会?”流光正在自个儿下棋,他也是个不讲究的人,不过认识几日,来了仁义堂倒跟在自己的扶胥坊一样自由。程远闻言也是眼角往这儿撇了撇,这四个字他们都懂,但组合在一起还是让人质疑自己的理解力。
    “就是挑月明星稀的晚上在县衙门前办一场节目,大家热闹热闹,你看你们都是一到晚上就睡了,这简直是在浪费!真正的青年,就该直面潇洒的人生,正视欢乐的时光!”徐老大得意洋洋地向这一群无知小儿讲解。
    “这事要你的桑桑同意才行吧?”流光对他的鄙视视若无睹,当头浇了一瓢冷水。
    徐老大闻言正色:“流光啊,虽然我对你称呼桑桑是我的桑桑很满意,但是桑桑这个名字只有我能叫,这一点以后你要好好记住。”
    流光嗤笑一声,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真不害臊。身后的小厮如晦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面色稚嫩,眉眼未开,他闻言瞟了徐粲一眼,却不知是何目光。
    程远又翻过了一页,眉头平平,旁人定会以为他并没看进心里去,这不,他还有空闲瞅了徐粲这边一眼,轻声说了一句:“还有外人在场,堂主该注意颜大人声誉才是。”
    这算是程远为数不多的连续的话了,徐粲对此惊讶之余更是对程远大增好感,原来他也是一心为自己和桑桑着想。嘿嘿,这下又拉了一个帮手过来,何愁不将桑桑收于囊中?
    “没事,流光虽然有长舌妇的潜质,但他知道分寸。”丢了几颗石榴入口,徐粲嘎嘣嘎嘣地嚼着。流光一颗白子落定,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他回眸看着不远处的程远,语气尖锐:“早听说程副堂主惜字如金,原来也是口齿伶俐之徒,这市井传闻,真正是再也不能信了。”
    程远手指微动,又翻开一页,目光却是始终落在书本之上,对流光的话置若罔闻。
    流光细长的眼眸中利光闪过,须臾不见,冷哼一声再下黑子时,场中局势已是风云突变,剑拔弩张。身后的如晦也当真遂了他的名字――其容如晦。
    正当徐粲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好奇的时候,沈均就带着清查户口的消息过来了,生生扼杀了徐粲探听八卦的苗头。所以说,徐老大和沈馆主的宿怨,就是这样在一个个不经意的瞬间培养来的,想要化解非一日之功啊!
    不过,得知此事与桑桑有关,徐粲倒是立刻就来了精神,一把推来流光下了半截的棋盘,让沈均坐过来把事情详详细细说个清楚。
    “哟,这不是流光公子吗?原来城中的传闻是真的啊,仁义堂与扶胥坊最近走得似乎格外近些呢!”沈均似乎也认识流光,言语之间不像初次见面。
    “那是当然,我和流光一见如故,以后扶胥坊的事就是仁义堂的事。”徐粲一副老大的派头,伸长了手臂要去拍流光的肩膀,结果正如各位期待――手臂太短,中途掉落。唉,徐老大大概从穿越过来那一刻,就衰神附体了。
    “那个,你刚才不是说要清查户口什么的吗?什么意思,难道就是一个个登记名字吗?”徐老大也早已练就了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本事,转个脸继续谈笑自若。
    “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查来查去也只有那几个百姓需要缴税,哼,隔几年就重复一次,朝廷除了这些难道连别的剥削法子都想不出来吗?还真是让人失望!”流光示意如晦把棋盘收拾了,自己倒了茶来喝,听到徐粲的话沈均还没开口,他就是一番意见发表。
    “果然是个愤青!”徐粲瞧着他毫不掩饰的嘲讽表情,心中暗叹。
    不止这一个愤青,在场的正义人士竟然不少,沈均第一个点头附和:“西启实行每个成年男性收租米五石的口税制之后,种田的人少了,土地也都荒了大片,百姓生活越来越艰难,可是城里那些大户们却因为与各级官僚交好,虚报家中奴仆人数,避免缴税,到头来再度加重百姓负担,的确只有百姓受苦。”
    徐粲仔细听他们说着,心中渐渐明了,说起来在大学课堂上课睡觉的时候是有听那个教政治的糟老头子讲过,贫富差距是自古至今需要解决的一大问题,可是怎么缩小这差距,也确实难倒无数经济领域的好儿郎!
    “你们放心好了,我家桑桑可是清廉正直为百姓做主的好官,一定不会同流合污的,他一定会好好查清这县里的每一个人,将赋税落实到各家各户,这样不就轻松了吗?”想起颜峤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徐粲就是止不住的笑意盎然。不过,这份与有荣焉的骄傲还真是感觉不错呢!
    “怕的就是他认真查!”沈均终于和自家老大来了一次久别的眼神交流。
    “什么意思?”徐粲脑筋还没转过圈来。
    一旁的程远忽然起身,往园子外面走去,众人知他个性,倒是也都没有出声询问,只有徐老大一脸小白地盯着沈均要答案。
    “方才小爷不是说了吗?”流光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徐粲,鄙视之意可见一斑,就这种智商还说与自己一见如故,他忽然都开始后悔结交徐粲这个朋友了,“城里那些大户上面都有关系,你的那位大人若是真正查了个透彻,他的做官生涯也就到头了。”
    还是新鲜毕业生一枚,尚未来得及经历职场漂染的他虚心接受了流光的鄙视,是他忘了这一茬,即便是天蓝水清的古代,也同样不免臭水沟的存在。
    不过,徐老大眼下的重点不在悲天悯人上,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桑桑正在为此事烦恼咯?嘿嘿,这样的时刻,自己不出马还算什么人夫啊!不大显身手一番怎么让桑桑投怀送抱?
    徐老大说风就是雨,当下就捋起袖子,直奔县衙。
    作者有话要说:  某只小懒:咳咳,这个考虑到上次徐白米捶背的技术还不错,另外呢,鉴于本菇凉终日静坐对身体不好,所以征用徐白米为本大人专用捶背机,征服颜桑桑之事,就交予别人好了,至于是谁,我掂量掂量再决定!
    徐粲:仁义堂的,只要会喘气,都给老子冲过去,目标只有一个――那只修炼了二十年的懒精!
    某只小懒:嘿嘿,着急嘛,开个玩笑放松放松~~~这么玩不开,主角范儿尽失了哦~
    徐粲:弟兄们,咱们当家做主的时刻马上就要来临,踏着某懒精上啊!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住皇宫睡龙床,想怎么咱就怎么地!
    某只小懒:反了你们了,颜桑桑,出来!
    颜峤:咳咳,本官公事繁忙,尔等琐碎小事,如果再烦扰本官,统统打入大牢!
    徐老大:桑桑,这可事关你家亲亲的地位啊!
    颜县令已然走远,只留下一个款款背影。
    某只小懒:哈哈哈!徐白米,老娘有颜桑桑在手,你能耐我何?!
    徐老大一脸悲愤,
    ☆、即使再崇高的名言说得多了也是废话。
    沈均自然没拦着,他来这儿通知徐粲这个消息,根本目的也是想挽回在徐粲心中的一点形象啊。至于此事会让徐粲和颜峤之间的事走向如何,在明医馆冷静思考了几日,把程远的话想了又想,沈馆主最终也决定听天由命算了,如果注定徐粲要栽在那位颜县令身上,那自己再多的别扭也是无用。
    流光被徐粲冷落,也不懊恼,反正徐粲的重色轻义也在意料之中。紧跟着徐粲起身,他招呼如晦一声,就要带着棋盘离开。
    “喂,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仁义堂的东西吧?”沈均瞥了一眼如晦抱起来的那个白玉棋盘子,怎么看都像是放在书房的那副。
    “是啊。”流管公子回答得理直气壮,“你方才也说了,小爷和你们堂主最近走得这么近,拿他一副棋盘应该也不算问题吧?”
    沈均眼波一转,忽然笑得别有深意:“是吗?若是真看中了老大的棋盘,他平时也用不上,送给流光公子也能物尽其用。不过这东西相似的有很多,要是认错了主人找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流光冷哼一声,翩然转身:“谁丢了东西谁自己找,关小爷何事!”
    如晦向沈均行了个礼,抱着棋盘紧跟而去。
    沈妖孽一个人坐在夏风正暖花开明艳的园子里,心情是难得的舒畅,一双似倦非倦的眸子映了煌煌天光,分外多情缱绻,一人独饮也是时光悠悠,岁月安好。
    带着孟寒赶到县衙的时候,徐老大在门前止步,吩咐孟寒去前面敲门,自个儿却从后院偷偷翻墙进去。虽然至今不知自己究竟会不会武功,但身轻如燕这种事徐老大早有体会,最起码没有停云在底下用刀叉接着,他能轻易地从墙头翻进来。
    即使停云日防夜防,也终有疏漏的一天,这次就被徐粲给溜了进去,直奔颜峤的仰止院,他敲了半天的门,却是无人应声。
    “难道还在前堂忙着?”徐粲转身,准备再往前面去,不过这样就又要与停云那小厮纠缠一番了。路过院中那棵石榴树时,徐老大发现上次还花红似火的枝叶间,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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