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他是所有叛军的头子,擒贼不还先擒王吗,况且当时的宁王突然反水对秦家来说也是错不及防,可能这就是命吧,她与自己祖父只是匆匆几面,言语都没有几分。
    那阿兄呢?菲儿又问道,当下的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犹如大病初愈。
    他被人擒下押入了大牢。
    秦凯也是被重重包围,几番奋力抵抗后打算自尽,却是被宁王擒下,怎么也是他培养出来的人,他不舍得秦凯就此把命送掉。
    这些都是广为人知的,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想不知道都难。
    菲儿不知为何松了口气,好歹也是保下了性命。
    一些官员都受到了处罚,国公府也被抄入国库,秦家免官削爵,尽数尽数流放。小裘看了一眼菲儿的神情这才接着说道。
    她心里明白,这是最宽宏大量的处置,没有株连九族已是皇恩浩荡了,一人之错连累整个父族、母族,哪怕是她都无力改变什么。
    轻轻叹口气,菲儿也不想再问些什么,倒是小裘贴心的握住她的手,娘娘不要想太多了,陛下不一直护着您的嘛,奴婢也会一直陪着您的。
    傻丫头你懂什么。菲儿牵强的笑笑,想起左玉书那憔悴又黯淡的神情,心里总有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娘娘昏迷的这两日都是陛下寸步不移,悉心照顾着,没有出殿半步,人都消瘦了些
    够了。
    菲儿一时间心中的愤懑再次显现出来,忽的打断了小裘的话语,她不想听,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原谅他。
    小裘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阴晴不定的娘娘,也知道自己话说太多,当即把嘴闭上,替菲儿揉按起腿来,床榻上趟了两日难免浑身酸疼。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菲儿收敛自己的面容,太皇太后呢?
    想起那个慈祥的老人,菲儿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一定是早有预料秦家会反,所以才会希望自己在秦家有难时能够帮衬些,只是她没能完成太皇太后的嘱咐。
    太皇太后已经入土为安了。小裘老老实实回道。
    因为很多原因,秦馨没有得到应有的礼仪规格,只是匆忙葬下,现在的情况不同以往,经历了这番种种,能够入土为安已是奢求了。
    也罢,回头你领着乔嬷嬷,让她出宫去吧。
    也算是让姑祖母在九幽之下能够宽心吧。
    而早朝上的左玉书则是雷厉风行,他一口气布下许多新的制度。
    首先便是新政的颁布,针对税法的改革,不再征收谷物布匹,改成以原有的地税和户税为主,以征收金钱为主。
    同时以募兵方式代替原有制度,招募男丁当兵,供给衣食,免征赋税,招募的士兵以当兵为职业。
    还有一系列的限制措施等等,好比宦官的品秩不能高过三品,所有科举事宜将交由礼部承办,以及对兵权的把控,整合府兵与禁军。
    而一些空缺的职位例如尚书令、中书令等等,左玉书不再准备授予他人,这些职位权职重大,以后只能是虚职。
    当然也整治了不少关键的职位,例如之前伙同赵执谦伪造符契的兵部尚书,现在由杨宁家担任。也给予御史台相当大的权力,并让陆涵容担任侍御史,纠察百官,严惩不贷。
    这些举动也引来一部分人的不满,可在左玉书以及杨家的力排众议下终究没能翻起多大花浪。
    春闱将近,除了安定和善后之外,今年的春闱至关重要,是文国的象征,必须操办妥当。
    除此之外唯一可惜就是宁王左温绪,他拒绝了继续当都护府大将军,只是表示如今文国既无外敌,当专心整治国家,若真有一日文国需要他,他会挺身而出的,左玉书见此也只能不再多做挽留。
    论功行赏之后就下了朝,带着小年衣裳都没换就直奔晴闻殿而来。
    刚进晴闻殿他就看见菲儿在小裘的搀扶下活动着。
    陛下小裘颇为委屈的神情,虽然陛下临走前让她照顾好菲儿,可娘娘要下床走动她又拦不住。
    左玉书没有理会,只是轻言道:怎么下床了,太医让你好生歇着,你身子还虚呢
    他想上前扶着,却被菲儿巧妙的躲开,这让左玉书停在半空的手无所适从。
    苦笑一声,是他自己鲁莽了,菲儿还在生他气呢。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可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啊,有什么事待你养好伤病了,只要你想我都答应你。
    转过头,左玉书吩咐小年道:去传太医。
    小年还没动身就见菲儿说道:小裘,告诉陛下,不用请太医,而且我没生气,身子骨好着呢
    小裘看了看菲儿又看向陛下,自家娘娘脸上那股倔强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只好走到左玉书面前福了一福,陛下,娘娘说她没事,不用请太医,而且娘娘也没生气,让陛下别担心。
    听小裘一五一十的转达,小年直呼这小丫头实在,几人同处一室,刚才淑妃娘娘说的话陛下听不见吗?还说什么没生气,正经人谁信啊。
    但左玉书倒是不在意,好歹她愿意通过别人向他传达意思了不是吗,这也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嘛。
    那好,那你替朕告诉淑妃,朕不叫太医来,但她也得照顾好自己身体,莫要逞强,朕朕担心她。左玉书背着手,心中略有酸涩。
    小裘又巴巴走到菲儿面前,娘娘,陛下让娘娘照顾好自己,陛下很是担忧您。
    那你告诉他,别在我这操那份闲心了,反正对他而言江山社稷才是最重要的。菲儿气鼓鼓的,不自觉说出这些话来,好像在跟左玉书眼中的江山争风吃醋。
    这小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翻译了,话说真的要一直这么交流下去吗?
    正说着,殿外杨宁家求见。
    左玉书只好先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杨宁家身后跟着周韫还有几个禁卫。
    什么事?他淡淡问道。
    陛下,琉水殿那儿皇后自缢身亡了。
    闻言左玉书只是瞳孔一散,很快就回过神来,对于这个皇后他并没有太多感触,也并不讨厌,只是她几次三番为难菲儿,这才让他觉得反感。
    如今赵执谦倒台,等待她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左玉书一直让人守着些,那琉水殿里的宫女早就跑光了,他也怕皇后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现下很多事要忙,他能处理好国事已经很勉强了,后宫之事更是无暇顾及。
    她人虽死,可腹中胎儿于昨夜诞下这才是棘手的地方,名义上这也是皇后的孩子,不然周韫也不会劳烦杨宁家禀告皇帝。
    他们找来太医查看过,婴儿确实刚出生不久,是个早产儿,但好在还算健康。
    陛下,依臣之见,不如斩草除根!杨宁家狠厉道,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只会威胁到皇位的存在,除了已死的赵皇后,谁也不知道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若是往后有人知晓拿此事来做文章,难免要费些功夫。
    不可!殿内传来菲儿的声音。
    第68章 共度一生
    菲儿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她是现代人,自然理解孩子无罪,可就怕这些迂腐的大臣不这么想,他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实在过于随意了。
    不行,孩子有什么错?她出声反对道,哪怕皇后生前几次刁难她,可不也付出代价了吗,孩子何其无辜啊。
    菲儿看向左玉书,她相信左玉书不是那种不明是非之人,倘若他真的那么狠心,那只能说明她看错了人。
    淑妃娘娘可得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意义。杨宁家默默说道,他也看向左玉书,等待皇帝做决定。
    我养他!菲儿掷地有声道。
    这个孩子既然已经来到世上,他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也已经没了母亲,可仍然有权体验一番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他的权力,没人可以剥夺。
    既是你的意思,那就按你说的办。左玉书柔声对着菲儿说道。
    陛下!杨宁家再次提醒。
    杨尚书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左玉书话语有些冷,这乃是后宫之事,他的行为已经有些逾矩了,若不是看在他是自己亲舅舅的份上,此番定要略施惩戒。
    是。杨宁家低下头,他晓得自己的身份,皇亲国戚那也是臣子,万事不可僭越,既然此事已成定局,他也只好退下了。
    只剩下原地带着几个禁卫的周韫。
    周统领,朕给你统领之位,自是让你做好分内之事,今天的事不要再发生第二遍了。左玉书眼睛微眯,看向他的目光犹如一道闪电。
    是。周韫不知为何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自是明白皇帝的意思。
    随后也是告罪一声,带着几个禁卫离开了。
    你当真要养那个孩子?左玉书回头问向菲儿,在他看来菲儿也不过刚及笄的年纪,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尚在襁褓刚出生的婴儿。
    菲儿则是头也不回就进了晴闻殿,不一会小裘就跑到他跟前说道:娘娘说,让陛下放心,孩子一定会照顾好的。
    左玉书哭笑不已,还真是以后都要这么说话么,罢了,想要求得她的原谅总得循序渐进吧。
    看到菲儿安然无事,他也不再停留,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呢,就好比这宫中那些嫔妃,该遣散的都送回去吧,本来也都不是心甘情愿入宫的。
    不过多时,孩子就被送到晴闻殿,依着皇帝的命令还送来一位乳娘。
    娘娘真的要养这个孩子吗?
    小裘在一旁也明白的其中的利害,但她没有想这么多,反正自家娘娘怎么都是对的,她只是对娘娘能否照顾好孩子抱有疑虑。
    那是自然,这个孩子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已是不幸,若是我再袖手旁观,那这世间她就白来一趟了。
    乳娘告诉她这是个女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这样也能断了一些人的念想。
    这世间明明有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不好好体验一番岂不是对不住自己。菲儿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眼睛都没有睁开,乍一看还挺丑的,想到以后要将她养大成人不是一件轻松事,但无论怎样她都不后悔。
    只要我在一日,就保她一日。
    怀中的孩子睡的很是安稳,几撮稀疏的毛发贴在头皮上,白白净净又粉粉嫩嫩的,让人忍不住想在她脸上啄一口。
    淑妃娘娘真是心善。面前的乳娘不禁夸赞道,她名为胡念春,虽然正值花信年华年轻美貌之时,却也是三个孩子的阿娘了,经验倒也丰富。
    以后就有劳胡姐姐了。菲儿抬头说道。
    娘娘放心。进宫的时候她就打听了淑妃娘娘为人,还怕是不好相处的主,这下看来倒也宽心了。
    这是杨留花第二次进大理寺狱了。
    她走在前头,一身青衣倒也素净,身后跟着丫鬟,手里提着一个三层的食盒。
    毕竟来过一次,杨留花自然知道往哪儿走能到关押犯人的大牢,就是丫鬟心中不解,自家娘子什么时候对大理寺这么熟悉了,明明没有出过几次家门。
    到了大牢门前,今时不同往日,以往的值守狱卒懈怠的很,而现在早已换上几个尽心尽力的。
    站住,大理寺狱,闲杂人等不可进入。两个狱卒拦住的她的去路。
    身后丫鬟提着胆上前一步,出示了尚书的令牌,自不用说,是杨留花偷出来行个方便的。
    原来是杨尚书的命令,敢问娘子可有何事?
    只是探望一个人。杨留花淡淡回道。
    两个狱卒确认一番,也没有多问什么,反正人在狱里,可以审问但不能带出去,提审也不行,这是皇帝亲自下的命令。
    有劳了。狱卒放行,杨留花这就带着丫鬟往里走去。
    这该是杨尚书的女儿吧?其中一个狱卒问道。
    打听这么多做什么,我们只管看好就是。另一个不耐烦问道,人都拿出尚书令牌,你还能拦她不成。
    随后不再多言,两人继续值守。
    路过里面的长廊,两边都是装满了人的牢房,这些都是受到秦家蛊惑的私兵,随着秦家造反,多数已经被清理干净,余下这些愿意投降的也只待他日看皇帝如何处置。
    还是那间最里面的牢房,里头总是关着罪大恶极之人。
    你就在外面候着吧。
    是。
    杨留花接过丫鬟手中的食盒,推开木门进了那牢房。
    入眼便是一地血污,只有寥寥几根稻草随意遮掩一下,再往里看去,秦凯正躺在草席之上,身上的囚衣有几处透着暗红色,总归还是遭了些罪。
    秦凯听见动静,抬头一看,却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他虽心有挂念,但现在的他已经高攀不起了。
    你怎么来了?秦凯爬起身,嘴角不住抽了一下,伤到了些筋骨是在所难免的。
    留花想着来看望将军,所以这就来了。她微微一笑倒也直白,看得秦凯晃了晃神。
    杨留花则是眉头微蹙,看着他那高大身形,颧骨上有几处淤青,几缕头发散乱着,内心不免有些心疼。
    但她没表现在脸上,只是走上前,将食盒上两层的饭菜取出。
    娘子说笑了,我现在已经沦为阶下囚,莫要再叫我将军了。秦凯低头,眼中也不再有当初的神采,紧握的拳头终究还是松开了。
    小妹现在如何了?最是让他愧疚的便是菲儿,秦家的下场他早有预料。
    杨留花将饭菜透过牢门的缝隙递给秦凯,将军放心,菲儿她无事。怕他担心,她也只能善意瞒住,事到如今她自然也知道了菲儿的身份,。
    多谢。他也不做作,接过饭菜就狼吞虎咽起来,狱中的伙食确实不怎么样,虽然再差的他也吃过。
    杨留花欣慰一笑,那些饭菜都是她亲手做的。
    秦凯听她轻笑一声有些发懵,可是有何不妥?他停下往嘴里扒饭的动作问道。
    只见杨留花摇摇头道:没有,将军觉得饭菜可还合胃口?
    秦凯笑着继续扒了口饭道:很香,很好吃。
    慢着些,将军可别噎着了。她也没有带水过来,只能柔声嘱咐他慢点吃。
    放心吧,我五大三粗噎不死,倒是娘子别再叫我将军了虽然一边吃饭一边与人说话有些不尊重人,可现在这地方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杨留花依旧摇摇头,她摆正了面容问道:将军可是后悔?
    秦凯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们只是失败了而已。
    我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文国需要改变。
    他的眼神依旧那么坚毅。
    将军的理想可还记得?杨留花接着问道。
    他说过,要让文国再无强敌来犯,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虽然用的方式是错的,可那颗心依旧牵挂着文国。
    自是记得。
    他亲眼见过那些家破人亡的人们,家中只有步履蹒跚的老者,还有咿呀学语的孩子,男丁被征去打仗却再也没有归来,留下开垦不动田地的孤儿寡女,这样的家庭在那些饱受摧残的边境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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