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喝酒意外上床还是上床意外?
    秦毓登时没话说。
    魏骁深知渣男那套说辞,加了前缀喝酒就让意外上床变成两件事,一个是喝了酒才发生上床的意外事件,另一个则是无论喝不喝酒都会发生上床的所谓意外。
    说啊。
    秦毓穿好衣服,赤脚踩着地面,扶着脖子说:你情绪不太好,魏骁。他看向魏骁,目光很平静:不管是喝酒还是意外,都是我顾全以前的情分而找的借口,事实就是我们分手了,我跟谁上床,你都没有资格过问,更别提发着脾气要我给你一个交代。
    魏骁瞪着秦毓,扯了扯唇角,他觉得应该生气,但刚才快将胸腔撑炸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接着想到算了吧,都说到这份上了,都被逼得把花说这么难听了,再纠缠下去实在太贱了。
    可他就是没法移动脚步,没办法洒脱。
    秦毓:到客厅喝杯茶冷静一下。
    说罢穿过魏骁,突然被魏骁抓住手腕,不由诧异地看过去,眉毛皱起,有些疑惑。
    我,我不气了,我林鹤年那事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没办法为以前的事赎罪,我那个时候的确更爱玩,但是后来我们在一起的两年,我做得还算合格吧?
    魏骁目光希冀地问。
    秦毓点头:除了林鹤年这件事,你都做得很好。懂情趣、懂浪漫,知道尊重他,虽然瞧不上他那工作但也只是嘴上偶尔说说,带他认识朋友,确定关系后,就让他朋友必须予以尊重。
    事实是合格。
    魏骁很合格,否则他不会和魏骁纠缠这么久,毕竟他渣也是渣得有目共睹。
    既然很好,不能复合吗?
    我不想吃回头草。
    那严斯韫呢?十年前,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刚跟他分手不是吗?他不算回头草?而且他心里有人,他把谢小冰当救赎稻草!当年就是为了谢小冰才跟你分手,一边念着谢小冰,一边睡你,他比我还渣!
    秦毓叹气:这么纠缠挺没意思的。
    这话他以前说过,对被分手的无数个还纠缠不清的前任说过,似乎还对秦毓说过,结果风水轮流转,他妈年都没过就到他家了。
    魏骁心梗:你就回我一句话,你跟严斯韫会不会复合?
    秦毓颇为无奈:你也说了他白月光是谢小冰,十年前能为谢小冰和我分手,还对我做了些不太好的事。十年后就能放弃谢小冰和我在一起?你跟他俩也算是朋友,你觉得谢小冰会放过严斯韫?
    魏骁表情一变,他们都能看清谢小冰始终钓着严斯韫,近了就松,远了就紧,忽冷忽热,钓得严斯韫不离不弃,要是知道严斯韫跟秦毓搅和到一起,谢小冰肯定回来缠着严斯韫,而严斯韫一被缠就动摇。
    这么看来,的确没可能复合。
    魏骁心情一缓和,心想只要他俩没复合就是好事,他总有机会再追回秦毓。至于男小三,年轻人,脾气差、招数嫩,随便出个招就能踢出局,到时还是他一个人的秦毓。
    如是想着,魏骁慢慢恢复平静,不知不觉间自我攻略,反正一顶绿帽是戴,两顶绿帽也是戴,反而多戴几顶能证明外头不三不四的人永远都是小三小四。
    至少秦毓追他那会儿,跟他在一起那阵儿,秦毓他没出轨。
    魏骁从秦毓跟他在一块儿没出轨,和秦毓跟小三小四在一块儿出轨,在这两者中比较,得到了诡异的平衡。
    到了客厅,魏骁看严斯韫的眼神,从能托付家眷的好兄弟变成杀人放火杀他全家抢他老婆的仇家,恨得牙痒,但已经能克制自己不上去打严斯韫了。
    他只乜着严斯韫:对谢小冰,你不够专一。对好兄弟,你就跟他好像掘了你祖坟一样无情无义。对秦毓,你既做不到专心,又做不到拒绝,渣得彻底。严斯韫,我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人,小时候就该直接跟你断交。
    魏骁做在严斯韫对面的沙发,分庭抗礼似的,等着秦毓泡了两杯茶过来,高高在上瞥一眼还是他喜欢的普洱,当即端端正正举起茶杯,再看严斯韫那边,也是普洱。
    但严斯韫最讨厌喝茶。
    魏骁心里得意了、舒服了,接着又刁钻地想着秦毓拿他喜欢的普洱给严斯韫喝,哪天不得把他枕头被子睡衣都拿给严斯韫用?
    这么想,又不太舒服,怎么看严斯韫怎么不顺眼。
    严斯韫:这事是我对不起你,在你公司里的股份,我以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卖给你。
    魏骁没傻得拒绝,挖空心思整垮严斯韫,于是冷笑连连:行啊,改天约个律师把合同之类的签了。
    严斯韫:这几天都有空,我会准备好。
    魏骁:既然闹翻脸,你也没理由再待秦毓这儿了吧。
    严斯韫看了眼秦毓:秦毓说了算。
    魏骁拉下脸。
    严斯韫:没记错的话,你房子过户给秦毓,他房子让谁住由他决定。
    魏骁忽觉牙疼,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扭头尽量放平语气问秦毓:你留谁?
    秦毓垂眼:谁都不留,我想睡觉了。
    留下任何一个,另一个都会吵得他睡不着觉,于是秦毓果断送客。
    大半夜把严斯韫和魏骁都赶出门,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进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昔日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现在彼此仇视。
    魏骁停在车门前,嘲讽严斯韫:秦毓拿今晚的事当意外,别以为他真爱你爱到无可自拔。他说他不吃回头草,你也躺列里,可别忘了你十年前怎么对的秦毓。他追了我八年,我们在一起两年,至少有十年的感情基础,我追他的胜算至少过半,而你不同。
    你顶多算个小四。
    原本不言语的严斯韫这时抬头,和魏骁视线对视,眼里看不出情绪,但说出的话饱含恶意:知道秦毓为什么跟你十年吗?因为你是我兄弟,他只要留在你身边就能继续看我。只要看得到我就足够了。
    言下之意,魏骁是块踏板,他是块秦毓还能继续爱严斯韫的踏板,连可悲的小四都比不上。
    魏骁表情裂变,冲上去扑倒严斯韫,什么垃圾下作招数都用上来,严斯韫因此出不了招,两个大男人都忘记搏斗技巧,在停车场以最原始的雄性动物争夺配偶的方式肉搏,拳拳到位,幼稚得要命,也凶狠得要命。
    第12章
    魏骁受到情人和兄弟的双重背叛,深受打击,一时没想通就躲起来,当然也有冷静下来后拉不下脸找秦毓的原因在,估计还得做番心理准备、找个好理由才会再出现了。
    事情闹开,严斯韫没理由再留在秦毓这儿,也跟着消失。
    因他很少主动联系秦毓,而秦毓这边行程安排挺满,没时间联系严斯韫,一旦忘记维系关系,两人就等于断联。
    身边少了两个情人,秦毓反而轻松,乐得逍遥自在。
    这天秦毓从邻市回来,在门口见到余烬。
    余烬带着帽子,帽檐几乎遮住大半张脸,他坐在地面,背靠墙,曲起一条腿,单手搁在膝盖上,脸埋在胳膊肘里睡觉。
    衣服皱巴巴的,裤腿都是泥腥点,还有一股水浸湿过但没经太阳晒的潮湿味,旁边还挂着把伞,伞尖对准的地面有一滩还没干的水渍。
    回想昨晚首都的确是下了一晚上的雨,余烬估计是凌晨过来的,不过他怎么没开车?
    余烬堵着门,秦毓没法进去,只好推他:余烬,醒醒。
    余烬猛地睁开眼,眼里清明冷静,不像个刚睡醒的人,他直勾勾盯着秦毓,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似的,抓住秦毓的手腕说:秦哥,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语气里有点抱怨和委屈的意味在,称呼也换了。
    秦毓不紧不慢地说:你忘了你说过等你完事后再call我的,现在完事了?
    我余烬语噎,点头说:完事了。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只好来这儿找你,但是按了一晚上门铃,你没来开门,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原谅我,要跟我分手了。
    所以你就在门口等我?
    我不知道做错事要怎么求男朋友原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等你。
    等不到怎么办?
    继续等,一直等。
    办法很笨,胜在诚恳热情,向来奏效。
    余烬捧着秦毓的手搭在自己脸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秦哥,那人是我表哥,以前我父母各过各的,谁都不管我,是他养我养大的,又教我成人的道理,教我学了很多东西,他对我来说很重要,但他不喜欢我和男人厮混我不能让他失望。
    所以才克制自己不去伤害他表哥,反而到处找替身?
    秦毓不太理解这做法,他认为找替身无论对哪一方的感情都挺不尊重的,就挺想问余烬什么感想,不过戳穿后会带来麻烦就还是算了。
    没有解释,跟我没关系。
    余烬蹭秦毓掌心的动作一顿:什么意思?你不关心我了吗?真的不爱我了吗?秦哥,我们还没分手对不对?
    秦毓凑近:余烬,你明明有更好的时机向我坦白你的故事,也有更好的办法处理当时的情况,让我有更多关心你的机会。但你在我为你精心准备生日礼物、和你缠绵一夜之后,在你表哥面前毫不犹豫地赶走我,并且一连半个月没有联系我,你认为我不该质疑你对我的爱吗?还是觉得我不会生气,应该向你奉献我的一切?
    我余烬语噎,拧着眉说:你对你前男友痴情不改,他做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你还能原谅,我只是犯了一个小错,你就对我喊打喊杀毫不留情,说到底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嘛。
    秦毓瞪大眼,颇为受伤:你说什么?余烬,你说的是人话吗?
    余烬理亏,软和语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嘴笨,我刚不是说过表哥他不喜欢我出去和男人厮混吗?他之后查了我以前的事,勒令我必须跟你分手,我可为了你跟家里长辈抗争,这才大半个月没联系,现在被赶出家门立刻就来找你,我还不够喜欢你吗?我刚就是嫉妒,那的确是这样,你对你之前那个男朋友的宽容,比对我多了不是一丁半点。
    他是前男友,我当然对他宽容,你是吗?
    余烬嬉笑着啄吻秦毓的唇角:哦~~原来是太在乎我了。长手长脚不容拒绝地搂住秦毓:秦哥,我好想你啊。大半个月没见你,才发现我早就习惯你在我身边,也习惯你对我的好。怎么办啊,以后戒不掉怎么办?
    秦毓一笑,想着年轻人撒娇的方式千万种,不油腻也不过分幼稚,恰到好处,不枉他给余烬一个机会。
    起来,我开门。
    余烬连忙爬起,蹭着秦毓进房,被推去洗澡,穿完睡衣出来发觉不太对,尺寸不是他的、也不是秦毓的,想来只有他前男友,那个叫严斯韫的前任。
    心理洁癖发作,于是赤身裸体出门,拎着睡衣问秦毓:谁的尺寸?
    秦毓瞥了眼:前任。严斯韫的睡衣,洗完收回放沙发里,顺手就给了余烬。
    余烬抱着胳膊说:不想穿。哦,内裤也是前任的尺寸?他没穿过吧?
    睡衣穿过,内裤上的新标签还在,少找茬。你要不乐意就到主卧的柜子里找套新的睡衣,尺寸和你差不多,新的,没穿过。
    余烬进他主卧里翻出一套新睡衣,往身上穿,宽松了点,不过长短很合适,以为是秦毓准备给他的,于是出卧室去缠着秦毓非要他承认居心不良,老早想让他搬过来同居,连睡衣都准备好了。
    秦毓敷衍地点头应是,心想他大概没打开左边的柜子,否则就能看到七八件同尺寸的、穿过的睡衣,那是魏骁的。
    余烬不想穿严斯韫穿过的睡衣,那就穿魏骁的吧,反正这套没穿过,尺寸还相似。
    先问清楚,你跟你表哥说清楚了?还是瞒着他跟我玩地下情?
    余烬眼神闪烁:说清了,所以我被赶出来,表哥肯定能理解我的。
    实际是他表哥发现他连男人都玩,气得把人抓回家关起来,逼他跟秦毓分手,要求他回归正轨,毕竟他也能喜欢女人。
    那副视男同为洪水猛兽的深恶痛绝的样子刺痛余烬的眼,如果表哥实在不能接受秦毓,非要他跟秦毓分手,余烬其实可以答应。
    表哥的表现让他产生一种表哥在乎、嫉妒的错觉,让他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余烬大半个月没有联系秦毓正是因为他以为他有机会,于是留在表哥身边,不断试探,前几天被发现他深藏的感情,在表哥惊愕拒绝的态度下落荒而逃。
    回到公寓后,余烬不敢面对现实,看到没来得及收拾的客厅和床单,看到高大精美的模型,不由想起秦毓,想起在他的陪伴下,逐渐温暖的心,就算心情低落,只要秦毓三言两语的温柔开解就能豁然开朗,因此将他从表哥那里得不到回应的感情放在秦毓身上,没想太多就冒雨赶来。
    没见到秦毓,他也没想过离开,只想着等到人,跟他道个歉,他一定会原谅他,会温柔地拥他入怀,笑着看他、宠他,聆听他的烦恼与喜悦,静静地安抚着他,轻描淡写间就能拂开他的烦恼。
    不可否认,秦毓比以往任何一个情人要来得贴心,让余烬在退而求其次时,首先成为他的选择对象。
    秦毓猜他肯定没说实情,说不定不小心在他亲亲表哥那里暴露了感情,不被接受,求而不得,暂时无替代品,退而求其次到他这儿,聊以慰藉来了。
    抱着余烬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秦毓还是不明白余烬为什么要找替身,为什么会从替身这里寻求感情?能够寻求得到吗?寻求来的东西比得过正主那儿得到的?
    他能理解宋昭渊居于高位的感情,能理解严斯韫通过他去接近谢小冰的感情,也能理解魏骁被林鹤年吸引但仍对他留有余情的感情,唯独不能理解余烬的感情。
    在他看来,如果真心喜欢,应该是不畏艰难险阻,想尽办法、用尽手段的去靠近、去得到,就像他知道严斯韫对谢小冰的感情,不在乎严斯韫的利用,因为他知道那是他得到严斯韫的办法。
    他也不在乎魏骁的拒绝、中伤,他会伪装出一个温柔知性成熟的性格去吸引余烬、得到余烬,因为这就是他追求一段感情的办法,途中任何艰难险阻都是必经的难关。
    但是余烬光从替代品那儿得来的感情,怎么比得过正主?
    即使严斯韫利用他接近谢小冰,即使余烬把他当成替身,但不可否认他们和秦毓在一起时,也肯定付出了感情,哪怕很渺小,可是对秦毓来说已经足够,他只需要浅尝一口,尝到味道就行,直到腻味了才会放弃。
    所以他不理解余烬。
    有时间和替身们纠缠,没勇气追求真爱?
    实在不能理解。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从你快递单上看到的。
    你来的时机挺巧。
    怎么说?
    前任刚搬走。
    余烬挑眉:我说刚才那套衣服怎么有洗衣液的味道,不像放久了的灰尘味儿。不对!他连忙翻身,压在秦毓身上,故作凶神恶煞:说,你们俩都分手了,他怎么还住你这儿?你俩别是背着我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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