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他受朋友所托来照顾我几天,我那时不被你伤到了?
    提起这半个月的事儿,余烬就不敢多说什么,只敢把火气撒别人身上,嘀嘀咕咕:什么朋友啊,不知道你那前任干的混账事,还让他照顾你不会是你前任的白月光,就每次遇见你们三人都能见到的第三个人?叫什么谢什么的。
    秦毓含糊其辞:他人还行,别胡说。
    余烬哼了哼,见秦毓的确不喜欢别人诋毁他朋友就只好闭嘴,抱着他闭眼,很快就被疲惫打败,沉入睡眠。
    秦毓观察着余烬的脸,后者陷入深度睡眠,脸的优越处全部体现出来,手指尖描摹着余烬的眉眼,总觉得有点熟悉,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就懒得再细思。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进来一条信息:【我调回首都了。】
    没头没尾,但秦毓一看就知道是谁,宋昭渊。
    秦毓撑着脸颊面无表情,询问:【什么时间?】
    宋昭渊:【下个月。】
    现在是月初,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宋昭渊这些年在外头忙他的事业,管不着在首都生活的秦毓,要是调回首都,从此扎根,恐怕会像以前那样管着他。
    他得找个去外地的工作才行。
    秦毓打着哈欠,删掉短信,闭眼睡觉。
    余烬假期就在秦毓这儿住下,其他时间还回学校,之前的公寓偶尔去一次,但秦毓说什么也不愿回公寓,他说一去余烬的公寓就会想起被无情赶走的那天,余烬无可奈何,不能勉强,作罢的同时也悄悄松了口气。
    **
    谢小冰玩儿回来,准备定下来找工作,约秦毓喝下午茶,先叭叭聊旅游途中遇到的趣事,再说说他对未来的计划,接着顺理成章聊到严斯韫。
    你说我要不要接受严斯韫?他追我追很久了,也对我很好,可就是太好、太迁就了,我觉得缺点新鲜感,我们甚至没吵过架,你说这正常吗?我和别人在一起,他宁可自伤也不愿对我发脾气,比我父母还爱我。
    你想接受就接受呗。
    可我又不太想定下来,起码玩到四十岁吧。你说严斯韫会等我等到四十岁吗?
    会吧。
    谢小冰仔细盯着秦毓:小禾苗,你好像不太高兴。
    有吗?
    有。谢小冰很肯定地点头,吸了口橙汁,抬眼颇为严肃地问:小禾苗,你是不是还喜欢严斯韫?
    秦毓:怎么说?
    谢小冰:我知道你们曾经有过一段,但是后来你们也分手了,你又爱魏骁爱得死去活来,我以为你应该不喜欢严斯韫了。
    秦毓:当年你表现出喜欢严斯韫的苗头,他立刻和我分手,转而跟你在一起,又怕你知道我跟他在一起过而生气,所以用了比较激烈的手段赶我走。我只认识你,但和你的圈子、严斯韫圈子里的人都不太熟,除了严斯韫主动联系,我根本没办法和他见面。不过我很幸运,我遇到严斯韫的好兄弟魏骁。
    谢小冰表情僵硬:别告诉我,你表现那么爱魏骁就是想通过他留在严斯韫身边?
    秦毓轻飘飘地说:他当初就是这么利用我接近你的啊。
    谢小冰:所以你报复魏骁?
    秦毓:我跟魏骁无冤无仇,怎么说是报复?巧合而已。碰巧他也喜欢魏骁,还是喜欢着严斯韫,所以一个办法能同时得到两个人,省心省时的最佳选择罢了。
    谢小冰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吗?
    谢小冰:秦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秦毓耸肩:你想和严斯韫在一起就在一起,我的喜欢不会碍着你们。放心,我也干不出抢人男朋友的事。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本就容易情债缠身,还去坏人姻缘,被人捅死怎么办?
    谢小冰做贼心虚,他以为秦毓那话是讽刺他当年抢走严斯韫的事儿干得不地道,低声道歉:当年的事,我挺抱歉的。
    嗯。秦毓心安理得的接受谢小冰的道歉:聊回你的工作计划吧。
    谢小冰发觉秦毓在感情方面的表现不像他以为的一无所知,也不如他从前表现出来的卑微,反而有种游刃有余的云淡风轻,让他一时无法招架,迫不及待地转移话题。
    下午茶结束,临别之际,谢小冰仿佛想通了,对秦毓说:我决定答应严斯韫的追求,和他在一起。小禾苗,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秦毓笑了,我就不祝你们幸福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
    可惜他跟谢小冰的友情从现在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是他要结束,而是谢小冰单方面断联。有些事情他不主动拆穿,难保心虚的谢小冰不会多想,一旦想多了,他就会尴尬心虚得没办法再见秦毓。
    所以说挺可惜的,他真觉得谢小冰这人还不错。
    除了在严斯韫一事上犯糊涂,他这人挺有意思的。
    秦毓略遗憾,驱车回家,发现防盗门关着,但里面的红木门开了,透过防盗门的不锈钢条栏能看到客厅的一角,里面正坐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秦毓眯起眼,指纹解锁开门,在玄关处换好鞋,再走近一看,余光先看到抱着胳膊靠在吧台边的严斯韫,后者垂眸,认真盯着手掌心,跟研究掌纹似的。
    听到脚步声,严斯韫立刻抬头,锐利的目光投过来,发现是秦毓就低下头,没甚兴趣似的。
    秦毓刚将余光拉扯回来,放在背对他的熟悉背影身上,就听咣地重响,从卧室里传来,吓了他老大一跳,猛地扭头看向主卧,见到抓着余烬穿过的睡衣怒气冲冲出来的魏骁。
    魏骁脸色阴沉地问:这是你买给我的睡衣,你让谁穿了?
    秦毓挑眉,没说话。
    魏骁眯着眼:你那个男大学生?你们同居了?他冷冷地瞥向左侧方的严斯韫:原来成双成对的洗漱用品和碗筷不是你跟严斯韫这狗东西,而是跟新人的啊,连我睡衣都能拿出来给他用。哈,我上回还庆幸你没拿我东西给严斯韫用
    话锋一转,责问尖锐:你为什么不拿严斯韫的东西给他用?
    尺寸不合。
    严斯韫抬头看了眼秦毓,没说什么。魏骁就高兴了,很快阴沉着脸色,心想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在这方面跟严斯韫比很有成就感?还不是被小三完爆!
    魏骁整理整理表情,把睡衣往沙发一扔,大马金刀地坐下,阴沉沉地盯着对面的第三人,半晌才开口:堂叔,您怎么在这儿?
    堂叔?魏骁的堂叔怎么在他家?
    秦毓有不好的预感,快走几步绕到正面去看,对上戴着金边眼镜气质儒雅的宋昭渊,登时瞳孔紧缩,失声道: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
    下个月正式任职,提前回来做些准备工作。宋昭渊推了推眼镜,嘴角扬着笑,笑意不达眼底。何况不提早回来,估计你就跑没影了。
    猜得真准。
    秦毓找个位置坐下,有些烦恼地皱眉: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宋昭渊:没个落脚的地方,先住你这里。顿了顿,又说道:没想到你能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秦毓笑了,借口拙劣。
    宋昭渊语气加重:惊喜倒是真的,别忽略它啊,敏敏。
    什么敏敏?我不知道你还叫敏敏啊,秦毓。魏骁来回看着两人,冷笑连连:我也不知道你原来跟我堂叔还有段连我也不知道的关系所以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不那么严格的说,他算我养父。
    是养父的话,那还好。
    魏骁勉强松了口气,回头问宋昭渊:你呢?
    宋昭渊则看向秦毓,拿出一张电子卡:还钥匙。
    魏骁:还完就可以走了,还赖着干嘛?过夜吗?
    宋昭渊反问:秦毓不是跟你分手了吗?你怎么还来?
    魏骁憋着气,悄悄觑一眼秦毓,没好气地说:拿我的睡衣枕头,我认床。
    秦毓凉凉说:要不床也帮你搬过去?
    魏骁恼羞成怒:你不堵我不开心吗?就算分手了也能当朋友吧,再说了,我是对不起你,你也对不起我,一个男大生不够,还来一个严斯韫,怎么算都是我比较亏
    那你想怎么样?宋昭渊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好奇一问。
    魏骁有些警惕地看着宋昭渊,这位是和他关系很远的堂叔,小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他到外面工作,几年没踏进首都,要不是刚才见面,宋昭渊先自报家门,他还认不出人来。
    虽然秦毓说他和宋昭渊是养父子关系,但魏骁就防备着宋昭渊,他清楚宋昭渊看秦毓的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属于自己的情人的眼神。
    独占欲、情欲、爱欲什么都有,唯独没狗屁的父爱。
    我不计较秦毓给我戴的两顶绿帽。我们和好。
    宋昭渊脾气挺好地问:敏敏,你怎么说。
    秦毓把玩着手指头,无所谓地说:上回你发现我跟余烬的事儿,说要复合,我没答应。这回你发现我跟严斯韫上床的事儿,我也说不吃回头草。怎么你还觉得你说不计较、说和好,我就会答应?
    魏骁半晌没回话,秦毓诧异地看过去,却见魏骁一脸深受打击难以置信的样子,心想前两回拒绝也没见他反应大成这样啊。
    你说的余烬,是不是这个人?魏骁几乎是挤着牙缝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拿手机相册指着个人问秦毓。
    秦毓看去,还真是余烬,于是点头。
    你认识?
    他是我外甥!
    秦毓惊讶:你们俩年纪没差多少啊。
    魏骁:我是老来子。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隐忍着情绪问:反正现在到了这地步,我想你没必要再欺骗我了吧,秦毓,就别骗我了吧。
    最后那句像在祈求,触动秦毓的恻隐之心。
    你想问什么?
    你和他睡过没?他指着宋昭渊。
    秦毓挑眉,越过魏骁看向严斯韫,后者也抬头看过来,看不出情绪,还是藏得很好。
    睡过。
    宋昭渊眼里弥漫一丝笑意。
    什么时候?
    从我十八岁后,一直。
    魏骁深呼吸,红了眼:跟严斯韫在一起的时候,追求我的时候,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跟他睡过?
    跟严斯韫时没有。
    那阵宋昭渊抛弃了他。
    提起这个,宋昭渊心情就蒙上阴霾,他做出此生最后悔的决定就在那时候,是他的强行戒断才让严斯韫住进秦毓的心,让他在秦毓心里拥有了独特的地位。
    尽管秦毓没意识到,他唯独对严斯韫多有纵容。
    魏骁笑了,指着自己鼻子:原来你所有男人里,就我一个被戴绿帽啊。和我在一起时,你一边心里出轨严斯韫,一边身体出轨宋昭渊,刚跟我分手,就跟余烬和严斯韫睡,就我最倒霉啊。
    怎么就我最倒霉?秦毓你说,怎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我活该是条王八吗我!!魏骁从心平气和到情绪激动,吼完后,情绪一下低沉到极点,掰着手指头数:一个我兄弟,一个我外甥,还有一个是我堂叔,我亲朋好友你都舔过睡过了啊?还有没有?今晚天气好、风景好,你一次性全说了呗,别让我跟开盲盒似的,一个个排队来气死我。
    秦毓:没了。
    魏骁嗤笑: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我头八年无视你的追求,践踏过你的爱意吗?
    秦毓犹豫一下才说:有这因素,但它不是原因。
    魏骁面无表情:说清楚。
    秦毓:你对爱情游刃有余的态度告诉我,你不会受伤。
    魏骁:就因为这个理由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可以对我最无情。
    秦毓以为魏骁会像之前发火,砸家具,再跟严斯韫和宋昭渊打一架,但他没有,他很平静,低着头,肩膀也塌着,一贯的意气风发散得一干二净。
    不怪谁,我自作自受。魏骁起身,背对屋里三人:明明所有人都对不起你,连余烬那小子的心思我也知道,我猜你应该也知道。但是秦毓,你对我最不公平。
    秦毓对此的真心话是爱情里哪有公平可言,可是魏骁失落得好像背着他们偷偷哭的样子,又于心不忍,没实话实说。
    魏骁走了。
    秦毓看向贴在玄关侧面的镜子,那方向能反照出背对他们的魏骁的脸。
    宋昭渊整理袖口的褶皱:钥匙还完就该走了吧,严小友。还是说,严小友也想问我们敏敏要名分?
    严斯韫放下手,在身侧悄悄握紧成拳,掌心掐得刺痛:我该走了。
    走到玄关处,严斯韫换回他的鞋,一边换一边不经意地说:小时候我父亲经常提起您,宋先生,您跟我父亲是同辈吧。
    宋昭渊笑得客气:你记错了,我跟你父亲差一轮。
    严斯韫:也差不多,您是和我父亲他们同一时代里闯出来的人物,我挺敬佩您。以前听敏敏说要带我回家见您,我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
    他系着鞋带,跟聊家常似的,轻描淡写地说:真可惜,那时没去见您。
    此时宋昭渊脸上的假笑直接消失了。
    作话:
    小严心机婊啊,比心理防线被攻破、已经崩溃的小魏强多了,看他字字句句往老严心口里扎。
    您和我父亲同辈:年龄大,老。
    敏敏:属于老宋的小名,小严他知道。
    带回家见您:都见家长了,这感情不一般。
    第13章
    宋昭渊堂而皇之地住进秦毓的主卧,让人把属于魏骁的睡衣整套被单全打包扔了,换上自己的,顺便隔壁次卧里的东西也收拾收拾扔了。
    务必保证房子里没有什么小三小四的味道。
    秘书当时就怀着怀疑人生的态度完成了大扫除,等秦毓回来发现少了点东西,也只挑挑眉,没就此发出质问。
    我的储物间没碰吧?
    秘书一个激灵,扭头看向宋昭渊。
    宋昭渊开着电脑,戴着眼镜,手边搁杯浓茶,身上穿着舒适休闲的居家衣服,就外表而言,是秘书从未见过的柔和。
    里头有什么?
    一些收藏品。
    什么样的?重要吗?
    有魏骁、严斯韫和余烬送的礼物,都珍藏在里面。哦,你送的礼物也在里面。
    秘书一头问号:珍藏在储物间里?那不是默认收藏垃圾杂物的地方吗?
    冷不丁想起他上司送的礼物也在储物间里,也被当成了垃圾。秘书心生同情。
    宋昭渊脾气挺好,闻言笑笑:反正我调回首都,到时你跟我搬回家住,不如趁这机会跳出我送你的礼物,放回家里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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