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就没办法了。”柏朝低语,“等你想起来……也就不需要我的回答了。”
    “你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
    “这是报复。报复你忘了我,报复你到现在还没对我说爱。”
    虞度秋挑起他下巴:“你都敢当众自称是我的爱人了,还需要我的肯定吗?”
    柏朝冷不防地凑近,亲了他一下:“要的,少爷,没名没份的恋爱我不谈。”
    虞度秋仿佛被他轻轻挠了下心肝,勾唇笑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了,就给你个名分。”
    “什么样的名分?”
    虞度秋拍了拍他的脸颊:“看你表现,如果你表现得够好,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王后,我的小狗……我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和柏朝谈话前的虞江月:这小家伙一看心思就很重,绝对不是个好东西,你俩不合适。
    和柏朝谈话后的虞江月:明天订婚后天结婚会不会太慢了?
    第108章
    从墓园回到壹号宫时已是傍晚,洪良章照例亲自出来迎接,看见自己阔别多月的孙子时,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花白的眉毛弯如银钩,十分高兴地揽过洪远航干瘦的肩膀:“小航,累着没?”
    洪远航一边干笑着,一边躲躲闪闪地瞥向虞度秋:“还好,飞机上睡了会儿……”
    虞度秋目光掠过他们爷孙俩,权当没看见,径自往主楼去了。
    柏朝快步跟上,低声问:“你给他房间装监控或者窃听器了吗?”
    虞度秋摇头:“没必要,万一装了被发现,反而引起他们的警惕。况且壹号宫这么大,多的是监控收不到声的地方,他们爷孙俩大可以去小树林遛个弯,高尔夫球场散会儿步,哪儿都能商议,不至于蠢到在最有可能被监控的房间里密谋。纪凛也建议我按兵不动,反正人已经落入我掌心了,跑不掉的。”
    柏朝:“你特意召他回国,难道只是看管着他,什么也不做?”
    “拜托,我可是守法良民,怎么能背着警察动用私刑呢?”虞度秋一脸无辜。
    柏朝:“……我没提私刑。”
    虞度秋付之一笑,轻巧略过“不小心”透露的真实想法,说:“洪伯在我们家的消息网太大了,我的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可能传到他耳朵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只能尽量减少行动了。哎,这就是当国王的代价,众矢之的啊。”
    柏朝趁着别人没注意,牵起他的手捏了捏:“没关系,我会让你赢的,你观战就好。”
    今年的中秋刚好赶上周末,平日里忙着上班上学的,终于有时间与家人团聚,有关中秋节的热搜一大早已经上了五六条,阖家团圆的气氛从网络蔓延到线下。
    虞家今年的家宴算不上圆满,外公虞友海依旧隐居世外,只来了通电话祝福。父亲则忙于照看国外生意,脱不了身。虞江月今年能回国参加家宴,已是相当难得了。
    家宴虽带一个“家”字,可来的宾客不止是亲朋好友,亲密的世交与生意上的伙伴均在受邀之列,本质上仍是一场带有社交性质的商业宴会。
    虞度秋将今日宴会的流程安排发给了纪凛,嘱咐他从壹号宫南边的隐蔽小门悄悄进来,顺带探听专案组的最新进展。
    柏朝端着早餐进自己的卧室时,看见他热火朝天打电话的样子,将餐盘重重一放,扬眉:“在跟谁聊天?陆瑾瑜?”
    虞度秋刚好结束了通话,长腿伸出被子踹他一脚:“是纪凛,你又乱吃什么飞醋,昨晚我补偿得还不够?”
    “你前科太多。”柏朝拾起地上躺了一夜的项链,擦拭干净,接着手绕到他颈后,小心地给他戴上,“纪凛说了什么?”
    这个姿势像拥抱,虞度秋顺理成章地搂住他。
    柏朝凌晨洗了澡,早上又洗了遍,昨夜的一身热汗随水而去,此刻身上散发出清爽的沐浴露淡香,虞度秋的脸埋进他的肩窝,用力一吸,缓缓呼出,感觉比顶级的舒缓香薰更解压。
    小家伙的成长环境脏污不堪,按理说应该不太讲卫生,却意外地养成了爱干净的好习惯,这点十分合他心意,放纵餍足之后抱着清清爽爽的温热身躯入睡,谁还计较是谁主动屈尊去敲响谁的房门。
    虞度秋没骨头似的地靠在他肩头,揉捏他的耳垂取乐,懒洋洋地说:“他们局里的经侦科忙活了大半个月,杜书彦太精了,自己的账户一点问题也没有,当真是‘清清白白’。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终于查到他的一名员工账户中有几笔异常转账。”
    “去年十月的邮包案之前刚好有一笔,但收款方是海外账户,从手续上来看没有违规的地方,国外银行出于信誉和保密原则,不允许外国警方随意查证收款人信息,需要办手续写申请,很费时,纪凛问我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我说看在他像小媳妇儿似地照顾穆浩的份上,就帮他查一查,然后他就挂电话了。”
    “他可能正拿着枪赶过来崩了你。”柏朝正经八百地开了句玩笑,“你怎么帮他查?去收买行长?”
    虞度秋轻描淡写道:“不用那么麻烦,是家小银行,我买下来就行了,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
    事实证明,金钱可以让罪恶肆意蔓延,也能让正义势如破竹。纪凛真该庆幸,虞度秋站在他们这一边。
    柏朝收起心底的小震撼,关心起了另一个重点:“那名账户异常的员工是谁?”
    倘若杜书彦想让自己完全置身事外,即便东窗事发也将罪名推卸得一干二净,这名员工必须对他忠心不二,甘愿当他的替罪羊,但这种无私奉献的十佳好员工,或者说这种傻子……真的存在吗?
    虞度秋玩够了他的耳朵,手指插入他短硬的头发,侧头亲吻他脖子上未消退的红痕:“除了王后,还有谁会如此拥护国王?除了他,还有谁最有资格当王后?”
    这个人选,其实他们早已开始猜疑。
    柏朝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高大身影,对方一步一声轻响,踏着满地混着鲜血的雨水,从幽寂的小巷深处缓缓走来,影影绰绰,宛如鬼魅。大雨不间断冲刷着的路灯光昏暗而阴冷,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光亮竭力照亮对方的身形——
    想象中的模糊场景与那晚不甚清晰的监控在某一瞬间重叠到了一起,负负得正,拼凑完整的画面忽然明晰了起来:
    那人慢慢抬起长柄黑伞,露出了一目了然的脸庞——轮廓硬朗,浓眉深目,一段鹰钩鼻却令面相多了几分狠戾不善。
    对方隔着幻想朝他客客气气地一笑,手指上的戒指缓缓流下一滴红宝石般的鲜艳血珠。
    在初秋尚且温热的气温中,柏朝无端地出了一身白毛汗。
    “今晚或许就能确定我们的猜测是否正确了。”虞度秋的手摸到他结实的后背,满意地摸到了一片光滑,看来砸重金请的疤痕修复师物有所值,“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冲锋陷阵,逮捕罪犯,那是警察的活儿。你只要挖到一条他们参与犯罪的线索,就立刻抽身而退,剩下的交给警察。”
    柏朝点头:“我明白,总而言之,不能让他们把一切罪责推给洪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对吧?”
    “对我而言,是的。对警方而言,与我们合作还有一个目的——为了暂时不惊动那些杜书彦想讨好的‘买家’。所以,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在逮捕他们之前,拿到足够定他们罪的证据。”虞度秋捧住他的脸,亲了嘴唇,“务必当心,戒指戴着,站在监控看得到的地方,纪凛会确保你的安全。”
    柏朝按住他的后脑勺不让走,贴唇呵气,温情脉脉道:“你也当心,今天我不能时时陪着你,但我会留一样东西保护你。”
    虞度秋正沉沦于这番柔情蜜意中,忽听“咔哒”一声脆响。
    “……?”
    他低头,看见小畜生不知何时探进被子的手收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戴上了某样冰凉坚硬的金属物体,关键是……戴在很要命的部位。
    “保护你不受诱惑。”柏朝轻咬他耳朵,“之前被你关在地下室的时候发现的,很适合用来锁住你的花心,少爷。”
    虞度秋掀开被子看清了那物,难以置信地抬头:“找死?钥匙给我。”
    柏朝起身后退到安全距离,面无表情道:“钥匙我藏起来了,只要你安分,宴会结束后就给你解开。”
    虞度秋简直气笑了:“你在跟谁说话?有必要这样?”
    “我很记仇的,少爷。”柏朝理了理自己的衬衫,从衣橱里抽了根领带,边系边说,“你当着我的面搂着陆瑾瑜去房间的事,我会记一辈子。今天他要来,你觉得我会放心你们独处吗?”
    ……不得了,上位前装可怜博同情,上位后就露出獠牙秋后算账了。
    “我都说了,我什么也没做。”
    “你是没做什么,可我在房门外等你的那一个小时,死了一万遍。”
    虞度秋蓦地愣住。
    “你曾说过,不考验到那种地步,你无法安心。我也一样。”柏朝收拾好了自己,淡淡道,“毕竟,你还没亲口承认你爱我,不是吗?”
    虞度秋呆呆地看着他潇洒离去,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脑海中只飘过一句话:
    养狼为患了啊……
    为了晚上的家宴,壹号宫里里外外请专人装饰了一遍,主楼大厅前几日重新布置过,撤去了不必要的家具,留出更宽阔的空间摆放装饰和自助餐炉、咖啡机、临时酒吧等。
    纪凛与卢晴乔装打扮成员工,从后门悄悄溜进来的时候,几名工人正站在高高的三角梯上,给五六米挑高的天花板遮上一层巨大的白色绸缎,几片粉红花瓣从缝隙间飘落下来,他们弯腰拾起,发现是新鲜的玫瑰。
    “虞先生在搞什么?”卢晴疑惑,“这么漂亮的花瓣,干嘛藏在天花板上?还用布遮起来?”
    纪凛:“谁知道,反正我们不参加宴会。”
    正说着,虞度秋刚好和虞江月从旋转楼梯上下来。母子俩仿佛商量好了似的,都选了银白色的高定礼服,乍一看如月神降临人间,清辉万重。
    只是,虞大少爷今天不知怎的,走路姿势似乎有些别扭,影响了他一贯从容优雅的风度。
    虞江月也注意到了,训了句:“好好走路,摇摇晃晃的像什么样子。”
    虞度秋干笑两声,有苦说不出。
    卢晴看见大美女眼神都发直了,纪凛提醒她:“口水擦一擦,我们还有任务在身。”
    卢晴一言难尽道:“纪哥,哪怕你心有所属,看到美女也该有点儿反应吧?”
    纪凛立刻急了,慌慌张张地辩解:“我有什么所属?我心属于工作,属于人民!”
    卢晴切了声,嘀咕:“还不承认,咱们全队都快知道了……”
    虞度秋走下楼梯看见他俩,微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哟,小媳妇儿,来这么早。”
    要不是念及长辈在场,纪凛嘴里必定爆出两句粗口。
    虞江月早已听说过面前这个小年轻的名字:“纪警官是吧?我听度秋提过你好几回,这段时间辛苦你帮他的忙了。”
    “妈,你说反了,是我帮他……好吧,是他帮我。”虞度秋在接收到虞江月的冷眼后识相地选择了附和。
    纪凛忍不住嘲笑:“你也有不敢乱说话的时候。”
    虞度秋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我妈已经认可柏朝了,你呢?八字有一撇了吗?”
    “…………”
    精准狠的一刀,将母单小警察杀得片甲不留。
    “少嘴贫,幼不幼稚。”虞江月拍了他脑袋一下,“来者是客,还不赶紧招待人家。”
    虞度秋在她面前不敢太放肆,也知道纪凛和卢晴不宜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逗留过久,容易被认出来,于是马上领他们去了书房,接着打开书柜后的暗门:“我让柏朝把整个壹号宫的监控搬过来了,你们可以藏在里面,没人会发现。隔壁还有一间密室,纪队上回进过。柏朝在邮件里写了会面地点是‘玫瑰之下’,洪伯知道那是指那间密室,应该会告知他背后的人。”
    卢晴是第一次见识样这堪比电影的场面,不禁惊呼:“居然真的有人在家里造密室?!虞先生,你是有多少机密要讨论啊?”
    虞度秋率先踏入,闻言回头道:“机密?卢小姐高估我了,这些密室原本是打算用来偷情的,关上门之后不会被任何人打扰,任何哭喊求救都传不出去,只有我能打开锁,很刺激吧?”
    卢晴:“……纪哥,你带手铐了吗,我想逮捕他。”
    纪凛:“带了,但这种人就别浪费警力了,就地枪毙吧。”
    虞度秋眨了眨眼:“开玩笑的,我对情人很温柔,不信你们去业内打听打听。不过现在这个情人……对我很过分。”
    最后句话音量很低,纪凛和卢晴没听见,已经被眼前密室内的布置惊到了——
    八米长的黄花梨木桌之上,放着数十台超大屏的显示器和主机,每一台显示器都开着十几个窗口,整整齐齐,整座壹号宫内角角落落的监控摄像头统统汇集于此处。
    俨然一个小型火箭发射指挥中心。
    虞度秋上前,边演示操作边说明:“除了原先就有的30个带夜视功能的摄像头之外,我新增了125个隐形摄像头,录入了杜书彦和他随行人员的脸部特征,一旦他们进入监控范围,ai程序就会自动锁定他们,出现红框,跟随他们移动。或者你点击资料库中他们的头像,就会自动切换到他们所在的监控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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