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大门的一桌是对中年夫妻,男的面色苍白,表情淡漠,女的容颜娇美,饱满欲滴,此时屋内的几桌客人,各顾各的似乎并无交集。
    但是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诡异气氛却在当中弥漫。一阵寒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得雪白长裙的美少女打了个寒颤,她小声向旁边的贵公子道:“玉修,外面好冷,我们回客房吧!”
    那年轻贵公子亲昵的搂住少女的柳腰道:“天色还早,妙玉就等不急了吗?”这对儿金童玉女正是带着老仆从金陵赶回越州的流云剑陆家五公子陆玉修和百花楼花魁妙玉仙子。三人数日前接到急信要五公子陆玉修马不停蹄赶回族中,此时距越州不过一日路程了。
    “啪嚓”面貌丑陋的凶恶男子一把拍垮了旁边酒鬼的桌子,看着他狼狈跌落在地上,恶声道:“你这醉鬼,一身酒气臭烘烘的熏死老子了。”
    那酒鬼似乎醉的很深,跌倒在地上都没清醒过来,过了半天才摇摇晃晃站起来,可是还没站稳就又受了恶男一掌,如破布一般朝着中年夫妻飞去。那对中年夫妻迅速站起后退,刹那间酒鬼已经打翻桌子滚落在他们脚边,口吐鲜血面色萎靡。
    另外一桌的单身女子像似受惊的兔子,吓得面无血色,四顾屋内慌忙躲向了陆玉修和妙玉那边,连桌上的长剑也忘了拿。这女子紧挨着坐到了陆玉修左侧,颤抖道:“请公子庇护小女子周全,奴家必有重谢。”
    桌角的仆人老者眼睛半开半合,似乎对屋内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酒鬼突然暴起,手握不知从哪里拿出的短剑,一个横扫,那对中年夫妻双双中招,小腿上鲜血四溅,已是遭受重创。
    酒鬼又是挥剑连连,直取要害,那对中年夫妻左支右拙,怕是支撑不了多久。陆玉修桌边的老仆手按长剑站起,将三人护于身后,盯着那边的战况。凶恶男子提掌参战后,中年夫妻彻底无力抵抗,接连毙命。
    “啊!”陆玉修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老仆和妙玉扭头看到陆玉修右手上插着两根筷子,从手背入从手心出,先前的单身女子撞破了窗户,飞入江中。
    老仆紧跟着跃出窗户,终究是慢了一步,只看到女子落入水中泛起一阵浪花,消失不见。再回头,另一边的凶恶男子和酒鬼也接连跳出窗户跃入江水,逃离不见。船上的护卫和水手发现动静赶来。
    只见大厅里一边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屍体,另一边的角落里一位梨花带雨的美丽少女正抱着一位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的右手插着两根筷子满是鲜血正痛苦的哀嚎。
    船上的管事赶过来见围观的水手护卫傻愣着不知所措,不由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郎中啊!”随后被叫来的随船郎中显然常见江湖仇杀,面对手掌穿筷的罕见伤势,也没有束手无策,半柱香的时间就拔出了筷子处理好了伤口,抹了上好的金创药,一边包紮一边交代道:“三天换一次药,伤口好之前切莫沾水,三个月内是别想用这只手舞刀弄剑了。好生养着吧!”
    船上的管事见郎中处理好了伤口,满脸笑容的凑上来道:“几位贵客可曾看清那三个刺客的模样,待到了越州府,小的好去报官。”“本公子乃陆家五公子,不需要你等报官,我自会请了族中高手捉拿那妖女,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偷袭本公子。”
    陆玉修虽伤了手掌疼痛难忍,但是话语中仍然傲气凌人。那管事一听是陆家公子,却是犯了糊涂:“恕小的眼拙,不知公子是流云陆家还是落霞陆家?”妙玉抢着道。
    “这陆家只有流云剑陆家,哪有什么落霞陆家。”船上管事一听大惊失色,道:“距流云剑和落霞剑的约战之期不是还有十来日吗?这就比完了,还是流云剑获胜?”这下轮到陆玉修目瞪口呆:“什么,约战?”一旁的老仆听了这话亦是大吃一惊。
    不过他快速反映过来,打断了对话:“请管事为我等安排一间上房,我家少爷需要静养。另外还请派遣几位护卫保护我等,价钱一切好商量。”说完解下腰间的钱袋递了过去。
    管事接过钱袋掂量了几下,很是满意,立即挥手唤来小二带他们去了客房,似乎忘了刚才的话茬。待得三人进了房间,老仆人立即插上门闩,又挪了大圆桌将门堵死。“六伯,你这是何意?”“六伯,你要做什么?”陆玉修和妙玉皆是不解。
    “落霞陆家和我们约战了,刚才陆玉修公子又被偷袭,你们还不清楚吗?”老仆人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这艘船的管事听到我们是流云剑陆家,脸色很是奇怪,惊讶中竟然有些高兴。
    这江船恐怕是艘黑船,落霞剑的人在此拦截袭杀前去流云剑助拳的武林人士,那死去的一对夫妻说不定是我们族中请来助拳的帮手,可惜惨死在半路。”“玉修,那我们怎么办?”妙玉一听,慌了神。
    “我也不知道”陆玉修亦是六神无主。“我只能勉强带一人从船上过江上岸,现在天色已晚,风浪又大,把握也不大。留在船上,不管是拚死一搏还是放弃投降,都要看别人愿不愿意留一条活路。”老仆人倒是不急不躁“走还是留,就看五公子了。”
    三人都沉闷下来,过了片刻,陆玉修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完好的左手点了身旁妙玉的睡穴,喃喃道:“妙玉,我对不起你。我还有父母兄弟在家中,而且面临灭族之危。若是我能活着回去,必求族内长老救你。”
    不知过了多久,妙玉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只觉得颠簸晃动的厉害,知道还在船上心里安稳了些许,正打算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缚在椅子上,不由担心陆玉修的安危,焦急中听见屏风外有说话声,侧耳倾听起来。
    “船上各处没有发现陆家公子和老头,除了船侧被打晕的那三个以外,其他各处守夜的兄弟都没有折损也没有发现动静。
    想必那陆公子和老头丢下美人儿,自个儿逃掉了,现在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外面的风浪又那么大,派人划小船出去找是不可能了。”说话的声音像是船上的赵管事。
    一个粗鲁的男子声音说:“你们要是早听我的,直接一起冲上去拿下他们三个,也不至于让大鱼丢了。”
    一个阴险的男声道:“那老头至少开了四窍,凭我们三个人再加上能及时赶来的赵管事和唐麻子,五个打一个至少也要死两个,你愿意以死成全我们吗?”
    “你这软蛋,有种来打一场。”声音粗鲁的男子有些生气。“莫要吵了,有这精神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给方柏方堂主交代吧!”又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若是刘堂主来了倒是好交代。就怕来的是别的堂主或是舵主。”这次说话的却是一个女人。
    刚才说话的三个男子几乎是异口同声问了出来:“如何交代?”那女子信心满满的道:“我听说那刘柏是色中恶鬼,家中妻妾成群,若是我们将后面那位绝色美人献出来,他定会满意。”
    声音阴冷的男子对女子的想法不甚同意:“可是我们把她拿去和那陆家五公子作交换多好,一些增加功力的丹药总不会少,说不定能换来流云剑法中的一部分。”
    “你觉得那陆家五公子就那么在意她吗?若是在意,为何会点了她的睡穴,丢下她一人,自己和那老家伙逃走了。”那女子说道这里,似是自顾自怜的补了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赵管事叹了口气道:“好吧!一会儿不管来的是谁,我们都先把那绝色美人献上。其他的就听天由命了,希望来的不是上官青云那个屠夫。我去船首接应支援的人,你们在这里可小心些,莫要被人偷偷摸了上来。”听到这番话,屏风里的妙玉心头如遭重击:“玉修竟然丢下我独自逃跑了。
    不是说好的要白头偕老同生共死吗”待得过了午夜,江上的风浪渐渐缓和了许多,黑乎乎的江面上有灯光闪烁了几下,稍后船首又有灯光闪了几下作为回应。不久,一艘稍小些的江船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几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飞身上了大船。
    到了烛火亮出,赵管事看见是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领头,顿时松了口气,赶忙满脸谄媚地迎上去:“小的赵四见过刘堂主。”刘柏面色倨傲,略微点头道:“大鱼的情况如何?”
    赵管事面色难堪的回答道:“属下几个无能让那老仆带着陆家五公子跑了,不过我们”赵管事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刘柏打断了:“我看你们是怕是吧!
    你们几个也是开了一两窍的好手,若是想要留下才炼气期的陆公子,那老头怕是也没什么办法吧!现在大鱼丢了,你们就等着上官舵主砍了你们的脑袋吧!”
    赵管事对刘柏的发怒视若不见,继续谄媚道:“我们没有抓到陆公子,不过抓到了陆公子身边的美姬,那可是一位绝色美人儿。我们连她一根毫毛都没敢动,就等着献给堂主呢!”
    “真的?”刘柏一听立刻双眼发光“快带我去看看。”赵管事忙转身带路,心中窃喜:“还真是个色中恶鬼。想必我们几个也不用挨罚了。”
    “属下铁掌李拜见刘堂主!”屋内的三人见赵管事带着刘堂主进了屋内,争先恐后打躬作揖,显得乱糟糟的,刘柏只是扫了一眼三人话都没说一句。
    “你们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快出去,莫要扫了堂主的雅兴。堂主里面请,那美人儿就在屏风后面。”又是赵管事谄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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