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田家的小娘,回到家,还在想那极英俊,极温柔而细致的体面男子,遂立个跑到镜前,象个怀春少女般得对自己好不地仔细打量,不免摸头摸脸摸脖子,又正着瞧瞧,侧着瞧瞧,好不的欣喜,又好不的遗憾,只抱怨爹娘未将她生得国色天香。
    原来,自己只除眉毛稍稀疏一点外,基本也够端正的,不觉间,就摸出了以前从娘家带来的粉了、花了、香了、蜜了等一股脑儿的玩意,在自己头上脸上收拾了起来。
    一晌慌慌火火地收拾打量之后,见天已放晴,无风又无火,阳光明媚,满目是骤雨清洗过后的清新与爽净,而那天景也不过才刚过了午后,如不是那场风雨,龙舟大赛仍在热火朝天之中,而自己兴许也还在那优美男子的胸前,如此,便想立即再见到那人。
    呃,想见那人,那不还拿他的伞吗?且天已放晴,时又不晩,正好趁早还了他,莫不让他说,用了他伞,昧了他,同时也可在还他伞之即,再看看他,与他说话。
    小娘是如此想的,哪知其爷公田洛见她携了把极精致华美的伞来家,好不的对那伞充满喜爱,不停地对那伞撑起又合住,合住又打开,反复地上下打量,又内外摸索,简直爱不释手,遂询问这伞的来厉,那小娘即一五一十地将与那人相识的一场说了,当说到那人说“没的方便,不还也行”时,那老田洛,双眼滴溜溜一转,不觉眼前一亮,就有了想法,遂涎涎道:“啊呀,多么好看的伞呀,我看,泼莒州府,也只有我那极伶巧的孙媳才配得上用它,可惜这不是咱的,莒州府也没的卖,还得还给人家。”那小娘原一心一意在那美男身上,并不曾对这伞用心留过意,即使打着它走了一路,也只是只顾沉浸在对那美好男子的回忆之中,再不就是开心地笑看雨中其他人的笑话,竟没的有意去瞧那伞,听她爷公这么一说,遂不由打量那伞,但见这伞极墨黑的伞面,黑得那叫个明亮,又有着光滑晶亮的伞柄,伞柄却不是系绳的,而是一个钩,象一倒着的拐棍,细细的伞撑却是亮晶晶的白色,一根根,细细的,闪闪发光,而伞的通身竟没用一点儿竹,没见到一点儿油纸,也不象是用什么皮、什么绸缎做的,拿在手中,好不的轻轻便便地舒服。
    你道这伞来自哪里,正前一时辛大郞与那不劫大师习得穿越术后,到了几十世后的大中国,在那里一场游历后带来的极普通的尼龙伞,那个后世啊,简直就象天国一样,有万丈高的摩天大楼,有……,嗐!太个光怪陆离了,简直匪夷所思,现暂且不表。
    那小娘看了这伞,也忍不住的喜爱,不觉就轻轻地拿在手中,又扛在肩上,举过头顶,撑起来打开,再合住,左顾右盼,默默地做了一晌的比划,末了,竞流露出了深深的难过之态,那老田洛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觉内心含笑,一晌后,那老的说:“孙媳妇子,不如咱将这伞留下吧,你恁喜欢,爷爷我有心想给你买一个,却是在咱这儿也买不到,今天你也别去他那儿了,你到明个再去,就说这伞在咱家放了一夜,不料夜里来了贼人,偷了咱家好多东西,连刚收到的卖山货的五吊钱也偷走了,还偷了爷爷新做的狐皮坎肩,顺便也将这伞给拿走了,你说的他恁好,谅他也不会怪你,况他也说了,不方便,不还他也行,今,只当咱不方便。”
    小娘听了,一晌琢磨,也颇觉有些道理,不觉就露出了喜色,遂就依了那老的。但想到此一刻,不能立即见得那美男,又觉遗憾,但天下哪又有那等十全十美的好事?
    此一刻,莲花湖畔的“水边客栈”里,那布了风,布了雨、收了风,收了雨的辛大郞,正安稳打坐在客房做他的功课,一个意念,那发生在不远处田宅内的一切,便落入了他的眼里,听着那家人说的话,不由就掀起了嘴角,微微一笑,道:“好一个注意!”之后,收了意念便一心一意继续做他的功课。
    第二日,那小娘起得早,天也晴光大日头,吃了饭,不免忙忙活活地收拾打扮,末了,急匆匆地出了门,上“水边客栈”去了。
    田武昨晚回来,自是知道了他们家的这一合计,不免喜悦的□□畅,至这时还懒在床上,见那小娘子起床后的慌火模样,不觉讪讪道,“哼!娘的,跟去见野男人似的。”
    那田洛毕竟上了年级,大清早,起床后,必要先罩上坎肩,来到墙边衣架处,却没找到,想着得赶紧去侍候牲口,就不找那坎肩了,还未到牲口屋,却见院里的车不见了,不觉就一凛,忙走向牲口屋,竞听不到牲口屋内有动静,天呢!难不真的有贼了,遂开了牲口屋门,果然那牲口也不见了,田洛这下给慌得,遂慌不迭地大喊大叫“有贼了,有贼了”。田武听到喊叫,跟着也起来了,两人又迅个跑向屋里,找不到坎肩,也找不到新收的那五吊钱,嗨!
    这边厢,辛大郞也亦起了床,他还是比较喜欢许仙遇白娘子的故事,那故事中赠伞送伞一折必须得上演,但他知道人许仙与白娘子是真正的郎情妾意,而自己这算什么?不觉又苦笑。
    那小娘子出了家门,自思即不打算还他伞,不见他也罢,他也说过,不方便不还他也行,但架不住想再见他一下的冲动,他怎恁好,又富贵、又干净、又好看,又温温柔柔的,即使看着他,不说话,也有说不出的舒服,如她那死鬼丈夫有他的一半即好了。
    眼看即到了“水边客栈”,她很快便上了莲花桥,却见桥上端端放着一半新不旧的油纸伞,她突的一个机灵,想自己一个已婚的小妇人,大清早、大老远,颠颠地跑这富丽的“水边客栈”做什么来的,莫非大剌剌地去看一个陌生的男子?嘿!却不是的,自己可不是去向人家还伞吗?那,伞呢?伞让贼偷了,偷了用什么还?嘿!就用这个还。
    那小娘子,迅个打量了四周,见周围没人,迅个拾了那伞夹在腋下,又迅个地上路了。
    辛大郞不由掀起嘴角,又笑了。
    那小娘来了。
    那小娘正和门房说话。
    一个意念,辛大郞便将全身湖色的装束给调整了过来,用那薄得不能再薄的玄色轻纱,透明却不象蝉翼那般光透,裹住上身,隐隐露出肉之坚实,胸之宽厚,头发一丝不乱地盘至头顶后,仍用那玄色的纱巾轻轻裹住,却不系得太紧,露出修长光净的脖颈,也显出整个上身的干净利落。下身是同样颜色带暗花的马裤,裤腿塞进油靴那及膝的长腰之中,腰间缚着指宽的柔亮的天蓝的腰带,腰带最中间处横着镶了一溜天蓝的明珠,天蓝的缨穗有四五个,大小不同、高低不等地从一侧腰间处垂下,再在外边披一件浅灰的宽大的绸质外罩,松松散散地从肩上垂到脚面。又一个意念,一股由栗子、茉莉、蜂密、雄马涎掺杂在一起的浓香,便从他的身上弥散出来,浓浓的,很快便弥漫到了整个小屋。
    他双臂背在身后,面色沉郁,正矗立在窗前,看窗外旖旎的湖境,听见有人进屋,缓缓转过身来,见是昨日湖边的小娘子,不觉有点惊诧,道:“你是……?”那小娘抱着油纸伞,笑嘻嘻,羞答答,又怯怯地,过了良久,才说“官人,我是……”,他似恍然了过来,向她点了点头,道:“啊,承盟娘子还记的,真难为你了,你真好人,那伞我不要了,只当送给娘子吧!”说完,却见小娘还拿了个伞,不觉道:“噫?”
    那小娘讪讪道“官人有所不知,昨日多亏了你伞,小女子没有淋雨,回家后,天已放晴,本想即刻还你伞,却是家里有勾当,只好待今日来了,不想昨夜家遭贼,偷了好多东西,将你那伞也偷去了,小女子只好将自家伞带来了,却是没你的好,还望你不要怪罪,不要嫌弃。”
    那男子听她述说,好是不忍,不觉道:“如此,太不幸了,你已够难了,这伞,你还拿去。”说着踱至她身边,她只感一股奇异的浓香从他身上散出,好闻得□□,无措间,竟不觉抚了那人一下,那人便迅个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她一个前倾,竟有跌向他之意,脚下趔趄,一下便踩在他脚上,两人低头,都看向那洁白的靴面,靴面上自是留下了她脚印,不由都惊,那男子迅个抬头,头上的丝巾一下子开了,满头如墨的青丝随之瀑布般地向头的四面披散下来,他抚了面前的青丝至耳后,定定地看了她,好象因脚上脏了而有些生气,令她好生不安,她遂连忙蹲了下去,用手去擦那靴面上的脚印,那人却莞尔一笑,伸手拉她胳膊起来,不料她站起时,她的手又触在了那人极干净的衣服上,于是手上的湿汗与污渍便又染在了他的衣服上。大概那男子向来爱干净惯了,容不得一点儿脏污,饶是性情温和,也倏得放下了她,变了脸色,遗憾地看衣服上的脏污。她似被窘傻,直感自己的粗笨,他却又好脾气地笑了,接着竞拉得她至胸前,好似对她无比爱怜,贴着他胸怀,她更闻得他身上那极其迷人的气息,接着那人抱着她来到了一极华美的床上,先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然后便轻轻地解了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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