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余精疲力竭,一跤软倒在牢柱之旁,修习御金术虽已有小成,但方才强动真气禁锢铜棍禁锢匕首,再反转匕首重伤石周龙,叫他气血大乱,几乎维持不住神志,只靠一口硬气强撑着。
    “喂,狱监,喂,那狱监,死没死?”每喊一声,常余便要付出急促的呼吸。
    狱监一直给石周龙的两名亲兵逼着,屁都不敢放,当石周龙落荒而逃后,四名亲兵也跟着撤走,这才连连抚按心口,却觉得裤裆里黏黏湿湿得好不难受,原来早已给囚牢中的画面吓出了黄白之物。
    当常余喊到第三遍时,狱监才有反应。“大……大人,小的在。”
    常余说半句喘三口:“去,报警,找靖王!”
    “御史大人,非是小的不肯,小的乃是小吏一名,没资格进王府呀!”
    “那就叫,你们头,去,快!”
    狱监好歹还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哆嗦着起来,摇摇晃晃跑了出去。
    常余又喘了一会,胸口稍舒服些,这才关注缪成:“大哥,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缪成委在墙角睁着右边眼睛缝目睹了一切,正百思不得其解,连忙问常余:“刚才,发生了什么?”
    单上善的警示常余牢记在心,即便是缪成,他也不敢轻易吐露真情。“我也纳闷,难道不是大哥,施的法术?”
    缪成“嗬嗬”两声算是苦笑:“你大哥要是会法术,能落到这步田地?兄弟,你还能动么?”
    常余试了试,勉强能行,便吃力地爬向缪成,向他身边一倒,又喘了半天。“大哥要说什么?”
    缪成这次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之前一些为难的、纠结的、疑惑的、不忍的事情全都想通了,什么是爱什么是恨,他现在无比清晰,若说商涵的侮辱叫他起了死的念头,那么石周龙刚才的折磨则给了他活的念想。
    为所爱而活,为复仇而活。
    “好兄弟,大哥托付你一件事情。”
    “大哥尽管吩咐。”
    “你要想方设法见到我二师兄,请他救我!”
    “艾师道长那边我会想办法,不过你这边我也一样会努力!”
    缪成轻轻摇了摇头:“我这边情况很复杂,你暂时不要掺和,只要帮我把话带到就很感谢了,可好?”
    “说什么谢字,是不拿我当兄弟了么?那你这边……”
    “石疯子这么一闹我是肯定死不了了,你放心!尽快,去吧,一定保密,其他人谁也不要找!”
    常余支撑着站起身来,回头不放心地看了看缪成:“大哥,你真的确定你是安全的?”
    门外突然响起杂乱慌张的一串脚步,很快一队狱卒跑了过来,为首典狱官吓得半死,怎么自己的管辖内出了这么大乱子。
    先吩咐狱卒把缪成抬回床上,众人七手八脚,缪成也不知碎了多少骨头,给搬运地嗷嗷直叫,气得常余连爆粗口。医生随后也来了,安顿好缪成,典狱官急忙向王府报告,常余得着缪成的暗示,乘机离开。
    常余挨回家中,吓了竹声一大跳,小姑娘都不敢接近常余了。“哥哥……你这是……和人打架了?”
    常余嘿嘿一笑:“你还别说,我真是跟人家打架啦,而且,嘿嘿,还打赢了!”
    竹声气道:“看你这鼻青脸肿的样子,还笑,赶紧坐下,我去给你找医生。”
    常余挥挥手止住竹声:“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现在有件急事要去办,你去套辆车来,要篷车,不要啥都没有的板车。”
    不一会车套好了,竹声关切问道:“你真确定不要休息一下?”
    常余色兮兮一笑:“只要看到妹子,再重的伤都好了,要不给哥哥亲一口,哥哥马上能跳起一丈多高。”
    竹声狠狠呸了他一口:“簪姐姐一走你又开始了是吧!”
    常余想拉她手,竹声一甩躲开。“你别碰我,你我是兄妹,别叫外头人看去说闲话!”
    竹声特意将“兄妹”说得很重,常余砸吧砸吧嘴,这小姑娘还真记仇,他转问道:“丛载天常晏天她们最近来过么?”
    竹声一阵酸:“干什么?你真敢不老实?簪姐姐可是叫我……”
    “哎呦好唻好唻!”常余一激动,胸口又一阵疼,“我找她俩来护个驾!”
    “护驾?”
    “对呀,我虽然单挑打赢了,但保不住仇家找一帮子人回揍我,有她们两个护驾,寻常人等都白给,好妹子你跑一趟上下海,请她们两个到这个地方等我。”
    常余遮住脸上的淤青钻到篷车中,说了艾师宅院附近一个地址,骡车开动,他趁机歪在车厢休息了一下。
    车子停稳,常余探头出来,看是在一趟大街上,路边就是告诉车夫的茶馆,常余钻了进去,要了开在支巷的二楼包间,要了碗面,边吃边向巷子斜对过观察。
    这支巷里便有艾师的宅院,本来他们师兄弟两个是住一起的,但自从缪成第一次被囚禁后就再没回来住过,眼前巷子里一扇门前守着一个十人队,不用看也知道就是这套院子,只是怎么才能避开守卫进得院里,还得等二重天到来了。
    又要了壶茶喝了一个时辰,二重天钻了进来,见到常余鼻青脸肿的样子俱是一惊,常晏天的关心第一时间喷薄而出:“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两个侠女眼中关切的光彩,常余难以控制心中的得意,差点美出声来。他也奇怪自己,明明挨了打,怎么心情却格外得好,难道这就是贱骨头的秉性?
    “呸呸呸!还有自己说自己是贱骨头的,脑子给打坏了吧!”常余毫无意识自己嘴巴在动。
    常晏天心疼常余,她怒色一闪:“到底是谁打的,我们这就打回去!”
    常余赶忙摆摆手:“没事没事,那人比我伤得严重多了,不用打还回去啦!”
    丛载天虽也心疼,但不多行于颜色,她问道:“那公子叫我姐妹两个来此所为何事?”
    常余透过窗口指了指巷子里的看守:“我想进那院子一趟,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常晏天道:“这有什么难的,等天黑了,我们找处没人看的墙,托着你一起跳进去就是了。”
    丛载天稳重多了:“不知道院中有没有布置暗桩,等天黑后我先进去探一探,公子再进不晚。”
    常余又要了些干果香茶,三个人坐着干等,二重天难得和常余有这么段好时光,心中难免荡漾,丛载天内敛,看多说少,常晏天却是热辣性子,茶也能说果也能说,远也能说近也能说,叽里咕噜个没完。
    丛载天心细,问道:“公子进那宅院要见什么人?”
    常余记着缪成的叮嘱,虽未对二重天撒谎,却没说。“反正是个重要人物,你们把我送进去后就在墙下等着,不是信不过你们,而是委托我那人要求保密,你们能理解么?”
    丛载天当然无所谓,常晏天却撅起小嘴:“什么惊天大秘密呀也不能对我们讲!”
    常余挠了挠头,哎呦,侧面还真疼:“人家如此交待而已。”
    常晏天压低声音追问:“不会影响到咱们的大事吧?”丛载天也投以询问的眼神。
    常余摇摇头:“八竿子打不着,你们自管放心!”
    “那不成!”常晏天撒娇,“我们两姐妹帮你,还不叫知道什么事情,这个活儿不值当,你得给我们一些补偿!”
    “师妹!”丛载天以眼神责备。
    “哎呀常公子又不是外人,开个玩笑都不行啦!”常晏天嘴噘得更高。
    也是闲等无事,常余爽快道:“请人帮忙当然要有回报,本家,你说想要什么礼物?”
    “谁是你本家啦!我又不姓常,我师姐也不姓丛,难道我大师姐叫玄空天她就姓玄么,真是个笨蛋!告诉你吧,我大师姐叫郁玛夔,当然姓郁玛,我本名叫千鹤秋儿,我姓千鹤,我师姐本名叫……”
    丛载天瞪了她一眼,常晏天把话憋了回去。“和常公子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常余圆场:“大家都这么熟了,随便聊天打什么紧,她要是不说,我还真以为你们就叫这个名字哩。”
    有人撑腰,常晏天才敢辩解:“就是的,常公子是自己人,和咱俩交情又这么好,叫他知道我们本名怕什么,难道说师姐你还记挂着祖上那些个臭规矩?”
    丛载天又瞪了她一眼。
    常余好奇了:“什么规矩叫人连真实姓名都不敢告人,这制度也忒恶毒了吧!”
    常晏天一笑:“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了,没想到师姐还在乎这个,不过不是恶毒的规矩哦,而是……应该算是甜蜜的规矩。”
    这句话说得二重天一先一后红起了脸,丛载天压根不敢瞧常余,常晏天则先瞄了常余一眼,转而瞧窗外去了。
    这么一来,常余也猜出个大概了,气氛不免冷了,他忙道:“不说这些了,刚才不是说道答谢你们么,想要什么礼物呀?”
    未等丛载天客气,常晏天大大方方把手伸给常余:“你观天引风的本事那么大,那帮我看看手相好不好。”
    常余苦笑:“你真把我当成算命先生啦?”
    “别告诉我你不会啊!”
    常余卖关子道:“其实看手相也可以,不过呢,看相讲究个心止如水,马上咱们要行动了,事赶事的,此刻不宜看相,不如给你们留着,等事情了了,好好代你们看如何?”
    常晏天勾出小指头:“一言为定!”
    常余把小指勾了上去:“驷马难追!”
    常晏天笑颜如花,丛载天羞赧瑰丽,一双丽人陪在常余身侧,当真是万金难求。这一刻,秦簪早忘了,竹声也忘了,这世间如果真有分身术,不论多难,都得学他一学。
    突然太阳穴一阵疼,将想入非非的少年拉回现实,缪成在牢中的惨状历历在目,令他惭愧自己主次不分轻重不明,心想:
    自己的脑壳该不会真给那家伙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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