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家的追踪者一路向西,他们越发觉得不对劲,盖聂一行本就携带伤者,行动怎能如此迅速?再者,秦赵之间隔着韩魏,要想直达秦赵边界,只能一路向西,这段路一直在赵国境内,而且赵兵戒备森严,盖聂应该不会这么傻。
    “慢着!”阴阳家追踪者领头的果然下了命令,停下细查脚印,顿然暗骂一声,“上当了,是狗爪子!”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返回另一条路?”一开始那名建议走另一条道的阴阳弟子问道。
    领头的摇摇,他闭上眼睛望着夜空,“来不及了……”他心里非常明白,由于自己判断失误而导致任务失败将意味着什么。领头的苦笑一声,突然抬起手掌,冷不防往自己的心口就是重重的一拍,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身体慢慢倾倒。
    “大人?!”方才那小子赶紧向前将那领头的扶住。
    领头地看着这小子清俊的面容,强颜微微一笑,“狗急跳墙,困兽犹斗,何况像盖聂这样的猛兽,岂是我等区区数人可以对付的?这次任务注定是一次诱饵,你们还小,大祭司和掌司使至少会留你们一条性命,回去吧,不要再追了……”说着,领头的拿出自己的令牌交到那小子手中,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含笑死去。
    那小子看着怀里的头儿,又看了看他临终前的托付,原来,领头的早知道方向错了,只是不想领着他们去送死,才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为这些后生们活下来找一个至少不那么苍白的借口。
    “大哥!”那小子明白领头的良苦用心,抱着他的尸体哭喊起来。
    阴阳家的追踪者们陷入一片沉默和悲哀,良久,才有人轻声问道,“大人,我们该何去何从?”
    因为领头的临终前把令牌交给了他,这意味着他成为新的领头。
    “回去,安葬大人……”那小子握紧令牌,擦干眼泪,抱起死去的领头,冒夜往邯郸城走去……
    盖聂和公孙羽,还有小离三人确实是往秦国方向而去,可是走的不是秦赵边界,而是那条被阴阳家那小子察觉的进入魏国的道路。
    是阴阳家领头的故意放走也好,是小离的灭迹术高超也罢,此时他们三人已经悄然进入了魏国。
    半夜的厮杀,半夜的逃亡,让本就身负重伤的小离和盖聂几近透支。盖聂还好,至少体质和内力较强,小离就危险了。他虽然法术高强,天才少年。不过也因为是少年,耐力是远不如盖聂这样的,加上他伤得早,而且逃亡路上还施展了两次法攻,损耗不可谓不大,能逃到魏国,已属不易。
    “不能再走了,小离恐怕扛不住了。”盖聂强忍着自身的疼痛,和公孙羽一同把小离扶坐在一棵大树下。
    这里虽然是魏国的地界,不过让人觉得有些名存实亡。
    “奇怪,这是魏国地界,前方怎会有秦军哨所?”公孙羽拿水给小离喝的时候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他眼力不错,一眼望见不远处有一丛篝火,火光映照下的士兵,穿的确实是秦军铠甲。
    盖聂听后,苦笑一声,“自武安君大破韩魏联军之后,这两国已经成为帝国的依附,虽然国号尚存,却不得不听命于帝国,秦赵终将还有一战,而他们也将成为帝国的跳板,不过……”盖聂顿了顿,结果公孙羽递过来的水壶,灌了两口,继续道,“赵国经过长平血训,李牧将军重整旗鼓,自然也不容小觑,韩魏夹在秦赵之间,两边不讨好,但又不得不两边都讨好,这才成了当下局面,魏国的地界,却被秦赵用来互相攻守。”
    “那秦赵为何不干脆攻下这里?”公孙羽接着问道。
    “时机未到。”没想到奄奄一息的小离在休息喝了两口水之后,也恢复了些气力,显然他对这种局势早有了解。
    公孙羽听后却是一脸疑惑,盖聂淡然一笑,点点头,“小离说得没错,虽然秦赵都有意吞并韩魏,可如今都还没有充分的把握摊牌,谁要是敢把这里据为己有,其他国就有借口联合对付他,不知你是否听说过‘连横’‘合纵’?”盖聂说道最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公孙羽。
    公孙羽思忖良久,点了点头,“小时候,我听母亲提起过……”
    盖聂和小离对视一眼,这样看来,他们就没必要解释太
    多了。看着公孙羽一时陷入思绪,他们也不好打扰,盖聂便扶起小离,往他后背缓慢注入些气力,虽然不是什么大补,却能暂时帮他缓一缓。
    在给小离输送内力的时候,盖聂不禁眉头一皱,待小离慢慢睡去,他突然叫了公孙羽一声,“你过来一下。”
    公孙羽回过神来,看到小离睡下,颇为担心道,“你怎么能让他睡下,万一阴阳家的人追上来怎么办?”
    盖聂摇摇头,“他们不会追来了。”
    “你怎么知道?”
    “你看……”盖聂说着指着前方,公孙羽望去,却见小纵横回来了!
    “老伙计,你终于回来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他们没有追上来吧?”抱起小纵横,公孙羽又惊喜又心疼,小纵横在他怀里撒欢,显然已经脱离了险境。
    “可是,如果得不到治疗,他一样会死。”盖聂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小离,显得异常忧心。
    “你不是给他输送内力了吗?”公孙羽放下小纵横,走到小离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见呼吸还算平稳,他松了一口气。
    “那只不过能暂时维系他的生命,经过这一战,我又负伤,能帮他的已经不多。”盖聂显得有些无奈,他已经尽力了。
    “那怎么办?这里可不好找大夫。”公孙羽说着,又四下扫了一眼,除了不远处那个秦军哨所,这里再没有半点人烟。
    “派驻的秦兵一般都有治伤药,我行动不便,只能靠你了。”盖聂对秦军还是比较了解的,现在小离奄奄一息,只有混进秦兵哨所拿到药物疗伤才有可能逃过一劫,可是此时的盖聂确实行动不便。
    其实,盖聂并不需要太多行动,他既然是秦国第一剑客,只要他肯出面,那些秦兵应该会乖乖奉上药物,可是,盖聂为何推脱不去呢?
    公孙羽可没想那么多,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小离,心里暗自嘀咕道,“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出来,你可不能就这样死了……”说着,他将魔盒交给盖聂保管,提着狂镰,带着小纵横,悄然朝秦兵哨所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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