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帮你挑挑款式?”◎
    高楼霓虹,灯火闪烁,流光似琉璃,光晕还挂在她的面颊,明暗光影交织,晃着眼。
    可她的视线依然落在他身上。
    沈洛怡静静望着他,寂静的夜晚,天际弯月高悬夜空,也有点点星辰陪伴。
    可他似乎永远只有一个人。
    从伦敦到慕尼黑,再回到这里。
    清寂又落寞,极强的距离感。
    有人追逐,有人仰望,也有人爱他。
    可陪在他身边的人,好像没有。
    沈洛怡握在他手掌上的指骨一点点圈紧,指腹下他均匀的脉搏,震颤在她手心。
    她撩起眸子,含着一点温婉的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缱绻静然散开。
    那抹笑意仿佛会传染,落在他的唇角,溢出一点浅淡的弧度,脉脉情深,仿佛她望过来的那束目光永远不会暗淡。
    宽厚的肩背为她挡下了大半夜风,程砚深的掌心拢在她单薄的肩头,温度静然渗入。
    他周身戾气散去许多,指间夹着的那支烟被她早早收走,鼻尖环绕的只有一点淡香,属于她的味道。
    “怎么不说话,这句话很难说出口吗?”
    沈洛怡眼睫似蝶翼,眨动间眸光微闪,娇艳面孔浮起明丽笑容。
    她的声线偏甜,温软含情,尤其是她靠近时,带上一点气声,瞬间将暧昧点燃。
    “在想,一会儿要吻你多久。”
    他的视线缓缓落下,停在她翘起的红唇上,唇珠微鼓,勾人的弧度。
    沈洛怡卸去执行总裁职位后,换下那些庄重压气质的服饰,穿着大胆自由了许多。
    她是个向往浪漫主义的女孩,个性张扬又洒脱。
    仿佛时光倒转,又变回那个第一面就敢强吻他的雾夜小玫瑰。
    修长手指抬起她精巧的下巴,程砚深的目光在她那张精致如画的面上逡巡,最后再次回到她的唇上。
    极具危险性的目光。
    可有人偏偏不怕那点危险,她歪了歪头,吐气若兰:“那你怎么又不说话?”
    问的是同样的话。
    程砚深但笑不语,噙着深意。
    没听到他的回答,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你在想什么?”
    他没应声,将人揽进怀里,推开阳台门,隔绝所有寒意。
    漫不经心的声线悠然落下:“你。”
    “什么?”
    沈洛怡没听清。
    程砚深温淡笑了声,淡然自若又添上一句。
    “my wife.”
    肩上披上毛毯,沈洛怡被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抬眼就是他深隽的五官。
    莞尔笑起,一丝促狭:“你应该说my love,darling,sweetheart。”
    “受教了。”程砚深从善如流,掌着她的腰,将距离拉近,低凉嗓音好听,“my lifetime beloved.”
    lifetime
    只是听到就觉得温馨的一个词语。
    笑意染上眉梢,她的眉眼都弯起,比方才高悬的明月都灼然夺目,温声在静谧中流淌:“程砚深,日子还长,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淡若青山的眉眼安静地望着她,程砚深身姿疏懒,再错开半寸,便是他书桌上的那盏玻璃灯。
    她做的,他修复的。
    昏黄的灯光淡化了他的五官,深邃被温色笼罩,他问:“骰子玩过吗?”
    沈洛怡自然玩过。
    看运气的游戏,摇来摇去,或许也没有那个正确的答案。
    但程砚深的答案早就给出了:“骰子摇到第一面——”
    “可我想要的也就只有第一面。”
    一心一意的怡怡。
    沈洛怡抬起手,揉了揉他还凉着的面颊。
    他高出她快一个头的高度,她常常要仰头看他,她常常要踮起脚尖才能亲到他。
    那一点距离,是她的主动抬头,也是他的体贴俯身。
    仿佛无声的告白,她知晓,他也明白。
    但有时也想将那份告白说得清晰明了,给他那份安全感。
    沈洛怡凑到他耳边,声音极轻,是只有一个人可以听清的音量:“爱你。”
    “真的很爱你。”
    lifetime。
    沈洛怡炖了一晚上的鸡汤已经有些凉了,程砚深下楼去重新热过,晚餐到了十点钟才动筷。
    她没了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目光无声落在他身上,看着他端起汤碗,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她做的鸡汤。
    沈洛怡早就尝过味道了,算不得什么美味佳肴,但确实味道还可以。
    趁他喝汤,沈洛怡又问了下还在医院陪护的李阿姨,谢芝芸情况还算稳定,让她不用担心,顺便还说了句,刚刚程砚深也问过一次。
    刚刚?
    刚刚他说要去遛狗,深夜带着两只狗出去转了一圈。
    他这个人,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好像把什么都挂在身上。
    托着粉腮,沈洛怡视线略定,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还记得李辉吗?”
    兴越原本的技术组长。
    从新品发布会后,他便已经离职,虽然早就知道他是被程易渡高薪挖走。
    为了他的理想。
    但似乎实际情况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去了你爸在国外的那间科技研究公司。”
    程易渡在国外待了十几年,事业重心本就不在国内,宜舟仓皇取消了原本同兴越一天的新品发布会,内部又经过董事会动荡洗礼,但好像程易渡一直没有任何举动。
    仿佛听之任之。
    沈洛怡后知后觉意识到,宜舟好像从来不是程易渡的计划重心。
    或许于程砚深也是一样。
    “听说他们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
    国外的研究所才是程易渡的大本营。
    “我知道。”程砚深点头,从容应声。
    这些讯息他确实早就知道,揉了揉额角,程砚深知晓她在担心,简明扼要回道:“再等等。”
    低凉嗓音清冽如水,无形之间驱散许多她的焦虑。
    “所以你已经有小九九了,就是不告诉我?”沈洛怡慢慢扬起眼睫,似笑非笑。
    程砚深放下汤勺,慢悠悠牵起嘴角:“不想让你再次被牵扯进来。”
    上次的结果,他不太想再回忆,沈洛怡有些时候小脾气拗起来,是真的不理人的。
    “不然又跟我冷战怎么办?”磁性的声音低回好听,在餐厅里来回游荡,“最近失血太多了,不想再来一道口子了。”
    沈洛怡瞥过他掌心里刚刚被烟灰烫下的那道痕迹,向上是他刚刚愈合的刀伤,再向上是他今天献血的针孔压在衬衫下,她轻哼一声。
    算了,懒得和他计较这些,她对那些商战也并不感兴趣。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好奇:“那你爸对祝林颜的公司变动,都没有任何反应?”
    沈洛怡的动作没藏着掖着,算是个明牌挑起内部纷争的,祝林颜在这方面不擅长,又疲于处理,但程易渡不可能不会处理。
    可这位程先生确实视若无睹,任由时态发展,看着祝林颜被解雇卸任。
    “人都是自私的。”程砚深只有这一句评价。
    “他尤其是。”
    薄唇勾起冷冷的嗤然:“比起这些风花雪月,他更在乎他自己的研究,他的事业。”
    有关他的研究事业的一切,才是他的人生重点。
    即便是所谓的“?*?白玫瑰”也是一样,结婚十几年的妻子也是如此。
    似乎所有争执都在两位女士身上,而争执中心的那位男士却隐身了。
    “那祝女士呢?”沈洛怡也有些不确定他的态度,但她也有自己担忧的方面,“其实,你做什么在外人眼里总会觉得失了风度,不如就交给我。”
    放下手臂,红唇轻启,她徐徐道:“我是女孩子,其实没什么的。”
    “可女孩子的名声也很重要。”程砚深神色淡淡。
    沈洛怡倒是觉得无所谓:“我现在又不做执行总裁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程砚深还是摇头。
    他收起餐桌上所有碗筷,声线认真而清晰:“大概我刚刚说得不太清楚。”
    “我老婆的名声很重要。”
    薄唇润泽,徐徐又说:“其实,是我老婆很重要。”
    “最重要。”
    沈洛怡一怔,眼眸剔透染上一点柔光。
    眨眼间他已经将餐桌整理干净,仪态慵懒散漫立在她身前,收敛了方才几分严肃的语气,淡声:“其他人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我的程太太大概需要操心一下她的生日。”
    轻而易举地转了话题。
    “生日啊……”
    沈洛怡几乎快要忘记这件事情。
    她的生日在跨年夜后,新年的第一天,以往每年沈家都办得格外隆重,毕竟唯一的掌上明珠。
    沉吟几秒,她鼓了鼓唇:“算了吧,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其实我都不怎么想办生日会了。”
    家事公事,还有她的油画,缠在一起,她也没什么心情。
    “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眼波流转,她提出建议。
    大概是见过太多富丽繁华,沈洛怡要的都很简单。
    只有有他在,就好。
    “可以。”程砚深自然都随她。
    沈洛怡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眼睛忽地一亮:“不过,礼物要我指定。”
    “其他的礼物你随便送,但我想要一点不一样的。”
    程砚深随意地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眉尾一挑,撩起一丝笑:“你要什么?”
    “你闭上眼,听我安排就是了。”沈洛怡看上去兴趣盎然,抽回自己的手。
    “现在?”
    “你闭眼。”
    程砚深很是顺从地闭上眼睛,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大概是打开了储物间的门,再踢踢踏踏地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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