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留给你亲的。”◎
    生日准备的特殊礼物被他戳破,沈洛怡很是不满。
    她把自己的设计图稿藏得严严实实,不想让他再看见。
    胸链,是她自己动手做的。
    大概雏形,银链主体已经做好了,可沈洛怡总觉得不太满意,太过朴素,似乎和程砚深气质不太匹配。
    拍卖经理给她发了许多各大拍卖会最近的宝石,沈洛怡仔细挑选了几颗红宝石。
    花了大手笔,只为了装点那副胸链。
    转账的时候,她还有一瞬间的怀疑。
    这到底是她过生日,还是程砚深过生日,怎么花钱的反而是她?
    医院的事情,李阿姨每日有和她汇报。
    上次抢救后,汪时笙术后身体正在稳步恢复中,祝林颜目前内忧外患,容颜憔悴,更无暇再到谢芝芸面前找事。
    而谢芝芸精神状态不算太好,但沈洛怡每次去医院看望她时,她面上总是一派平和,至少沈洛怡看不出来这件事情到底在她这里算不算过去。
    或许是理念不太一样,如果是沈洛怡,她大概毫无犹豫选择结束这段熬人的婚姻。
    伤身,也伤心。
    可谢芝芸性格和她截然相反,身份背景也不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沈洛怡也没什么一定要去劝慰的理由。
    程易渡国外科技公司上市的那天,沈洛怡特意看了直播。
    视频上的程易渡,西装革履,意气风发,发丝板正地向后梳去,一派端雅的绅士风度。
    他噙着淡笑在纳斯达克敲钟,身前是数不清的闪光灯。
    那张照片登上许多报刊,沈洛怡认真观摩了许多。
    其实程砚深和他的父亲长得不太像,他眉眼五官更像谢芝芸,可凝神冷面时又和程易渡有几分相似的气质。
    疏远,漠然。
    沈洛怡折好那叠报纸,又望了望楼上书房还亮着的灯。
    程砚深最近似乎都很忙,偶然她经过他的书房前的时候,总听到他在开会。
    和纽约分公司。
    她知道他早有计划,倒也不操心,只是难免心疼他最近过于疲惫。
    忙于公事,还有来往医院看望谢芝芸,还要陪她陪家里的狗狗。
    不知多少次,她半夜忽醒的时候,身侧的位置都是空的,面颊似乎也消瘦了些。
    沈洛怡的目光再次落在报纸的那张照片上。
    公司上市,并不是一个终点,敲钟响起的那瞬间,其实才是一个开始。
    宜舟只是一个踏板,或许祝林颜也是,程易渡国内宣传攻势做得很足,沈洛怡已经预想到上市初始股价的走势,必定一片大好。
    事实也如她所料,第一天股价就涨停了。
    连续几天股价大涨,事情忽然转变。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小道消息,程易渡国外公司将进行资产重组。
    乍一听,沈洛怡也觉得不太可信,在这种行情下,程易渡的资产重组似乎没什么必要。
    原本立刻澄清即可挽回风向,但内部高管都三缄其口,事情向诡异的方向发展。
    沈洛怡也私下同李辉打听了几句,但他并不在核心管理层,也不清楚内部消息,同样一头雾水。
    李辉也有所怨言,他只想做他的科研,但现在的情况和他想象中大相径庭。
    不过,程易渡公司的澄清公告还是很快发布了,但已经错过了黄金时间,当天股价已经跌停,澄清也淹没在众多流言中。
    放下手机,沈洛怡略略思忖着方才看到的消息,拿起画笔,继续给眼前的画布上色。
    神思却难免分散。
    她还惦记着刚刚看到的消息。
    资产重组在眼下这种阶段根本不可能,尤其是对程易渡。
    他对他的科研,他的公司重视程度极高。
    这种谣言,其实真的很像兴越先前遭遇过的恶意造谣攻击,是程易渡一贯的手段。
    只是沈洛怡不知道这又是程易渡的什么炒作手段,还是某种什么特殊的商业策略。
    “还在忙?”忽地一道男声在安静中响起。
    沈洛怡蓦地回神,抬眸望向站在画室门口的男人。
    程砚深似乎刚从会议上赶回来,风尘仆仆,西装衬衫笔挺,肩上压着的那件大衣,还是她早上为他挑选的。
    笔上的颜料跟着她指尖的轻动,倏然滴落。
    “还没画完。”
    程砚深面上平静,没有任何不耐之色:“那等你。”
    “等我做什么?”笔尖重新蘸取颜料,慢悠悠落在画布上。
    可那些颜色斑斓的油画仿佛在她眼里忽然失去了原有的魅力,也没了继续的心思,远不及那道缓缓靠近的身影夺目。
    沈洛怡停了手,目光不由跟着他移动。
    却见他冷白的指骨捻起她放在一边的墨镜:“你现在不带墨镜也可以画画了?”
    画室里灯火齐亮,窗帘也敞着,而她正拿着画笔认真上色。
    仿佛一切如常。
    沈洛怡愣了一下,刚刚她查看经济新闻的时候,带着墨镜不方便便摘了,再动笔的时候,已经忘记重新戴上了。
    可她刚刚画画时,好像也没有任何异样。
    “我……”
    沈洛怡再次看向手上的画布,那些颜料映在眼里也只是普通单一的颜色。
    失了往常跳跃的攻击性。
    “我……”沈洛怡想说我忘了,但落在嘴边也就只有一句,“大概是吧。”
    应该是吧。
    其实她很久没有再浮现那种感觉了。
    原以为是工作太忙,但后来闲下来,其实那种焦虑的感觉也没有再重来。
    心境平和了许多,她也没有往常的犀利。
    这个认知让她心尖微动。
    仰着头望向身后的男人,她放下手里的画笔:“其实,现在不画也可以。”
    不想让他等。
    她还要再斟酌一下那幅画,很多细节还有些不确定。
    最近她画了太多,其实很多都是练笔,大部分她都不太满意。眼下忽然找到那种感觉,她不想就这样草草了事。
    程砚深目光缓缓偏过去,长睫撩起冷欲的美感,低身牵住她的手:“请问,有幸请沈小姐做我的搭档吗?”
    “宴会吗?”沈洛怡借着他的力道站起,直接环住他的颈子。
    眉眼弯弯。
    眉尾微微垂下,他的目光仿佛带着温度,撩起升温的暧昧:“宝贝,留点神秘感可以吗?”
    “好吧,又是惊喜。”沈洛怡踮着脚靠在他肩上。
    一切随他安排。
    沈洛怡还没来得及做妆造,也没换衣裙,就被程砚深拉着上了车。
    直到车辆往郊区开的时候,沈洛怡才意识到不对。
    “机场?”像是去私人飞机停机坪的路。
    清潭般的眸子染上一点温意,程砚深薄唇溢出淡弧。
    沈洛怡耸了耸肩,眼睫轻颤,蜻蜓点水一点涟漪:“好的,我知道了,是惊喜,不能说。”
    程砚深笑意渐深,昏暗之中,几分温柔:“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
    “……”沈洛怡嘟了嘟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夸她。
    目的地还真的是机场。
    坐上私人飞机的时候,沈洛怡独自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已经暗淡的天,冬天总是天黑得很早。
    再回头时,程砚深已经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处理公事。
    他好像真的很忙。
    沈洛怡不想打扰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
    一则消息突然蹦了出来。
    她下意识望向正在工作的男人,再次低头点开那条讯息。
    ——程易渡公司收到了证监会的处罚。
    沈洛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的,醒的时候,她躺在私人飞机里间的床上。
    大概是程砚深抱她进来的。
    而现在,程砚深正给她穿着毛衣,沈洛怡眼睛还没睁开,下意识配合着他穿衣,毛衣刚套好,她就已经懒懒地偎进他怀里。
    “我化妆包都没带。”声音绵软,几乎听不清。
    低笑缓缓漾开,程砚深揉了揉她的头发:“都给你装好了。”
    “衣服装好了,化妆品也装好了,只差把你装来了。”
    她的行李箱,他早就收拾好了。
    带上他的太太就够了。
    沈洛怡努力睁开眼,实在疲困,又很快阖上眼皮:“那你帮我找唇膏。”
    机舱里有些干,她仰头靠近,眼睛微微掀开一点缝隙,静静定在他的薄唇上。
    小声嘟囔着:“怎么你的嘴巴都不干,好像都不用涂唇膏的。”
    程砚深刚刚给她套上袜子,重新抱住她清瘦的身体,声音温淡:“为了留给你亲的。”
    “?”沈洛怡登时睁开眼,怀疑自己听错,可视线又忍不住地落在他的唇上。
    微润的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
    抿了抿唇,她强制自己挪开目光,轻咳一声:“我们要落地了吗?”
    程砚深看了眼手机,淡声:“应该结束了。”
    “什么?”
    “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沈洛怡有些懵,几分困顿,她的脑袋还没有重新恢复思考。
    “不是关注了这么多天吗?”
    “还有点困,不想看手机。”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但又不想去找自己的手机,沈洛怡顺势枕在他腿上,扯着他的领带,“你讲给我听。”
    “都听老婆大人的。”程砚深倒是云淡风轻,由着她摆弄着自己的领带。
    丝质的面料,被她拧来拧去,覆上层层褶皱。
    沈洛怡揉了揉眼睛,不得不承认自己有被那个“老婆大人”取悦到,她抿嘴笑。
    “那个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吗?”
    其实也不像,如果是恶意竞争,证监局不会开出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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