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义美眼珠子骨碌乱转,显得惊慌失措。
    他想掩饰自己花大价钱买了一堆被做了假的毛料,尽量让陈虎晚一点看出破绽,可他却忘了,面前这个坑,很有可能就是人家陈虎给他挖的。
    如果真是那样,无论赵义美如何挡着不让陈虎接近毛料,最终还是会被揭个底儿掉。
    相比之下,赵义良的表现才是真正的所谓大将之风纵横捭阖。
    “陈二叔,这里有两堆毛料。”
    赵义良摆了摆手示意赵义美退后,指着其中一堆,正色道:“实话跟您说吧二叔,这一堆皮壳种水表现俱佳的半赌毛料全都是假门子,里面的翡翠早就被人掏走了。”
    “大哥。”
    “大”
    赵义美和赵义金同时低声惊呼,脸上顿时露出又是吃惊又是尴尬的神色。
    可现在他们兄弟俩想阻拦赵义良已经晚了,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赵义良一股脑全都说了。
    只要耳朵沒问題,都能听见,赵义良用了很大声音表示,那堆表现好的半赌毛料是假货。
    这意味着什么。
    简单点说,就是赵义美为此投入的三十八亿有可能打了水漂。
    陈虎也愣了愣,眼中闪过一抹异彩,在來之前,陈虎已经想过赵家兄弟在自己面前掩盖事实的各种办法,而且,他还一一为之想出了对策,可陈虎万万沒想到,赵义良压根就沒想要向自己隐瞒赵义美上当受骗了的事实。
    瞧人家刚才那话说的,要多直白有多直白。
    但赵义美不那么想啊,他心疼他那价值五十多亿的泛南洋珠宝股权,他怕他失去了全部以后变成一个穷光蛋,直到现在,他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受骗的事实。
    赵义良的话音刚落,赵义美就瞪着血红的双眼,嚷嚷道:“陈虎,你竟敢设局骗我,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赵义美像是疯了般一头冲过去,伸手就要掐陈虎的肩膀。
    反正赵义美已经在心里认定了设局陷害自己的主谋就是陈虎,而且他也知道这次自己犯的错误几乎沒办法弥补,也连累了整个赵家。
    与其以后遭人白眼,倒不如现在就跟陈虎拼了
    发现赵义美鲁莽举动,赵义良在后面急的直跳脚,恨不得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一脚踹到粪坑里去,挠头大喊:“义美,你要干什么,别胡來。”
    可惜,赵义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赵义良刚刚喊完的时候,只听到赵义美发出一声悲惨的惊呼,一条影子像是被急奔的汽车撞了出去般,朝着赵义良的右侧飞了出去。
    砰
    赵义美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好在落地的地方是一片长着厚厚青草的草坪,尽管赵义美落地以后鼻青脸肿看起來狼狈不堪,但实际上却沒受什么伤,只在地上打了个咕噜滚,随即就站了起來。
    “你,陈虎,你欺人太甚。”
    赵义美朝陈虎“呸”了一口,吐出嘴里合着鲜血的唾沫,大概是因为受到惊吓,这一次赵义美身子抖的比在码头时要厉害的多。
    看到弟弟沒有受伤,赵义良长长舒了一口气,眼中满是责备瞪了赵义美一眼,又忙着充当和事佬:“二叔,义美还是孩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噗哧。”
    刘宇浩终于沒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赵义良这家伙,还真能拉的下來脸。
    怎么看那赵义美也该有五十岁了吧,好,就算他今年还未满五十周岁,但也不能说他是孩子啊,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足见赵义美平时在家是如何养成了一身娇骄二气。
    现在刘宇浩也能理解赵义美为什么会这么刁横的原因了,原來,都是赵义良这个大哥平时给惯坏的。
    不是说慈母多败儿么。
    看來,兄弟之间过于迁就,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陈虎淡淡一笑,摆摆手道:“我虽然老了,但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不过倒是义美,这些年疏于锻炼,身子骨可不怎么地。”
    “那是,那是。”
    赵义良红着脸连连点头,又用眼神示意赵义金一定要看好弟弟,千万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了。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刘宇浩刚才之所以沒有出手制止,一是想让赵义美知道冲动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看得出來,刚才陈虎顺势推出赵义美的那一下用的是外家拳的“跌”字诀,虽然看似出拳凌厉威猛,却沒有取赵义美要害,只不过是想把对方的力道挡开而已。
    尽管如此,刘宇浩还是被陈老爷子那种力道拿捏之稳给震住了。
    “沾衣十八跌,好功夫。”
    刘宇浩在心中暗暗喝彩,陈虎不愧是野人山走出來的战神,如果刚才换成刘宇浩自己,他非得用异能才有可能挡开赵义美那用尽全力一扑。
    不过,现在赵义美就不止是摔个跟头那么简单了。
    近身格斗时,力道的掌握非常重要,就像刚才陈虎出手教训赵义美那样,少一分则显威力不够,甚至可能让自己反受其害;但若多一分力,在这种场合,却又过了,显得不合时宜。
    跌赵义美一个狗啃屎,效果刚刚好。
    不过看上去,陈虎似乎并不生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陈虎的那种笑容落在赵义良眼中却变了味道。
    老家伙,你这是有多得意啊。
    “二叔,我大概算了一下,那些假毛料给义美造成的损失最大,足足占了七成。”
    赵义良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试探着说了一句,目光却在陈虎脸上來回巡梭,希望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陈虎让赵义良失望了。
    至始至终陈虎都面无表情,沉吟半晌才微微点头,道:“既然今天你们兄弟三个都在,那就说说看,你们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赵义良的脸上略略闪过一丝失望。
    他原本以为,自己抛出的好歹也算得上是重磅炸弹了,即便陈虎不肯马上狮子大开口向自己提条件,但起码也会露出一点马脚吧,谁知道,陈虎却忽然打起了太极拳,提都不提赵义美抵押给他的那些泛南洋珠宝股权。
    突然间,赵义良有一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咳咳,是这样的二叔。”
    赵义良心里再恨陈虎无情无义,但脸上还是得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想了想,说道:“义美这回也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说道这里,赵义良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陈虎是什么反应。
    可陈虎哪里会上当,淡淡一笑,沒有任何想要插言的意思。
    “我个人的想法是,义美不通过公司决议私下购买这么多毛料,给公司带來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这种做法必须得严惩。”
    赵义良抿抿嘴,内心一阵叹息,继续说道。
    陈虎还是沒表态,但仔细观察,可以从他嘴角看到一丝淡淡的讥讽之意。
    明明赵义美是给自己买毛料结果上了别人的当,怎么到了赵义良嘴里就变成了为泛南洋珠宝买毛料了呢。
    听这话,倒有几分指鹿为马的味道。
    赵义良此刻却已经下定决心,再沒去征求陈虎的意见,又说道:“二叔,我想明天召开一次董事会,这一次,我一定要把义美从董事会里除名,并收回他手中持有的公司股权。”
    “大哥,你不能这样做。”
    好不容易安抚住赵义美,可沒想到赵义良又搞了这么一出戏,赵义金又惊又怒,双眼圆瞪嚷嚷了起來。
    把义美从泛南洋珠宝董事会里除名。
    那以后兄弟还做不做了。
    作为赵家一份子,赵义金肯定不会赞同大哥这么干。
    赵义良扭过头双眉一拧,挥了挥手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谁反对也沒有用。”
    听到这里,别说是刘宇浩,就连陈虎,也同样大吃一惊。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一招声东击西,欲擒故纵之计,这赵义良,果真不是普通人。
    要知道,现在赵义美的股权已经抵押给了陈虎,而赵家兄弟一时半会儿又凑不齐那么多钱还给陈虎,而且刘宇浩也说了,就算赵家凑齐了钱,陈虎会不会放弃到嘴的肥肉还得两说。
    在这种情况对赵家极其不利的时候,赵义良忽然转移大家视线,先给赵义美扣上一顶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的帽子,看似赵义美会因此落人口实,但实际上赵义良却偷换概念,把弟弟的私人行为给演变成了公司运作失误。
    端的是好手段。
    而且,赵义良不是说了么,他不仅要把赵义美除名,还要收回赵义美手中持有的泛南洋珠宝股权。
    如果赵义良的决定最后得到落实,那么赵义美的损失就变成了整个泛南洋珠宝的债务,到时候,陈虎再拿着赵义美的股权不送手岂不是要变成全公司股东共同的敌人。
    “义良,几十个亿的损失就这么轻飘飘一笔带过,你觉得合适吗。”
    陈虎脸色顿时冷了下來。
    想这么轻松过关,哼,门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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