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丁们在第一天操练中,有二十余人犯了这样或是那样的错,将受到了杖责。傍晚,在秦安的监督下,丁正龙等人开使行刑,很快,场中更响起一片惨叫声。

    丁正龙他们行刑完毕后,秦安开口道:“今日到此为止!明日辰时开始操练,迟到者杖责二十!”

    秦安说完,场中又是一片哀鸣。

    “庄主,小的实在扛不住!还请庄主放过我吧!”一庄丁喊道。

    “这厮是王二吧?”秦安问向火太郎。

    火太郎鄙夷的答道:“正是王二那个闲汉!”

    秦安随即下令:“杖责二十,然后将他全家赶出庄!”

    “是!”早就看王二不爽的火太郎,马上带人去执行了。

    “哎哟!妈呀!庄主,你不能赶我出庄啊!”王二喊道。

    “不能?”秦安重复了句,接着提高了声音道:“在大宁庄没有我不能做的事!尔等给我听好了,照我说的去做,我自不会亏待你等,若都似这厮,也莫怪我无乡邻之情!马上把他家房子给我扒了,再赶出庄去!”

    丁正龙等应了声,匆匆前去执行了。

    看着场中惊恐万状的众庄丁,秦安又高声道:“现在,尔等都去吃饭吧!顺便说一声,从今日起,你们的一日三餐,全由我包下了!”

    说话间,秦福带着几个秦宅的家人抬上了饭食。

    庄丁们一看,嘿!白白的炊饼,油油的猪肘。过年也不过吃些这个啊?!庄丁们的口水开始哗哗地流下来。

    看见庄丁们的样子,秦安笑着道:“还愣着干嘛?吃啊!”

    得到提醒的庄丁们纷纷涌上前去,疯抢起来。

    “哈哈!”秦安大笑起来。

    一庄丁见秦安心情大好,边往嘴里塞着肉,别问道:“庄主,以后天天吃这些吗?”

    “只要尔等好好操练,我就天天让你们吃个够!”秦安笑着答道。

    “那,那我愿意天天操练!”庄丁叫道。

    “哈哈!”秦安再大笑。

    很快,新年到了,秦安给有男丁参加操练的人家,发了些赏钱和米面。本来,众人是迫于秦安的威压,被迫参与操练,心中兀自不服,但秦安来了这一手后,众人皆从心里服了秦安,操练上也是更加用心用力了。

    宋庆元三年二月中,许咄和秦卓拨来的人手相继来到大宁庄,值得一提的是,许咄将自己的独生子许三多也派来帮助外甥。这样一来,加上大宁庄原有的庄丁,秦安就有了二百七十四人。为了能毕其功于一役,秦安倒也没有马上就急着去报仇,只是将众人混编在一起,逐渐加大了操练的强度。

    暂且不提秦安如何练兵,且说这一日,有一不速客来到了大宁庄。

    大清早,秦福匆匆跑来向秦安报告道:“庄主,县尉柳至前,柳大人来了。”

    秦安闻言,放下手中的岳飞遗书问道:“哦,所为何事?”

    秦福应道:“柳大人没说,只说是奉张县丞之命前来公办,指名要见庄主。”

    秦安略一思索,吩咐道:“既是如此,福叔,你随我出门去迎接柳大人。”

    随后,秦安略整衣裳,跟着秦福快步向院外迎去。

    此时,柳县尉一行数人已至秦宅大门口。

    秦福忙对秦安指点道:“那就是柳县尉。”

    秦安也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对着柳县尉就是一礼,随后道:“柳大人大驾光临,小可秦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你就是秦安?”柳至前上下打量一番秦安后,问道。

    “回柳大人,小可正是秦安!”秦安谦躬地答道。

    “虽年少,倒也是雄姿英发啊!”柳至前赞道。

    “柳大人,过奖了!还请柳大人屋中一叙。”秦安说着侧身相让。

    “好说,好说。”柳至前说着也不客气,径直向院内走去。

    进得屋中,二人相继坐下,秦福亦让人奉上香茗。至于柳县尉的随从,自有秦福接待。

    寒喧已毕,柳至前开口道:“秦老庄主遇害,柳某闻之,亦很是心伤,还望秦小哥节哀!”

    秦安闻言,忙站起身施礼相谢道:“多谢柳大人挂怀。”

    “我与令尊相交多年,却不成想,哎!”柳至前说着叹了口气。

    “家父在世时,亦是时常提起柳大人,秦安年少少智,又初掌家业,今后,还请柳大人看在家父面上,多多照应。”秦安说着再施一礼。

    见秦安很是恭敬,柳至前满意地道:“这个自是理所当然!”

    见客气话已说完,秦安直接切入正题:“对了,柳大人此来有何公干?还请向秦安明示。”

    柳至前摆摆手,示意秦安坐下后道:“也无甚大事!就是奉县丞大人之令,前来通告于你,下月,你将安仁盐场之盐事移交给泉州蒲先生。”

    秦安一听,心中叫声不好,忙问道:“嗯?安仁盐场之盐事十数年来,皆由我秦家主事,何故交由旁人?”

    “这个,这个还不是老庄主过世,县丞大人担心秦小哥少不经事呗!”柳至前敷衍道。

    秦安听后问道:“敢问秦家主持盐场,可曾误了官府之差遣?”

    柳至前答道:“不曾!”

    秦安再问道:“敢问秦家主持盐场,可曾短了孝敬?”

    柳至前答道:“亦不曾!”

    “柳大人,我秦安虽少,却也略懂经商之道,区区盐场之事料也不在话下。况安仁盐场能有今日,全系秦家努力操持所致!现家父刚刚过世,就让秦安将家业让与旁人,这叫秦安如何能面对家父的在天之灵?还请柳大人代为向县丞大人陈说。”秦安说着有些激动了。

    柳至前面对秦安一番诘问,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迟疑片刻方开口道:“秦小哥莫急!柳某和县丞大人本也不欲如此。只是…哎!实话与你说了吧!泉州来的蒲先生,来头太大,县丞大人亦不敢怠慢!”

    “哦?敢问此事就没得转圜?”秦安不死心地再问。

    “实不相瞒,上命月初就至,柳某拖至今日,已是担了莫大干系!秦小哥,你还是尽快办理移交,免得柳某不好做!”柳至前直接地回道。

    见事不可为,秦安冷冷道:“既是我为鱼肉,秦安岂敢不从?”

    秦安这话一出,柳至前的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只得应道:“莫要如此说!我看,秦小哥还是权且忍下,若他日有机会,柳某必助你取回盐事权就是了。”

    “到时再说罢!事态炎凉不过如此!”秦安气愤地说。

    这话一出,柳至前愈发坐不住了,恼怒地起身道:“上令柳某已带到,我还有公干,就此告辞了。三月初一,还请秦小哥准时交出盐场!否则,莫怪我不给面子!”说罢,拂袖而去。

    秦安胸中怒气难忍,也不相送,只拱手道:“柳县尉,一路走好!”

    随后,柳至前一行匆匆而去。

    “庄主,何事发怒?柳县尉怎去之又如此匆匆?”秦福在送走柳至前后,小心地问道。

    “柳某到此乃是奉县丞之命夺我盐场的!”秦安怒气未消的说。

    秦福闻言惊问道:“啊?盐场被交与了何人?”

    “柳县尉令我将盐场交于泉州蒲氏。对了,这个蒲某是何来头,你可知晓?”秦安问道。

    “泉州?姓蒲?莫非是此人!”秦福喃喃自语道。

    “福叔想到此人是谁了?”秦安见状问道。

    秦福整理下思路后道:“庄主容禀!泉州蒲氏,名开宗,原系大食商人,祖上寓居于占城,其父时全家迁于广州,后又迁至泉州。蒲家原以贩卖香料为业,也并非大富之家。蒲开宗继承家业后,由于其人善于结交官府,颇获官府庇护。尤其是在赵汝愚任福建提刑司期间,蒲氏先后得到了惠安广惠盐场、同安上马栏盐场、下马栏盐场及庄坂盐场,凭借四盐场之利,蒲家得以迅速壮大,成为了泉州首富。更有甚者,蒲家还通过垄断刺桐造船,使得千石以上的大海船非蒲氏不得有!”

    秦福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老庄主在世时,蒲开宗就曾想买去安仁盐场,却为老庄主所拒。”

    听完秦福所说,秦安在心中努力地想着:“蒲开宗?大食人?怎得如此耳熟?”

    突然,秦安转身向书房快步走去,进屋后,秦安就在一堆纸张中,翻腾起来,片刻后,秦安抽出一张,展开,只见纸上写着:蒲寿庚,父为蒲开宗,居泉州之穆斯林商人。宋末时,身为宋官的蒲寿庚为降元,曾尽杀居于泉州的赵氏宗人三千余人。…,蒲氏后人随后亦为蒙元灭族,褫夺家财。明朝建立后,残存的蒲氏族人,因曾无耻叛国,更被明太祖钦定为贱民,终身只能为娼为奴,不得出仕。书中暗表:自从昏迷中醒来后,秦安就将从秦天那里承继过来的记忆,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记录了下来。

    看完后,秦安不由怒骂道:“原来是你这个杂种!”

    骂完,秦安想了想,心中有了计议,转身出了书房,回到正厅内。

    见秦安去而复返,秦福不待其开口,就上前说道:“庄主,听我一言,盐场一事就此做罢,不要再与蒲家相争!蒲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钱有势!包括泉州知州丁湜在类的大小官员,全是与蒲家沆瀣一气,甚至就连那泉州的‘左翼军’亦如同蒲家私军!”

    听着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告,秦安动容的说:“福叔,权且放心!盐场一事不提了。”

    秦福知道这个年轻的庄主和老主庄一样性格刚烈,生怕再有变故,忙又追问一句:“庄主,你真得是放手了?”

    秦安无奈地回答道:“没人家势大,不放手还能怎得?”

    闻言,秦福如释重负地说:“这就好,我生怕庄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丢了盐场,我们却还有海贸,还有田地,秦家断不会就此垮了!”

    秦安听到这里,忙接过了话题:“福叔,我正欲与你商议此事!失去了盐场后,家中月入减少,为了弥补上亏耗,唯有加大海贸,所以我想请福叔再去买上两条船,可否?”

    “可以!我明日就动身去刺桐。”秦福忙应道。

    秦福想想,又问道:“只是,庄主欲添多大的船?还请明示!”

    秦安想想说:“多大为好,我亦不知!不过,如我想来,自是越大越好了!”

    “那我就添两艘八百担的船,可否?”秦福再问。

    “福叔,海贸一事由你全权负责,凡添船、添人手,你自去账房支取钱物,勿需事事都向我汇报!”秦安信任地说。

    “秦福遵命!”得到信任的秦福,感动地说。

    秦安想想又补充道:“还有,在泉州给我招募些工匠来,不管是铁匠,还是木匠,只要是技艺高超的,就给我多多招来。”

    “是。”秦福再应道。

    宋庆元三年三月一日,由秦家经营了十九年的安仁盐场,自此归了泉州蒲家。

    处理完盐场一事,秦安开始全力备战。

    经过强化训练后,二百七十四人的队伍被秦安分成三部份:

    一是,以秦禄为首的三十人,因多为长期练武的人,故被单独被编成一队,武器是单刀,队正为秦禄。

    二是,以畲族猎人为主,加入少量善射的壮丁,共六十人,被编成弓兵甲、乙两队,队正分由许三多与张峰担任。

    三是,剩下的一百八十四人,多为普通庄丁,武艺较稀松,被分成了甲、乙、丙三队,队正分别由丁正龙、火太郎、张林立担任,武器是长矛。由于时间紧迫,这三队长矛兵数月来,就只练了一招。对!就一招——长矛刺杀!莫要小看了这简单的一招。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更何况庄丁们使用的是六尺长矛!试想下,如此的长矛,若同时数支刺到,任凭你武艺如何的高强,却又是如何去遮挡呢?再者,海匪中又有几人会是所谓的武林高手呢?

    三月下旬,眼瞅着众庄丁练得有模有样了。这时,秦安也收到了一直在等的消息。

    原来,这数月以来,秦安一方面努力的打造兵器、操练手下;另一方面则是派出了许多人手,四处打探陈贼等人的踪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或者说是有钱能使磨推鬼!秦安通过汤克,收买到陈部中一名叫汤乾的贼人。对!汤乾就是汤克的兄弟。透过汤乾的消息,秦安逐渐掌握到陈贼一伙的活动规律。准确地说,陈贼一伙现在就躲在金门岛附近的一个无人岛上。

    “贼人共有大小船只二十三艘,约有四百三十余众,…。”看罢,秦安眉头紧锁。

    “贼人在这几月中又增添了百十号人,看来这个陈青军也不是等闲之辈啊!”秦安心中暗道。

    “不过人虽多,却尽是乌合之众,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你!”思索片刻,秦安下定了决心。

    “秦禄,你先去准备船只,随时等我号令行事!还有,这两天不要训练了,让大家好好养精蓄锐。”秦安吩咐道。

    “是。”秦禄应声去准备了。

    “看来,这事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秦安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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