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玄武门那边,李世民一时仍不忍心让部下砍下太子和元吉的头颅,用以吓退两府护军,却先让从天牢放出来的几百名囚犯朝两府护军杀去。

    秦府的管家来到玄武门前,正见这些囚徒都手持兵械从玄武门里涌出来,待他进了玄武门,却见玄武门大院中黑压压的近二千将士整装待命,李世民在院中来回踱着步,似乎仍未下得决心。

    秦府管家翻身下马,走到李世民跟前说道:“房先生有话传给殿下。”

    李世民回过头来,见是管家,遂道:“莫不是房先生也以为,只有用太子和齐王的头颅,才是最好的退兵之策吧?”

    管家道:“正是,房先生还说,殿下所虑的不是两府护军,殿下所虑是御林军,况且以玄武门之兵与两府之兵硬拼,双方要死伤数千人,倘若御林军再掺和进来,咱们根本无法抵挡,权衡利弊,这才是最好的退兵之策。”

    李世民听了,想想也只有如此了,遂摇了摇头,说道:“罢罢罢!但不能砍他们的头,就抬着他们的尸首去吧!”

    再说李渊早朝的时候只见稀稀拉拉的来了几个老大臣,连太子、世民、元吉都没来上朝,心里纳闷着,便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本来昨天傍晚的时候,已和世民说好,要在今天朝会后于偏殿对质太子、元吉这俩个畜生亵狎后宫之事,可今天的早朝他们为什么都不来呢?

    李渊想到这些,心里便笼罩了不祥之感。那时候,他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身边的太监都颤颤赫赫的垂手站着,朝堂上的几个老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上都有一种惊惶之色,大家心里都在估摸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李渊的心里倒是明白,必是他的几个儿子内哄了,但他估摸的是太子和元吉掣肘了世民,太子和元吉听到了风声,知道了今天早朝后要和世民对质亵狎后宫的事,于是提前下了手。

    李渊想到这些,心里不禁便有锥般的疼痛。李渊在龙椅上坐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转过头去,朝那朝甫说道:“朕让你办的事,你办得怎样?”

    那朝甫立即明白李渊问的是啥意思,遂低声回答道:“已经办好,严将军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李渊听了说道:“这就好,这就好。”

    李渊口里虽这么说,心里却虚弱到了极点,他心里明白,他的几个儿子倘若火并必有伤亡。从目前情况看,不利于世民,他府上只有五百兵丁,他能顶得住两府护军吗?倘若情况果然这样,但愿严腾能及时赶到,能解了他的围。

    李渊正这么想着,突然从大殿门外,跌跌撞撞的进来了一名禁卫士兵,一路惊慌失措的喊道:“皇、皇上,不好啦,出大事啦!”

    李渊半站起身来喝道:“慌什么!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那卫士道:“秦王不知为啥的,已控制了玄武门。”

    李渊一听,吃了一惊,跌坐在龙椅上,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有好一会工夫李渊的目光直直的发呆,他不说话,身旁的太监和殿堂上的几位老臣也不敢说话,垂拱殿中静得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声音。

    李渊好久才回过了神来,他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他心里开始揣模着李世民为何要控制玄武门,难道他是想谋反?

    想到这一点,李渊的心底里便有了一种非常软弱的空虚,他倒不是担心他的皇位要被李世民夺去,他是在痛苦的责备自己,他以为出现今天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站在一旁的那朝甫,看着李渊铁青的脸色,看着殿中那几位老臣都害怕得不敢说话,遂叹了一口气道:“这可如何是好呀!”

    李渊转过头来,那犀利的目光盯了那朝甫一眼道:“如何是好!就由他吧,先看看他如何收拾这局面。”

    李渊又默默的在龙椅上不安的坐了一会,忽然又跌跌撞撞的走进了一名卫士,惊慌失措的说道:“皇上,不好!尉迟敬德带兵闯进宫来了。”

    李渊又吃了一惊,定了定神,气急败坏的说道:“别拦他,朕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李渊正说着,尉迟敬德已闯进殿来,众老臣见状,吓得抖瑟瑟的躲到一旁。只见尉迟敬德跪下道:“皇上,臣尉迟敬德奉秦王之命,进宫为皇上护驾。”

    李渊锐利的目光盯了尉迟敬德好一回,然后问道:“你们都做了什么?”

    尉迟敬德说道:“太子与齐王欲置臣等于死地,臣等奉秦王之命,在玄武门截杀了太子和齐王,太子和齐王已伏诛。”

    李渊一听,浑身一震颤,脸色由铁青变的惨白。过了好一回,李渊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道:“朕早有此预感,只是想不到来得这么快。”说着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朝几位老臣摆了摆手,自己下了龙椅,那朝甫和几位太监急忙过来扶持,扶着李渊回了偏殿。

    李渊回到偏殿,他在案前的御座上坐了下来,他的心情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想他的皇帝的生涯该结束了,世民的手段是残忍了点,他杀了他的兄弟,再也没有任何人和他争夺皇位了,如今不管他用什么手段,是直接的逼宫篡位,还是让他李渊用合乎法度的形式禅位给他,这个皇位到头来都是他的了。

    李渊觉得,他不必要再去想这些,他想他的俩个儿子都死了,他心里有锥般的刺痛,他该有恨吗?痛恨如今活着的这个儿子?但是,他有什么理由恨他呢?事情的必然性让他走了这条路,他有罪过吗?

    这件事情的起因和演变成今天的局面,能归罪于他吗?他是最终的胜利者,却是整个过程的受害者,他虽然应该自责,却没有罪。

    李渊这个时候想,他的这个取得了彻底胜利的儿子,功高盖世,雄才大略。他想不到的,这个儿子能想得到,他做不到的这个儿子能做得到,他相信这个儿子将来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君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大唐的福气!

    李渊这个时候丝毫没有怀疑这一点。他甚至在责备自己,为什么他曾经有意思要立世民为太子,以他来取代无能的建成,后来却又改变了主意,因此便演成了今天的结局呢?

    李渊在一种痛苦的自责中,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想到了他的两个宠妃。尽管世民说她俩与建成、元吉有亵狎嫌疑,但是,李渊不愿相信这一点,这件事也没有得到真正的证实,李渊此刻也不愿真正的证实这件事,他宁愿这只是一种猜疑,只是世民的一个诡计!

    他宁愿这只是一种风一样吹过耳朵的感觉,风过后,便什么也没有留下。

    但是,他此刻非常地担心世民,担心他不能善待这两位妃子。这两位妃子曾是建成、元吉的同党,为建成、元吉说了不少好话,诽谤了世民不少,世民假如当了皇帝能善待他们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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