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渊虽然仍是大唐皇帝,但自下诏让世民做了皇太子,全权处置军国庶事之后,他便不再主理朝政,李世民处置的军国庶事他全都认同,送上来的奏折他心情好时便看一些。

    平日也不上朝,生活习惯也逐渐改变,往常他批阅奏章常常熬夜,白天要上朝,又要早早起来,如今他倒是无事一身轻,日里和张、尹二妃养鸡养鸭,栽花种草,晚上没事便睡得很早,早上又起得很迟,渐渐也变得懒惰倦怠起来。

    这天早上,他起得也迟,洗漱完毕,喝了一碗燕窝粥,偶翻了一下奏章,见李世民呈上来简拔魏征为谏议大夫的奏章,李渊高兴道:“世民心胸了得!”遂传李世民到垂拱殿偏殿,大加赞扬了一番。

    再说李世民自那天傍晚让刘妈随护,把玳妃送往长安城中一秘宅安住了下来,这玳妃到了住宅,以为这是李世民把她软囚了,便觉得反正本是该死的人,自己死生都在李世民一念之间,倒不管软囚不软囚的,心里啥望想也没有。

    只偶然也想起太子的好处来,便不免也暗暗的伤心落泪。稍是时日渐久,竟也觉得了厌倦,试想想,这玳妃也只十七、八岁年纪,风华正茂之时,这种年华,若不是心如槁木,抑或遁入了空门,独守这空宅,岂不心绪绕烦?

    这刘妈倒是看得出来,那时候刘妈笑了道:“玳妃娘娘,别愁坏身子了则个,娘娘尊贵之身,自有好福气这。若老奴看得不错,娘娘当是该有龙凤之喜了。”

    这玳妃娘娘不解刘妈之意,只流了眼泪道:“刘妈今后莫叫俺娘娘了,俺那太子是乱臣贼子,死有余辜,俺这么活着,倒不如死了的好。”

    刘妈又笑道:“俺这老奴倒是有句忠言,往后娘娘就别再提太子了,也不再说啥乱臣贼子死有余辜的,往后秦王来看望娘娘,便更不许提这些话。娘娘只须安心着些日子,必会有喜事的。”

    这玳妃听着仍是不解。只这样,又这么孤寂无聊的,又住了两个多月。

    一日,这玳妃正是无聊,偶见这刘妈不知何时给她备了琴棋书画笔墨等物,遂喜不自胜,一时便来了兴致,携琴出了院中小亭来。

    这玳妃出身于官绅之家,自小深受礼教熏陶,不仅人美若天仙,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回出了院中小亭来,只架琴于石桌上,就着石凳坐下,拨一声琴弦,声音清脆激越。玳妃久无娱乐,一拨这琴弦便如久旱遇雨般,弹了几曲,竟如痴如醉。

    那时正弹着一曲《西子浣纱》,琴音幽怨之处,忽闻身后击掌喝彩之声,玳妃吃了一惊,惊疑一会,方回过头来,一看那击掌之人却是李世民。

    玳妃一时慌乱,急忙站起,转身下跪叩首,颤颤的说道:“罪妇该死,不知殿下驾到。”

    李世民忙伸手抚起玳妃道:“不必拘礼,是本王惊扰了娘娘了。”那玳妃忐忑着复坐了下来,李世民也在对面石凳上坐着。

    “娘娘可住得惯了?往后需添些啥的便与刘妈说,过些天得挑了几个宫女过来。这地方虽比不了宫里,可也是个清静去处,也比不了宫里束缚,往后若是有了厌烦,便出长安城走走。在这里娘娘便是这里的主子,想作啥便作啥,刘妈和下人有不听使唤的,便与本王说,本王自会抽空常看娘娘来。”李世民说道。

    玳妃听着受宠若惊,她想不到李世民竟是这个态度对她。这天以后,玳妃便是想不明白,脑里总是李世民的影子。

    那刘妈挑了个时候说话道:“娘娘难道没看出来,这殿下是有意于娘娘的,往后娘娘仍是万人之尊,凤体贵躯呢。”

    玳妃羞涩道:“刘妈莫乱说,这可是割舌头的话,俺也不敢有着奢想的。”

    可这玳妃自听了刘妈的话,便真地有了心事。想这李世民为啥独独的让自己住到这里来,又这么的善待自己呢?想必也就是这层意思了。

    过了几天,果见便来了几位侍候的宫女,又隔了一天,这李世民又来看这玳妃。那时玳妃正在房里作一幅《雨后牡丹图》,不知何时李世民走了进来,在玳妃身后站着喝彩道:“娘娘好一手画笔!”

    那玳妃吃了一惊,惊得用笔的手一抖瑟,墨汁溅落那幅牡丹图上,脸色骤然绯红,遂缓缓回过头来,羞涩的朝李世民一笑道:“殿下,惊煞了贱妾了。”

    那李世民却便与玳妃磨墨,又看玳妃作了一回画,这天竟有了些默契,李世民至晚方回。

    却说这玄武门事变过了两个多月时间,国家政局已趋稳定,朝廷大臣一心拥护李世民,不少大臣进言该让李世民挂冕登基,李世民却一味推托。

    那时李世民看看时政已稳定,该是对北突厥用兵的时候了,遂让群臣集中到承乾殿商议。

    自玄武门事变后,大臣们首次集中朝会。这天大臣们象往常上朝一样,高高兴兴的早早便来到承乾殿外侯着,李世民首次集中大臣开朝会,也早早的就起床做准备,可承乾殿没那么宽敞,一群大臣进了殿来只好拥挤着站着。

    李世民看了笑道:“本府上地方窄了点,只好委屈大家挤着点,本来这样的朝会应该由皇上主持,可皇上身体略有不适,便不参加今天的朝会了。”李世民说着,目光在群臣脸上扫了一巡。

    其实李世民早在几天前就先征求了李渊的意见,本来北征是早定的事情,李渊自然没啥异议,至于开朝会这事,他李渊心想,自己既然全权委托世民主理朝政,他也就不必再干予。

    他知道世民能行,既然迟早要把帝位禅让与他,就该让他先历练历练,于是索性连这样决定重大事情的朝会也不参与了。

    李世民看群臣的脸色自然,知道没人反对他,遂又说道:“今天朝会主要是议一议北征之事,两个月前。朝廷已决定让齐王挂帅北征,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心里明白,太子和齐王想借北征之名除掉本王和一帮能征善战的将领,他们这不仅仅是排斥异己,他们这是把本王逼上了绝境,逼到了非不得不寻求自保,不得不寻求执戈消灭他们的地步。”

    李世民接说道:“说到异己,本王这些年来统兵百万,南征北战,从来没有把他们当作异己。当年齐王被困太原,情况十分危急,是本王领兵解了他的围,可后来他们却干了些什么?本王巡边在秦州城外险些遇刺,回来不久,在家宴上又奇怪的喝了毒酒,险些丧命。西征之时,本王本王先后派周文举、李世勋求李靖援兵,却中途遭遇刺客多次伏击。李靖援军西进途中,太子派人一路阻拦。在西征最困难的时刻,程之节派人往江州求齐王援军,齐王手握五十万大军却见死不救。”

    李世民停了一下说道:“诸事联系起来,太子、齐王灭我之心由来已久。可本王在玄武门事件之前,没有办过一件把他们视为异己之事。本王知道他们的野心,只小心提防着,不打算采取任何敌对的手段对付他们,目的是希望他们有一天能记起骨肉同胞之情,去除邪恶念头。可他们却变本加利,手握了重权,便要大开杀伐,痴心妄想的要除掉本王和众多视为异己的将领。可他们的算盘打错了,他们如此不仁不义,天理难容,玄武门一役,他们罪有应得!”

    李世民接着道:“本王不得已而伸大义于天下,虽有悲悯骨肉之心,却不感遗憾!”

    李世民说着,目光又在众臣脸上梭巡了一回,接着说道:“至于北征,既是既定之事,就必须完成。北突厥有五十万大军,比不了西征时颉利和突利八十万军马,也许有人会说,北征之役,会轻易举的打败突厥。但本王却不是这样想,本王想着北征会比西征艰难得多,原因是西征我们有天险可以凭借,而北征能凭借天险的却是突厥人。我们虽然可以调动百万大军围歼他们,但他们可以凭借天险与我们周旋。所以说一个好的将领,必须是一个不轻敌的将领,是一个敢于战胜敌军,又能智胜敌军的将领。这次北征,就需要这样的将领,大家议一议,看看那一位将领挂帅北征。”

    李世民话音刚落,裴寂进言道:“臣以为秦琼将军挂帅最为合适,秦将军是军中的威武之将,战功卓著,是大唐的开国元勋,况且秦将军统帅的几十万军马就在河南边界,久居秦岭和潼关之险,往东直取洛阳必势如破竹。”

    “臣以为李睛将军挂帅更为合适,秦琼将军是难得的虎将,但秦岭和潼关之兵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动,因为秦岭和潼关东可拒敌于长安之外,往西则是长安之护卫,北征这么大的行动几乎是倾全国之力,若有异动,恐顾危不及。”封德彝说道。

    封德彝说完,李世民想听听别的大臣有什么看法,可别的大臣却没有人再出声。李世民目光在大臣们的脸上又扫了一回,看见魏征站在一个角落里。

    这魏征自被赦免死罪,李世民用其作谏议大夫后,他没有进过一次谏言,这回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笑了笑问道:“魏卿有何看法,可否说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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