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说她说了很违心的话吗?对于苏秦,她是抱着一种很崇敬的心思来看待他的,毕竟,他与张仪具学于鬼谷子门下,鬼谷子本身就是一个奇人,他门下的徒弟都是学有所成之辈,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他门下的徒弟经常自相残杀,比如孙膑和庞涓就是很好的例子,又如苏秦和张仪,一个合纵,一个连横,但这根本就不影响!可以说,人家鬼谷子可是大神级的人物啊!

    苏秦早年并没有多大成就,后就是拜学于这位大神门下,潜心专研阴符,终于文侯接受了他的合纵主张,并资助他车马金帛,使他能到赵、韩、魏、齐、楚几国去游说。六国经过他的劝说而联合起来,苏秦成为纵约长,“并相六国”,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秦作为那个时候的纵横家,本身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了!只是后来到燕易王时,他因得罪易王而亡齐,到齐闵王时,齐大夫嫉恨苏秦而使人刺之。总之,就是不得善终!

    “不曾放在眼里?端木兄如此说,是想告诉鄙人,你比之苏秦张仪者,强了千万倍不止?”男子神色有些轻浮,可是却又不显露出一般膏梁子弟的纨绔,果然是谪仙般的男子。

    “非是如此!苏秦者,古来多称道,纵横家出了这么一个天才,也算是有所欣慰了,可是,他不该离间,说到底,是自己不够聪明!”

    “初,他侍于燕,后又离燕至齐,受到闵王的重用,但苏秦仍忠于燕,暗中为燕效劳。他所采取的策略是劝齐攻宋,以转移齐对燕的注意力。于是燕昭王派乐毅突然出兵以攻齐,齐因措手不及而败于燕。苏秦阴与燕谋齐的活动至此而败露,齐处以车裂之刑。当时的人,已知道他使阴与燕谋齐,这个,阁下考证《吕氏春秋》也可知,天下人都知道齐用苏秦必亡,燕国之兴,苏秦在齐!”

    男子安静地站着,眸子像要把端木璟看出一个窟窿来似的,“继续!”

    咽了口口水,才说道“我们这里,姑且不去追究人家齐国是怎么想的,因为这样的话,齐国可能压根儿就不信,会误以为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嫉妒苏秦造的谣,可是,苏秦却不可以不提高警惕,”

    “所谓没有空穴来风一说,就算是有人造谣,恶意中伤,他也不能不警惕,何况这种事他自己的确干了不是吗?无论是一个谋臣还是别的,就算他苏秦只是个辩论家,也该懂得分析时弊,未雨绸缪这个道理,这种谣言已经出现了,他就怎么不想想,事情一旦败露,先死的肯定是他苏秦?所以,我说他也不过尔尔!我不反感他做那种离间人,为众人所不齿的事,可是,我可悲他不够聪明!”

    端木璟说完定定地看着男子,此刻他负手而立,似与这天地一瞬,这个男子,似乎与生俱来就是连山河万里也不屑的人!

    男子戏谑地看着端木璟,薄唇轻启,“你定听说过纸上谈兵!凡所谓谋,是料敌先机,士之智谋,在于眼界之长远。你纵会分析,然而自己面对时真的可以分析时弊?”

    端木璟没有说话,眼前这人,一针见血,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要是自己真的聪明点,也不会被赵高坑了,不等她答话,男子继续说道“告诉我,你真的是叫端木璟吗?”

    端木璟有些奇怪,何必要多此一问?想来他既然是扶苏门下的,扶苏肯定是找了人查了自己,赵高那边瞒得再好,终会露出马脚,也就是说,他可能知道自己是淑子的?让她说什么好呢,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了,这世道啊!

    “说与不说,我已经说了!”她就是要把话挑明!“至于这信与不信,在你而不在我!”反正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份儿而上,你爱怎么想,那是你的事!

    男子目光深邃悠远,对上了端木璟无波无澜的明眸!端木,不要后悔,以后你就是端木璟,也只能是,端木璟!

    “韩回,日后与端木兄同在扶苏公子门下共事,是以,早早地来结识阁下!”

    端木璟小脑袋飞快的转着,韩回?没听说过啊!还是扶苏座下的门客,这人如此通透,怎么不出名啊?还早早地来结识自己,看她的笑话吧!

    “那么,刚才韩回兄所言何意呢?”端木璟指的是韩回说的她怕不怕始皇嬴政,而非赵高!

    “赵高本不足为惧,端木兄才情出众,他自然希望你能为他所用,刚才你辨析苏秦都能想的通透,为何,自己却想不明白了呢!他要你,是为谋权,为何要谋权,是他没有,所以要谋,你何须如此怕他呢!”

    短短几句话,却道完了其中的玄机,就那么简单,端木璟想多了,现在的赵高,没有权,没有那个能力,可是,她被自己的思想束缚了,自己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无论是他到后来设计杀害扶苏,又害死李斯,还是蒙骗秦二世胡亥以及到最后生生地断送掉秦王朝的江山,这些都是让端木璟感到害怕的原因。

    但是她忽略了的是,现在的赵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嬴政也还没有同他晚年那样残暴不仁,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故事的结局,所以惯性地把他们的人物性格定型为了那样!

    赵高,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可怕,至少现在的赵高是那样,可是!她被自己的思想禁锢了!所以,韩回说自己本极聪慧,又怎不能跳出这个圈子。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端木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如今生生地吃了这个闷亏,让自己平白地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真的很不爽,可是韩回这个“旁观者”看得也未免太“清”了点!

    “韩回兄的话,在下记住了,定然好好思量一番!”

    拱手作揖,欲客气几句准备离去,不曾想来了公子扶苏的近侍陵桡。

    端木璟不待见他,陵桡也未曾将端木璟瞧得上眼,总碍于她那女子的身份。她善辩论,本是让人值得称道的事,偏偏到了他那儿就成了满口的油嘴滑舌,不是正经姑娘干的事。

    陵桡直接绕过了端木璟,瞄了一眼,这男子的装扮倒也不错,生的俊逸清秀,又不太会让人联想到她女子的身份,公子座下办事,这女子多多少少还是留了一些心眼儿!

    “韩回公子,我家公子病的厉害,现下已经在床上了,叫了大夫也不见好,我拿不定主意,便来找你了!”

    听罢,韩回笑笑,“陵桡,你定然是将端木兄得罪了,你家公子病的如此之重,他怕是遣了你来请端木兄的,你拉不下脸,才来说是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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