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兰一踏进门槛,便听到凤奴的惊呼声。

    “我的天,哪来的一只落汤鸡?宛兰,你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怎么脏成了这样?”

    宛兰低下头打量自已,袍子上沾泥带土的,果然是狼狈得很。她不由的一阵苦笑。好端端的怎么会遇上那样的事,别说是凤奴了,连她自已也是一头雾水。所幸无碍,否则她还真是要做个冤死鬼了。想到这,宛兰叹了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略略道:“下山时,滑了一跤。主子回来了么?”

    “嗯。在里面呢!”

    宛兰转身往内堂去。愉妃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子,奴婢回来了!”宛兰走过去,轻声禀着:“香火钱已交给院里的住持,还有这是平安符,奴婢给您放在梳妆台上了。”

    那愉妃却是连头也不回,象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宛兰等了一会儿,便悄悄退了出来。

    “主子怎么了,我同她说话也不理?”

    凤奴摇摇头,同样也是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才从慈宁宫后出来后就这样子了!”

    “怎么去慈宁宫,不是说让主子去长亭那儿接皇上的吗?难道皇上没回来么?”宛兰不解的问。

    “回来了,可是主子去得迟了,没有赶上。听人说皇上去了慈宁宫,这才急急赶了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来时黑着一张脸,好象很生气的样子,不说话也不理人,”一边说着,凤奴往桌子上指了指,“这不,连药也不喝呢!”

    听着这话,宛兰的眉头不由蹙了起来。“这怎么成呢?叶太医千交代万交代说,吃药的时辰是一定不能误的,你又不是没听见?”

    凤奴扯扯嘴角,嘟噜道:“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叫我逼着主子喝!再说我也没那胆子!”

    宛兰瞪了她一眼,走到桌边触了触药碗,发现那药早已冰凉了。“好了,别再嘟着嘴了,快去把药热一热!我去换件衣服,这就出来!”

    凤奴抿嘴一笑,恭恭敬敬地对着宛兰福了福身。“是——奴婢遵命!”

    宛兰被凤奴逗得“扑哧”笑出声来,伸出手就要捏凤奴的脸,却被凤奴机灵的躲开了。“死丫头,你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撕你的嘴!”

    “我怎么笑你了?”凤奴绕着桌子躲避着她的追打,一面嘻笑的说:“我不过是想着你早晚也是个当主子的,倒不如现在就开始习惯些规矩,免得将来你受得不自在。”

    宛兰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扑过来,恨不能拿块帕子往凤奴的嘴里塞去。“呸,真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还不快给我站住——”

    就在这时,愉妃的声音从内堂里传了出来。“凤奴,你进来!”

    “是!奴婢这就来。”

    两人忙松了开手。凤奴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嗓子笑道:“我的主子,奴婢要去侍候里面的主子了,这碗药还是辛苦您去热一下吧!”说完,嘻嘻一笑,在宛兰的手还未落到她的肩头之前,已一溜烟跑开了。

    看着凤奴进了内堂,宛兰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身往下房的方向去。也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有些神思恍惚。神思恍惚之中,她仿佛看见了一对眸子,清亮的,深幽的,有时还略带着笑意。

    换衣服的时候,她发现自已居然伤得不轻,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后肩上擦破了一块皮,还在隐隐渗着血水。真是奇怪,原还不觉得怎样的,可是这一瞧,却忽然觉得哪都疼了起来。

    仓促间是顾不得这些了,她找了件干净的袍子换上,又拿了毛巾往湿答答的留海上胡乱的擦了几把,然后就匆匆的出了屋子。

    热好了药,她小心的捧着送往内堂。凤奴已不在里面了,想是办差事去了。而愉妃则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主子,该吃药了!”宛兰走过去轻声的说。

    愉妃一笔一笔慢慢的写着,过了半晌,才淡淡道:“先搁着吧!”

    “主子,您才就已经误了吃药的时辰了,求您了,还是现在就用吧!”宛兰端起药碗递过去,一面忍不住埋怨道:“身子儿又不好,又一点儿也不知道爱惜,若再病了,那可怎么好呢?”

    “先搁着吧!”愉妃仍是那一句,只是言语中似已带了些不耐。

    宛兰无奈,只得搁下。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落到了愉妃写的那张纸上。只见满满的一张纸上,重重复复的写的就只有一个字——“死”。

    心内一声叹,忍不住的,宛兰柔声劝慰道:“好端端的怎么写这个?多不吉利呀!”正说着,只听“啪”一声,愉妃手上的那枝笔已在纸上晕出了一大团的墨。

    “出去!”愉妃厉声道。

    宛兰不由的怔了怔,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主子,您怎么了……”话未说完,一碗药汤便往她身上泼了过来。一直以来,愉妃的脾性都极是温婉,素日里别说是骂人了,就是说话也是轻言细语的,今儿个这一突然举动,宛兰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更何况那碗汤药是刚热过,又是在这样的季节,宛兰被烫得又跳又叫,忍不住大声惊呼了起来。

    耳边,愉妃的声音尖锐且刺耳。“我一忍再忍,你倒越发上脸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呀?竟敢教训起我来了!想当主子是么?哼,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的野心。告诉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最好想都没想。”

    “主子!”宛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竟有些疑心自已是不是听错了。“您……您在说什么呀!奴婢从来都没有……奴婢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奴婢冤枉呀!”

    “还敢顶嘴!”一只碗砸在了她的肩上。

    “啊!主子,主子您先听奴婢说……”

    “你给我闭嘴!”愉妃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逼了过来,“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贱丫头,今儿个我是绝不会再饶了你的……”愉妃发疯似的抓起桌上的砚台往宛兰的头上砸去。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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