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光线真好,柔和的阳光透过窗缝,在李渊的脸颊上勾勒出来。他似乎沧桑了不少,皮肤也不似以前那样有弹性,倒像是缩了水。

    他在看奏折,专心致志的,她进来的一切动静,他都像没听到,任她站在那里,不闻不问。他食指抚摸在下巴上,下巴冒了青色的胡茬,他可真是成熟了不少,像是历经过风雨的人。

    要知道,处理惯了朝堂的事情,在处理方式和思维习惯上总会不一样,就算只做了几个月的皇帝,可他也明显变化了。

    她就站在书房中间,有时候打量一下他,有时候观察观察书房的装饰,说实话,她还没来过李渊的书房,对环境自然也陌生。一张一人多长的檀木桌子,摆了几盆花草,也算得上别致清新。

    她就这样耗着,他不说话,她也不答话理他,这样少惹他生气,是最保险的办法。反正她也等着周施迟带她离开,在离开前,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闹出任何的乱子,否则就得不偿失了。

    就这样子过了一个时辰,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门外不住传来几声鸟鸣,她又想起来以前的鸟,周施迟给她的鹦鹉她到底是给忘了,也不知道春儿弄去了哪里。

    正想着这些,李渊合上了最后一本奏折,伸手揉着太阳穴,鼓鼓的,有些吓人。他叹息般的轻吟了几声,像是从这枯燥的生活里解脱出来。

    他抬起眼,目光里掺杂着朦胧的倦意,说:“呵,连奴才都敢擅闯皇上的书房?”

    苏秦收敛着裙裾,弱弱的答道:“张公公说,皇上您找我,我才跟着来的。”

    李渊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他更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说:“人老了,记性就是差,连朕召了谁都给忘了,糊涂了。”他的话带着笑意,像是一种轻蔑。

    “皇上都不记得召见我,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吧,既然这样,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打扰您可不好。”

    说完,苏秦转身欲要离去。

    转身的那一片刻,李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站住。”

    声音很冰冷,淡淡的。

    苏秦料到他会这样,稍稍回过身,隔着帘子望着他,眼神并不是直接的碰撞。

    李渊说:“朕想起来了,朕总觉得朕的衣服洗得不够干净,穿在朝廷大臣面前不够威严。你到底都怎么干活儿,难道管事的姑姑没好好教你吗?她要是教不好,朕倒可以好好教教。”

    苏秦道:“皇上您是嫌弃衣服不够威严,自应找女红做几件威严衣服来,犯不着找浣衣局的错,您要是嫌麻烦,奴婢亲自去转告,等几日,他们自然便会送来新衣,给您试穿。”

    她说得小心翼翼,语气温柔极了,因为她不想惹出事端。

    李渊坐在那里,看着她,不说话,像一幅画似得。

    苏秦眼看要尴尬,轻轻道:“那奴婢就先告退,新衣的事,过几日便会有消息,您耐心等待。”

    “等等。”还没等她转身,李渊脱口而出。

    他说:“朕又想起来,朕之前被茶水烫伤,本以为无碍,也就没怎么管它。可今天,却突然觉得隐隐疼痛。”

    苏秦接着话:“奴婢医术不精,皇上的伤拖了一个月了,奴婢自然不懂得如何是好。可要是皇上不介意,奴婢倒可以转告御医,御医医术精湛,想来治这些伤痛,自然不在话下。”

    苏秦总想着推诿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见招拆招得躲着一切,可她也知道,倘若李渊当真,就算她再怎么推,最后终究也是挡不过的。

    恰巧今天的李渊,貌似当真了。

    他又说:“朕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你不一直知恩图报?虽算不得救命之恩,可朕也确实为你挡了一次,女人要是被烫伤,花了容颜,那可是比死还难受的事呢,难道你就不兴再感激我一次?”

    苏秦没料到他能这般无赖,倒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又说:“我又没逼你做什么,恰巧你来了,我这里就有些痛了,你就帮我撩开衣服瞧瞧,到底是化了脓,还是落了疤?”

    ......

    他站起身,摊开双手,说:“你先来替朕宽衣吧,不然哪里瞧得见呢?”

    苏秦低着头,默默走上前,和他距离这么近,真的是好久之前了。

    他身上的清香依旧没变,像一种树叶,清清淡淡很好闻。他的身子似乎又瘦了,身材修长,看着很精气。

    她轻轻将手拢在他的腰上,缓缓解开束带,束带一松,真个腰身都松垮了一样,衣服脱离开来。她不抬头看他,却一直觉得他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她觉得尴尬了,手里怎么也利索不起来。

    她越紧张,手里越乱,直到他提醒了一句:“慢慢来,我不急。”

    他的声音可真冷静,像是一股清凉的风,在他的皮肤上狠狠的刮过去。

    许久,她才将他紧裹着的锦袍松开。她道:“皇上您转过身子去吧,受伤的是您的腰,你转过身子,奴婢才方便去看。”

    李渊不吱声,但照做了。

    隔着白色的内袍,他的肌肉线条有些模糊。她的手渐渐扶在他的腰上,似乎还在颤抖。

    他问:“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苏秦颤抖的更厉害了,呼呼的喘着气,像是受到惊吓。

    “只是,只是皇上,您是九五之尊,您的玉体,奴婢碰不得!”

    李渊深深叹了口气,“难道,你真的喜欢做奴婢,宁愿做再累的活,也不肯留在我身边。”他的语气有了松动,像是被融化了得冰。

    苏秦搞不透他,明明是他赶自己离开,这时候凭什么说是她自愿的呢?他可真奇怪,许多事情都奇怪。

    ......

    苏秦终究是撩开了他的衣服,古铜色的皮肤露出来,但并没有一丝伤疤。

    她奇怪,说:“没有留疤,也没有化脓,皇上不必担心。您只......”

    话还没说完,李渊的一双大手已经覆盖住了她的手,整个手面扣在他火热的肌肤上,像是一团火焰。她猛地一惊,妄想撤回手掌,可李渊使劲控制着,李渊的力气大,任苏秦怎么挣扎,却愣是没有离开半分。

    她急促的喊道:“李渊,这就是你的错了,我现在可不想和你再有牵连,你凭什么。”

    李渊不理她,转过身子抱住她,她再怎么挣扎,他还是不放手,就是死命把她勒住,他的手臂像是绳子,死死把她捆在怀抱里,那么用力,像是使劲了他所有的力气。

    她的头埋进他的胸口,更浓烈的气味钻进鼻孔,她只觉得难受,喘不过气,可浑身那么温暖,真奇怪。

    他拥抱了她许久,才说:“只要你肯发话,我立刻让你离开浣衣局,过你从前吃喝不愁的日子,还有人伺候。”

    苏秦不说话,挣扎的累了,从他怀里也就渐渐没了动静,就算她不挣扎,李渊还是不放手。他穿着白色的内衫,很单薄,贴在他身上,就像贴在皮肤上差不多,连他身上的温度都能感受得清晰。

    他还在说:“只要你肯服软,回来好好做你的贵妃,我可以既往不咎,不追究周施迟,也不会追究你了。你想找谁伺候你都行,我也不会那样待你了,我们好好的,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好吗?”

    苏秦的确是吃惊了,她呆呆的抬起脸,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她试图找出他说谎的痕迹,如果他说谎,从他的面部表情里,应该很容易看出来吧。就算他掩盖的天衣无缝,但不真实的东西,总能有半点的破绽,她深信不疑。

    她看他的时候,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像闪烁着水滴,真的好奇怪,他究竟有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呢?是他掩饰的太好了吗,还是她根本就看不穿任何一个人。

    李渊的脸渐渐靠下来,他以为苏秦这么看她,是饱含着对他的情感。他一时间情难自禁,忍不住想吻她,这样的想法,他忍了好久,好久见不到她,他的心里总是空缺着,他多想念她的怀抱,想念她的吻,像在梦里一样。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很温柔,像是温水灼着皮肤,酥酥\痒痒的,她竟然忘了反抗,任由他亲着,两张点燃的嘴唇,纠缠在一起,像蜷曲的花瓣,彼此交合着,相互渗透。

    ......

    等她清醒过来时,就匆忙收住了情感,她可不想沉沦在他的温柔乡里,他的真面目,她可说不清楚,万一再被花言巧语欺骗,那定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本来嫁给他就已经是个错误,爱上他就更是大错特错了。

    她在他忘情的时刻退后几步,远远站在他够不到的地方,她的手指摸着自己的嘴唇,好像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说:“不要这样骗我了,让我走吧。”

    李渊明显没能享受够她的嘴唇,想要靠近一步,可他一靠近,她就后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瞳孔里满是惊吓和不安。

    他说:“我没骗你。”

    他的语气可真有感觉,像是喝了陈年的老酒,带着陈旧的酒香,稍不留神就会麻醉了意识,催眠了感情。她觉得不能继续呆下去了,她要冷静,要理智,要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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