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苍国人素来喜竹,皇宫长廊两侧也种满了苍翠的竹子,微风送爽,竹叶发出瑟瑟的声响,曹阿瞒闭着眼睛享受难得的放纵,即便是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都不曾睁开眼。

    脚步声中规中矩的定在了离曹阿瞒约摸五步开外的地方,接着就是沉默,曹阿瞒也不急,又隔了好一会,才听到那人开了口,“曹先生!”

    曹阿瞒仍旧没有睁眼,只是身子晃了晃,以便能够靠的更舒服些,“范大学士也是出来透气的么?”

    范淹没有回答他,咬着唇闷了好一会,才道,“为什么?”

    “什么?”曹阿瞒明知故问,淡淡的语气,声音轻像的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无根浮萍。

    就是这样无所谓的声音,飘渺的像是从天外传来,让范淹生出敬仰,然而也在瞬间将他心中的不忿引燃,他想问他为什么?明明是那样清雅绝伦的人,为什么想要涉足官场?又为什么装出那样一副贪慕权势、趋炎附势的模样?

    “为什么想出仕?”范淹问,话出口,他自己都震惊了,因为这语气里竟然是质问,他竟然在质问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他一定是疯了!

    “为什么?”曹阿瞒对范淹的口气不以为意,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眸子似乎能将范淹整个穿透。范淹被看的不自在,那样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一个,可待他要将视线调转开的时候,曹阿瞒却忽地一笑,那咯咯的笑声像猫爪一样挠了范淹的心,再次吸引了范淹的注意力。

    曹阿瞒探手折下一截竹枝,也不知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还是在打量手中那枝上有斑,青秀婀娜的湘妃竹,“曹某人本就是一个俗人,若是让范学士有所误会,那还真是在下的罪过了!”

    纨绔的笑意,像是决堤的江水,从曹阿瞒的表情里倾泻,曹阿瞒的模样似乎都与之前的有所区别。范淹一愣,不由得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苦涩自心头蔓延,虽然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不住又接着道,“曹先生你当知道,人生不过几十载,心为形役,并不适合你!”

    “心为形役?”曹阿瞒淡笑着,语气说不上是不屑还是无所谓,“可天下之大,你,我,甚至还有那高高在上的……陛下,谁又不是呢?”

    他把玩着手中竹枝,扯下一片叶子丢尽池水中,忽地话锋一转,反问道,“大学士劝我不要涉足官场,可你又为何安稳的立在那泥沼之中?”

    掩在宽大袖子里的拳头松了又紧,长久沉默后,范淹终于道,“我和你不一样!”

    曹阿瞒脑海中划过之前范淹听到他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时的凝重表情,像是赌气一般回了句,“我倒觉得没什么差别!”

    范淹被噎了一下,脑子一热就要说什么,然而一声尖锐的老鸦声划破夜空。他终是将嗓子眼的那句话咽了下去,“背负的太多,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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