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

    韩梓衣如墨般的玉眸中涌出一抹惊慌。

    这焰火是否会灼伤她的皮肤,抑或令她因此身中剧毒?

    然而这一刻,韩梓衣害怕的却是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会被这焰火所毁去。她害怕的是,她那张丑陋不堪的脸暴露在沈禁面前。

    可她……此生根本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又何须在意沈禁看到她真正的脸之后是何反应?

    韩梓衣乌紫的唇角微勾,扬起一抹单薄的苦笑,就在她缓缓闭上眼,等待承受焰火灼肤之痛时,却觉一阵夹杂着墨香的清风向她袭来。

    这一瞬,她蓦地睁开眼,看向挡在她跟前一抹白影。

    站在她跟前的沈禁就像是一座为她挡去风雨的高山。韩梓衣诧然看向不知是用何办法挡去双生焰,却并未因此而受伤的沈禁。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惊诧的并非只有韩梓衣一人。

    沈禁他仅是用掌风便熄灭了她的双生焰!

    这怎么可能!双生焰,可是她花了三年时间才得以研制出的毒磷焰加强版。沈禁这臭小子竟是用了一招便破了她三年的心血。

    夕阳的余辉照在沈禁清俊的脸上,安弥筝还没来得及反应,沈禁已闪身而至。一枚反正寒光的飞鱼镖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安弥筝震惊道:“你竟没中毒?”

    不对。此时沈禁脸色发青分明是已中毒的迹象。但下一瞬,突然想到什么的安弥筝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沈禁从小便身中炎相毒,炎相毒的毒性远胜于她毒磷焰的毒性。沈禁体内的寒气连炎相毒都能抑制,她的毒磷焰在沈禁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告诉我,当年我娘为何会中炎相毒?”沈禁阴沉的声音在安弥筝耳边响起。

    安弥筝闻言,柳眉微蹙,眼中哪里还有之前的妩媚傲然。

    都说女人变脸快过变天,安弥筝随即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道:“禁儿,从嘉他好歹也算是你的表弟。现在他身中蛇毒,命在旦夕,你先放姨娘为从嘉先解去蛇毒可好?”这雪蛇是她姐姐沈苛所养,她极是怕蛇,当年她不慎被小七咬伤时,沈苛曾喂她服下能解蛇毒的药丸。从那以后,她便不惧蛇毒。她的血亦是能解蛇毒,只要在唐从嘉尚未剧毒攻心之前,饮下她的血,便能解其毒。

    因此即便她尚未及时替自己的儿子吸出毒液,而使蛇毒入骨,月弥筝也毫不担心。所以方才,她才会耗费时间和自己十三年不见,想法设法逼迫她显身的外甥“叙叙旧”。

    但现在眼见唐从嘉快要蛇毒攻心,她哪里还能如之前那般淡然自若!

    “姨娘,若是你不肯说的话。我不介意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眼前这看似仅二十出头的女子不但是唐从嘉的娘亲,而且还是沈禁的姨娘。所以沈禁和唐从嘉其实是表兄弟关系?

    瞥了一眼底写满震惊的韩梓衣,安弥筝扯出一抹苦笑道:“禁儿,当年你爹去世之前都不肯说,你又何必来逼我。若是告诉你有用的话,姨娘早就说了,也不会这十几年来总跟你玩老鼠躲猫的游戏。”

    安弥筝说完话后,用飞鱼镖胁迫她的沈禁久久不见动静。

    她吃过的盐比沈禁吃过的米还多。虽明知沈禁此时是在与她比耐心。

    但躺在地上的那个却是她怀胎十二月所生,比耐心她又怎能比得过连自己亲爹过世也不曾上过一炷香的沈禁。

    “你娘当年之所以会中炎相毒是因为她有一爱慕者,得不到她,便用尽一切手段想要强行将你娘留在他身边。那人对你娘下了炎相毒,若不定期服食百露丹的话,便会毒发。你娘自然不会因身中炎相毒而留在那人身边。虽栖雪池能够抑制炎相毒,但你娘当时已怀有身孕。那人不相信你娘会选择承受极寒之苦生下来你而耗尽精气香消玉殒。当时你爹这个傻缺,只道你娘为那人背叛了他,根本不知道你娘竟选择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生下你。”安弥筝言简意赅地说道。

    “所以那人是谁?”

    自沈禁浑身所散发出杀气越发凛冽,安弥筝道:“禁儿,我已经依你所言,告诉你有关你娘的死因。”

    “说,唐从嘉活。不说,他死。”

    安弥筝闻言无奈地叹息:“禁儿,在姐姐过世之前,我曾发过誓绝不会将那人的身份告诉你。即便你拿从嘉的性命要挟我也没用。”

    见安弥筝神情绝然,守口如瓶。心知安弥筝不会告诉他有关那人之事,沈禁收回手中的飞鱼镖道:“先将毒磷焰的解药给我,再为你儿子解毒。”

    安弥筝闻言立即从怀里拿出一瓷瓶塞到沈禁手里,转身割破自己的手腕,便将自己的血喂给快要剧毒攻心的唐从嘉。

    看向垂眸望着地面的韩梓衣,沈禁缓缓走到她跟前,随即将安弥筝给他的解药送入韩梓衣口中。

    微凉的指腹印在韩梓衣唇上,转瞬即离。

    心中五味杂陈的韩梓衣只听沈禁冷声道:“韩梓衣,我虽不知小米糕如今身在何处。但你若将今日所闻泄露半个字,你便不会再见到小米糕。”

    沈禁说完不再看韩梓衣的反应,随即转身。

    “沈禁,我……”

    韩梓衣欲言又止,见沈禁脚步一顿,身体逐渐恢复知觉的她紧攥住手,半晌后却道:“你的身世……我不会说。”

    沈禁并没有转身,如果此刻他转身的话就能看到韩梓衣玉眸中那一抹难以言喻的情愫。

    “但愿如此。”

    沈禁丢下话,纵马绝尘而去。

    已解毒的韩梓衣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望向那一抹消失在视线中的白影,韩梓衣再度黯然垂下眼眸,以极轻地声音说道:“对不起。”

    “喂,小丫头,现在人都已经走了。你就算再说一百遍,禁儿他也不可能再听到。”在为唐从嘉解毒之后,安弥筝长松一口气,看向垂头丧的韩梓衣神清气爽地说道。

    果然沈禁不会眼瞎到看上一个二手女人。

    “沈禁能否听到,又与你何干?”

    这丫头武功底子极差,口气道不小。如今沈禁不在,她正好教训这丫头。然而就在安弥筝抬眸时,却不由一怔。

    此时韩梓衣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令她惊讶地是韩梓衣眼中的清冷凛冽竟与沈禁有几分相似。

    貌别而神似,难道这便是传说中的夫妻相?

    安弥筝不禁被自己脑中冒出的想法下了一跳。她忙道:“野丫头,你不配喜欢禁儿。”

    “是吗?”韩梓衣默了默,一双玉眸清冷幽深,神情难辨,“沈禁他永远不配成为小米糕的爹爹。”

    这野丫头到底要不要脸?安弥筝抽了抽眼角,为求心安,她道:“野丫头,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女儿?”

    “是又如何?”韩梓衣淡然道。眼前这白衣红发自称本宫的女人,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唐从嘉的娘亲乃是失踪十三年的姜国皇后,安弥筝。

    “野丫头,我之前在闻讯赶来的路上,曾看到一个扎着冲天辫,穿着一身粉衣,看似五岁大小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可是你口中的小米糕?”

    韩梓衣闻言神情一变:“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身为人母,安弥筝自然能够体会韩梓衣此时的心情,也正是因韩梓衣眼中溢满对自己女儿的担忧,安弥筝竟有些不忍对这样拼命寻找自己女儿的韩梓衣下手。她道:“野丫头,只要你答应我再也不见禁儿,我便告诉你有关你女儿的下落。”

    “我答应你!”

    不想韩梓衣竟无丝毫犹豫便答应她的要求。

    此时韩梓衣神情果决,眸色清澈。

    难道真如这野丫头所说,觉得沈禁配不上她?

    知道沈禁对一个已经当娘的女人动心,安弥筝甚是反对,深觉不可。而现在知晓这野丫头竟对沈禁并无情意,安弥筝又觉不爽,为沈禁的心动不值。

    这人啊,还真是矛盾……

    安弥筝悠悠叹了声气道:“你的女儿是被顾问天所抓走的。”

    “顾问天?”

    韩梓衣眼中的惧意难掩。她从未见过顾问天,然而顾问天对韩梓衣而言却如同噩梦般的存在。

    见韩梓衣被“顾问天”三个字吓傻,一抹鄙夷自安弥筝眼中闪过。果然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山野丫头即便是没生娃,嫁过人的处子也配不上禁儿。她道:“野丫头,你也不必听到霁天门主的名字便如此害怕。近日霁天门在举办收徒的比试,兴许顾问天觉得你家女儿资质过人,想收起为徒……”

    安弥筝的话被一声闷响所打断,看向脸色苍白倒在地上的韩梓衣,无语道:“喂,顾问天虽杀人不眨眼,但你也不至于吓得晕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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