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嘿,醒了,醒了!”格玛西亚的声音不像之前那样清脆,反而有点模糊。后来我才意识到是我的耳朵“犯浑”了。

    在一声“啪”的响声之后,我恍恍惚惚看到狄仁偈把手机收了起来,声音也变了样,浑浊不清地说:“妹子,想不到你还挺重的,我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抬进来。”

    抬进来?你把我当什么了?猪吗?

    我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跟我讲话,因为我现在耳朵里像是有马蜂一样地嗡嗡叫,再者,那不是我爱听的话,说女孩子重的男生会遭雷劈的!

    “收拾一下,准备离开吧。”一个声音突兀地在我头顶响起,应该是宗政旸颉。

    “诶?为什么?不是还有一天吗?”我以为我跟上次一样没睡去多久。

    “妹子,你都在这躺了十几个小时了,我们差点以为你归西了,咱再不走就天黑了。”狄仁偈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那……不找雪莲花了吗?”我从睡袋里爬起来,看见宗政旸颉在鼓捣着一台照相机。

    看见照相机的时候,我的脑袋突然“抽风”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被我忘了,可就是想不起来。

    “你是不是已经看到蓝色雪莲花了?”宗政旸颉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我一眼。

    “没有啊,如果我看见了,我不就告诉你们了?”不知道为什么,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心跳频率变得异常的快。

    他把照相机递了过来,指着其中一张照片问我:“那你这是在照什么?”

    那是一张非常陌生、又让我感到无比熟悉的照片。照片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象,乍一看只是一片荒芜,仔细观察才发现有四个小三角形。

    看了许久之后,我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拍的吧?没见过啊!”

    “除了你应该是没有别人了,你看,”他指着照片的一个地方,说道:“估摸一百米外,这四个小三角形,应该就是我们的帐篷了。而且拍摄时间是昨天,昨天你没离开过照相机吧?”

    “嗯……确实。”我觉得他分析的还挺有道理的。

    “但是这里面并没有雪莲花的影子,你在照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连什么时候照这张照片都不知道嘞。

    “而且,为什么你不记得这件事了?”

    这次格玛西亚替我接过了话题:“会不会和那个人类一样?”

    “哦?怎么讲?”宗政旸颉把照相机收了起来。

    格玛西亚酝酿了一下,道:“那个说看到蓝色雪莲花的人类第二天就不承认他见过花了,就连在哪儿也不知道了。因为我们不认为他会说谎,所以就传出‘蓝色雪莲花会消除记忆’的谣言……莫非那是真的?”

    “小姐,你说话怎么总是一节一节的啊?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还有什么奇怪的现象,说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忍不住吐槽。

    她抱歉地笑了笑,道“没有了,就这些。”

    狄仁偈一副思考状,没一会儿,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你们的祖先是怎么回事啊?他应该不是道听途说吧?为什么还记得?”

    宗政旸颉席地而坐,道:“我们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你的祖先,就是那个男人?”

    格玛西亚那时正在喝水,听到他的话之后,嘴里的水以每小时六千米的速度喷出。她擦了擦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宗政旸颉,道:“你怎么知道的?”

    宗政旸颉的瞳孔涣散了一下,随即又道:“猜的。”

    格玛西亚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理了理衣服。

    我大脑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量的信息,但还是明白格玛西亚这家伙有所隐藏,双手撑地逼近了她,道:“你几个意思啊?”

    她悄悄往后移了移,小声地开口:“谁希望有一个滥情的祖先啊?能瞒多少就瞒多少呗,反正这条信息也没什么用吧?再说了,我们不是还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假吗?”

    “你居然为了这么中二的原因瞒了我们这么久?”我相当气愤。

    不料,她一愣,反问我:“那个‘中二’是什么意思啊?骂人的话吗?”

    我一下子很无奈,宗政旸颉却开口了:“这下就讲得通了。你的祖先虽然没有实现诺言,但十年之后的某一天仍然去看望了曾经给他珍珠的女人。当他看到那朵根本不会存在这世上的蓝色雪莲花之后,联想到十年前女人变魔术般地给了他珍珠,就明白了一切。他回到了这里,并告诉了周围的人,然后,这个故事就传开了。”

    “可是,如果我真的有照起来,为什么照片里会没有?你不是说照在照片里你们就看得见了吗?为什么连我也看不见?”我来回思索着这个问题。

    宗政旸颉站了起来,说道:“按理讲应该是看得见的,至于为什么看不见,我就不知道了……当然,也不排除你恶作剧。收拾东西吧,半小时后集合。”他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天哪……我到哪儿喊冤?

    我想了想,勉勉强强扯出一抹微笑,道:“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那张照片一定是我不小心去按到快门的……”

    狄仁偈和格玛西亚不理会我的自欺欺人,结伴走了出去。

    我甩了甩脑袋,开始着手帐篷里的东西。其实我带的东西也不多,大部分放在卓玛那里。

    整理成一小包之后,我钻出帐篷,打算开拆。可扎西德勒却快步走了过来,把我挡在身后,抢先一步开拆,道:“你去歇着吧。”

    我感动的看着他,宗政旸颉却在一旁泼冷水:“别犯花痴了,站远点,人家是怕你又把帐篷弄坏了。”

    狄仁偈听到后轻声一笑,道:“瞎说什么实话啊。”

    扎西德勒听到后急忙转过身来,一脸真诚地解释:“不是这样的,我是怕你累着,高原反应严重的话应该多休息,不然再晕倒就麻烦了!真的!我一点也没在意你弄坏帐篷的,真的!”

    好可爱的男孩啊。

    不过这话我怎么越听越尴尬啊……

    想着又要沿途走回去,我在原地“仰天长啸”了许久。

    一抹淡蓝的光闪过,我并没有在意。

    二

    回到那顶超大帐篷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没有先吃卓玛准备的糌粑和酥油茶,而是先搭起了帐篷。当然,我的是别人帮忙搭的,我也没好意思先吃,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

    事后,狄仁偈又给宗政旸颉换了纱布、打了针,张渠把枪擦了个亮闪闪,这才开吃。但这顿饭吃得很不是滋味,一点说话声也没有。

    “接下来怎么安排?我记得是去上海接一个花灵对吧?”我尽量调动气氛。

    狄仁偈应了话:“不是,要去趟云南昆明。”

    听到行程与计划不同,我有些诧异,道:“去那里干嘛?”

    “后天你就知道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车票已经托人买好了,坐火车到成都,再转到昆明,大概后天下午到。”看来现在只有狄仁偈会回我话了。

    匆匆一顿饭后,钻进了睡袋里,准备用睡眠度过这在西藏的最后一晚。

    可我突然想起出发找雪莲花之前,狄仁偈对宗政旸颉说过的话——云南那边有批货到了。

    三

    “你是不是有‘火车恐惧症’啊?”宗政旸颉再次看到我坐火车之前,顶着俩熊猫眼。

    实不相瞒,我昨天想那批货想了一晚上。我无奈地笑了笑,道:“就算我有‘火车恐惧症’又怎样?难道你要改坐飞机吗?”

    他轻蔑地一笑,见我没明白,解释道:“高原反应那么严重,居然还想从西藏坐飞机去云南?真是不要命了!”

    这个……好像是哦……

    “走吧。”格玛西亚甩了甩车钥匙,招呼我们上车。

    扎西德勒和他的父母站在帐篷外目送我们离开。我相当热情地朝他们挥手,可宗政旸颉却只是微微一笑、点个头,就离开了。

    我心里暗自骂他“没良心”,可他却好像能读心似的,解释了起来:“我不可能每个人都顾及到。”

    虽然这个解释我没怎么听懂,但好像好厉害的样子……

    他以为他是谁啊!

    “我觉得你永远不可能猜到我是谁。”他一脸微笑。

    不是吧?真能读心?

    “没有,我只是蒙的而已,别介意,如有雷同,不胜荣幸。”

    我……唉,算了。

    “哈哈,无语了吧?”

    格玛西亚驾驶着越野车行驶在去往火车站的路。

    ……

    来的时候没感觉,原路返回时才觉得火车站好远。

    下车的时候,格玛西亚居然哭了!虽然不是那种嚎啕大哭,但几滴挂在眼角的泪珠我也是看得见的,搞得我也想哭了。

    “你还会来这儿吗?”格玛西亚偷偷抹掉眼泪,笑得一脸灿烂。

    宗政旸颉这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子居然在一旁吹冷风,道:“高原反应这么严重,她怎么可能还敢来啊。”真是破坏气氛!

    格玛西亚泪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我顿时心疼了这比我大两岁的姐姐。

    “你可以来南方啊,我们这儿有好多好吃的呢!”

    狄仁偈一敲我脑袋,道:“想吃的想疯啦?走了!”

    一个个都来搅我的局是想怎样?敢情你们不怕我哪天也拆你们的台?

    格玛西亚最终还是离开了,回到她的家。

    我们四个人似曾相识地坐在候车室干等着火车,我还发现这里的检票叔叔也有络腮胡。

    火车“轰哒哒”地驶来。

    四

    云南的海拔还是比较高的,但这种程度对我来说没什么的……应该吧。

    看着我又抱着个垃圾桶狂吐,身后三双眼睛奇怪地盯着我。几分钟后,我实在忍不住了用袖子一擦嘴,在他们嫌弃地目光中,开始骂街:“怎么样?不爽啊?不爽来战啊!”这一喊引来了无数广大人民群众“炽热”的目光。

    宗政旸颉和张渠低下头假装不认识我,狄仁偈倒是没考虑那么多,道:“怎么到这里你还有高原反应啊?不会是吃错东西了吧?”

    “也许是身体本身不适应海拔较高的地方吧。”一个女性的声音替我辩解。

    “就是哦,姐姐我……”我一愣,转身,一个穿着苗族服装的女生笑眯眯地盯着我们,大概十七岁左右吧。

    她朝我一笑,就不再理我,朝宗政旸颉走去,说了一大堆话。没多久,宗政旸颉就招呼我们上路了。

    这次没有越野车,我们是徒步的,还走得神神秘秘的,这里窜来,那里窜去的,好几次我都险些掉队了……

    最后女孩把我们领进了一片深山老林里,不过,四周的氛围都相当诡异,明明是个林子,却一鸟叫声都没有,瘆得慌。

    一路上,女孩看张渠的眼神十分异常,就像是看到远走的爱人终于回家的那种神情……诶?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一蹦一跳追上了张渠,问道:“你们是不是到哪儿都有女票啊?”

    张渠默默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讲话,拉了拉连帽衫的帽檐,撇下我走了。

    “啊!好久不见!”一个淳厚的声音响彻山林。

    宗政旸颉客套性地笑了笑,道:“货呢?”

    那个中年男子尴尬了一下,随即推出了一个不大的木箱,道:“您要的货都在这,剩下的那些有的没的都让兄弟们平分了。”

    宗政旸颉上前打开看了看,说:“很好,这次有人受伤吗?”

    “虽然这个斗很险,但是兄弟们都是从小练出来的,都没什么大碍。”

    斗?什么情况?

    宗政旸颉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那女孩失望地看了看张渠,后者却没瞧她一眼,于是女孩赌气似地离开。

    原路返回的时候宗政旸颉看到我还一脸茫然,解释道:“他们是干地下活儿的。”

    “地下?盗墓?”我有些惊讶,“还有花灵会干这事啊?”

    “谁跟你说他们是花灵了?他们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不过,他们还不知道我们仨的真实身份,一直以为我们是他们的同行同胞嘞。”

    “哦。”这关系真复杂……

    盯着那个木箱一会儿后,我问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水晶兰,”宗政旸颉第一次自己拿东西,“这个墓很奇怪,有一个位置无论是温度还是地势,都达不到水晶兰生长的要求,可那里的水晶兰却长得异常的好。我以前有下过这个斗,所以才发现这些水晶兰的,但是因为当时装备不够,只好拜托他们下了。”

    水晶兰?那全身上下无叶绿体的家伙?传说中的“死亡之花”?

    “他们怎么那么听话?”这是一个奇怪的现象。

    宗政旸颉微微一笑,道:“我骗他们,说我是他们的头儿,因为他们与头儿都是电话通信,还没跟这里的盗墓贼见过面,所以不需要花费太多脑力。”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很少做没把握的活儿,当然事先做足了功课。”

    “那他们的头儿呢?”

    “出车祸了,我封锁了消息,连花灵都没几个知道。”

    “那你要它做什么?”他的思维方式我实在难以理解。

    “不是我要的,是有人托我拿的,说是可以医治内虚久咳……真的假的?”

    好吧。

    “但是其它地方不也还有吗?这种腐生植物遍布全中国啊,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哦,这只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自作孽不可活……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我觉得这种老林不大适合居住。

    “去上海啊,票已经叫人买好了。”

    什么时候叫人买的?

    火车“轰哒哒”地进站,这里的检票叔叔没有络腮胡,一脸清秀。

    刚找到座位,坐了下去,我又跳了起来,意识到了什么问题:“你这是犯法啊!还有,他们也犯法了!”

    大概是困了吧,宗政旸颉口齿不清地喃喃回应:“他们犯法……管我什么事?至于我……我不是说过了吗?法律是管人的。”

    哦,原来如此……哈?什么逻辑?

    (待续)

    (小小剧场)

    米勿:我一头撞墙算了。

    某某初鷁:别呀,怎么了?

    米勿:这不是人应该过的生活啊!

    某某初鷁:你本来就不是人啊~

    米勿:可我以前是!

    某某初鷁:嗯,但你现在不是。

    米勿:我……一头撞死算了!

    某某初鷁: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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