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子送给你可好?”

    “不好!我不喜欢这么悲的调子。”染柒沉着脸看向他,总觉得眼前的玉烯言谈举止带着几分古怪。

    “呵呵,柒儿若是不喜欢,改日我再作首好听的曲子送你。”

    玉烯眼中的落寞慢慢消散,“天色晚了,你也早点歇息吧。放心,我守在外面不会占你便宜的。”

    “谅你也不敢。”染柒故意撇撇嘴,转过身向竹屋走去,走了半天也不见玉烯跟过来,便不再寻他。

    当一切归于平静,他静静地站在湖边,水面的浮萍无声荡漾,升腾的水汽扶摇直上。他的笑容止住,一双幽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深黑的湖面。

    “砰——”一道黑影划过,水花四溅,沉甸甸的石子悄然沉入湖底。

    他又一次晚了吗?三世的轮回,每一次总是与她擦肩而过,她不记得了,不记得他的存在。每一世陌生的开始,都是以遗忘终结,她的生命里好像根本容不下他的存在。

    “柒儿,这一世,我可绝不会轻易放手。”

    从这一天开始,染柒就过起了与玉烯并肩逃亡的日子。琴殇楼并未因为上一次的铩羽而归放弃追杀,反而派出了更多的杀手。而玉烯倒也奇怪,顶着一张银光闪闪极为嚣张的面具带着她四处逍遥。

    染柒不晓得他用了什么法子,不但避开所有追踪而来的杀手,而且还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六阳镇。

    “玉烯,离我远些。”她愠怒地侧着脸低斥,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响应。玉烯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借着马背上仅有的一点距离,出其不意地逗弄着她。

    染柒看着不远处的客栈,转而望向身后的人影,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玉烯!我累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终于到了客栈门口,染柒突然扯住缰绳:“跑了三天的路程,你都不累吗?”

    “打尖!”一块碎银子抛给了店小二,他随即跃下马背,牵着缰绳走到门外的马桩前。

    “玉烯……”

    “嗯?”

    “你怎么晓得有人在跟踪我们?”一连几日的奔波,染柒看出些端倪,却不知玉烯为什么总能把对手耍得团团转。

    “柒儿,注意措辞。不是我们,而是你。”他挑眉轻笑,看着染柒的目光里充满了笑意。

    一袭青衣卓然清丽,愠色流转的风华引来众人惊异的眼神。这里地处偏僻,虽然不若盛京酆都那般繁华,但这里也是民风淳朴,物产丰沛,客商往来熙熙攘攘的一片热闹。见惯了南来北往商贾豪绅的精明干练,他们鲜少能遇到如此风雅俊秀的人物。

    再望向那白衣翩然的男子,虽然银白的面具遮住了脸颊,可是他们也猜到了这张面具下的容颜亦是卓绝俊朗,风神如玉。

    美人如玉,染柒眉色轻舞的妖冶更是让所有人为之惊叹,一嗔一怒之间的美艳超凡,引来了一阵唾液吞咽的声响。

    冷眸划过,空气中突然袭来的寒意惊得众人不敢抬首,只是匆忙扒着碗里的饭,随着他们脚步的店小二也慌忙闪躲着眼神。

    “两碗牛肉面。”他自作主张,引来一道冷眼。

    “我要住店。”一连折腾好几天,她连个热水澡都没洗过,风尘仆仆地赶路,随时随都要防备那些杀手。

    “到了济城随你想住几天。”面具下的唇慢慢勾起一个弧度,眼中闪过的笑意瞬间炸开。他得逞的样子让染柒心生痛恨,有一口没一口地挑着碗里的面条。

    索性任由她发泄自己的怒气,他不再言语,只是吃着碗中的面。门外一阵马嘶,几声怒喝引来众人探究的目光。

    “撞死人啦!要人命啦!”几声叫喊惊得客栈里的人纷纷探出身子望去。只见一匹通体黑亮的骏马踏着蹄子立在街道中间,马蹄下一个孱弱的身躯昏死在地上。鲜血顺着黄色的土地蔓延,直直流淌到客栈前面的树洞里。

    马上的人并未有任何慌乱的反应,只是一个挥手,身后出来几个人影将马下的人抬到一旁。

    “驾!”抽起马鞭挥鞭疾驰,一道黑影划过猝然消失。

    “哎!作孽啊!”人群中一阵无奈的叹息,但看着那几个急欲离开的人影也无可奈何。

    “谁叫人家财大势大,这年穷人的命还比不上豪门里养的畜牲。”

    “那人是谁?”只听得一旁的商旅询问着周围的人。

    “还能是谁?清平侯的独子呗。”

    客栈里的人议论纷纷,眼瞅着昏死的人被清平侯府的仆从抬走,却也没人敢出手。

    “这是什么世道啊!”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小点声,你没听说吗?最近镇子上出现个采花大盗,专门祸害良家妇女,这小侯爷未过门的妻子都惨遭毒手,他能不急吗!”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周家在六阳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士族豪门,可别胡说八道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角落里一位斯文的老者不住地叹息。

    “谁胡说了?我一个远方亲戚在周家做护院,亲眼看着周家小姐的尸身从井里捞出来,那身子已经泡得不成样子了。周小姐的丫头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等着府里的管事安排着遣出府呢。”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纷纷议论起这个神出鬼没的采花贼,数落着镇子里哪家的姑娘糟了害,哪家的媳妇投了湖上了吊。

    玉烯微微抿嘴,一边吃着面条一边兴致勃勃听着众人闲聊胡扯。他对这个采花贼的来历很感兴趣,偶尔还会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想外望去。

    “柒儿……想不想凑个热闹?”玉烯笑得诡异,面具下的眸子熠熠生辉。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染柒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心底禁不住一颤。

    玉烯但笑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她,瞧着染柒实在快憋不住的时候,才终于缓缓开口,“虽然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但到底还算是个女人。”

    “噗——”染柒刚喝下了面汤就这么喷出来了。

    “咳咳——咳咳——玉烯!你混蛋!”尽管染柒从小到大都男装示人,可那不过是为了外出方便,不惹人非议。不管怎样她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少女,以往那些商行的老板们说起话来还算顾忌,不会薄了染家的面子。可这玉烯,竟然如此大喇喇地谈论她的身材,着实让她有些难为情。

    玉烯掏出帕子慢慢擦拭面具上的汤水,唇角微微挑起,瞧着染柒红霞飞舞的脸颊,继续说道:“原以为你也是见惯场面的,怎么连这点话都经不起。”

    染柒不是没见识过烟花场所里那些放荡不羁、活色生香的场面,甚至染家私下里也开着几家秦楼楚馆。可话从玉烯嘴里吐出来,怎么听着味道都不对。

    “你也别同我生气了,今晚就去周家凑个热闹,顺便也打听一下这采花大盗的名头。”

    染柒憋着咳嗽,嗔目瞪了玉烯几眼,便不再理会他,闷自吃着面。

    客栈本就招待八方客,来来往往的客商带来不少有关这个采花贼的消息。坐在客栈厅堂里喝了一下午茶,也把这个采花贼的来历摸了个大概。

    据说此贼长相丑陋,堪比野人……

    据说此贼双眼如烛,迷人心性……

    据说此贼身高体健,壮如泰山……

    据说此贼轻功了得,踏雪无痕……

    据说……

    “据说此贼那物粗如手臂,一夜御七女……”

    “噗——”染柒正听得入神,突然被对面喷来的茶水溅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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