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琳这话一出,韩霆和秀才都沉默了。
    沃琳笑笑:“你们现在这样多好啊,和好如初,又是一对和谐而默契的搭档。”
    她觉得自己应该为这两人高兴才对,可是为什么她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有些心头发酸呢。
    这种发酸的感觉绝对不是吃醋,但她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反正就是有些闷。
    秀才嗤笑:“和好如初已是不可能了,和谐也只能是过去式,只剩下默契了。”
    沃琳的情绪变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以他的敏感,怎么会没发觉,但他就是装作不知道。
    既然是默契,那就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发觉沃琳的变化,该对沃琳发出疑问的,应该是另一个人,不是他。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预料中的声音和问话。
    韩霆询问的语气有些迟疑:“你怎么了沃琳,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和秀才曾经的关系,你生气了?”
    沃琳摇头:“我没有理由生气呀,谁都有过去,谁都有不愿提起的往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明明你就在生气。”秀才慢条斯理道。
    沃琳自嘲:“有人说我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我还为自己辩解,但是现在我承认这个人说对了,我就是小家子气,我就是生气了。”
    说完,沃琳冲下了楼。
    此时正是太阳当头的时候,火热而刺眼的阳光经地面反射后,从人的脚底开始蒸腾出热气,即使体质偏寒怕冷的沃琳,在大路上只走几分钟,也觉得浑身燥热。
    站在大路上,茫然四顾,她竟无处可去。
    回宿舍?可她又不想面对那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踌躇良久,就在秀才和韩霆都以为阳光下的那个女孩会回头的时候,女孩走向了她刚不久前才从那里出来的地方,放疗楼。
    韩霆气得揪着秀才的衣襟,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故意气她?”
    秀才说得风轻云淡:“你和她早晚要走出这一步,拖时间,不过是害人害己。”
    韩霆气得将秀才推开到一边:“怎么做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替我做主。”
    秀才轻哼:“你和她,不过都是生活在幻觉里而已,你明明知道你和她差距之大,你最终的选择不会是她,又何必纠缠不清呢。
    “她对你,到现在都有些不自信,你觉得,再拖下去的话,对她会有什么好处,你又能得到什么。”
    韩霆冷冷道:“你以为你真了解她吗,我告诉你,她不止自信,而且自我感觉良好,因为她有个充满爱的家庭,这就是她自信的源泉。”
    秀才讥讽:“她有个充满爱的家庭,这确实足以给她带来自信,可是你呢,你的自信在哪里呢?
    “你所谓的喜欢她,不过是被她的单纯和善解人意吸引,因为她是一个你无论怎么使用你惯用的阴谋论,都无法把她黑化的女孩。
    “你一方面被她的善良吸引,一方面又在用你的阴谋论培养她。你既觉得她不够大气,又对她隐瞒你实际的成长之路。
    “你说你在她还不知你的家庭情况的时候,亲手拆散了你自己的家,就是为了给她安全,这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的鬼话而已。
    “你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借口,不至于自己心理上太过愧疚而已,沃琳她何其无辜,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你扣了这么大一个锅。
    “你怕她成长,你怕她失去曾经的单纯和善解人意,你怕她成为你痛恨的样子,所以你才借口工作忙而减少和她见面的时间,其实你是怕和她在一起时一不小心说出分手的话。
    “你什么都不告诉她,你怎么就知道她没有能力和你并肩,你根本连试一试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你怎么知道她就会成为你痛恨的样子。
    “说到底,你根本不爱任何人,你的爱,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内心的幻想而已,一旦你觉得这个人可能已无法提供这样的条件,你就会毫无留恋。”
    “如果你真爱沃琳,刚才沃琳那样跑出去的时候,你就该追出去,可是你没有,因为你在犹豫,因为你对她的心已经冷了。
    “做为一个优秀的医生,如果她中暑而倒在地上,我相信你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救治她,做为她的男朋友,你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已经不在乎她了。”
    韩霆对秀才的话很是不屑:“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成了这么个自作聪明的人,我的成长之路,她知道得很清楚,所以她才会因有个充满爱的家庭而自信。”
    “是吗?”秀才嘲讽,“她能得知你的成长之路,也应该是你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告诉她的吧,毕竟寻找了这么多年才让你动心的女孩,你还是愿意努力一下的,偶尔卖下惨,也是一种手段。”
    “你是不是想说,你对她的爱,才是真爱?”韩霆已经处于爆发边缘。
    “不,这一辈子,我不会爱任何人,因为我怕我爱的人,会被我以我曾经受到的伤害方式,去伤害。”秀才说着,走向走廊门口。
    到了走廊门口,秀才站住:“谢谢你帮我重新走上求学之路,但我人单力薄,无以为报,今天这事,算我为你尽的绵薄之力吧,希望你能早点放过你自己,也放过被你连累的人。”
    “滚!”韩霆怒吼。
    “不见!”秀才冲韩霆摆摆手,消失在走廊口。
    从走廊窗户看到大路上重新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秀才,韩霆恨恨地将锅铲扔进炒菜锅里。
    他和秀才这么长时间的争论,锅里的菜早就糊得一塌糊涂,此时锅里冒出的已不是水蒸气,而是烟。
    韩霆把炒菜锅从炉子上端开,拿去水槽边洗干净,又将炒好的和还没炒的菜,收进沃琳的宿舍,拔掉了电饭锅,将宿舍收拾利索,然后锁了门,去了放疗楼。
    放疗楼的栅栏防盗门和玻璃大门都是锁上的,透过玻璃,韩霆可以看到沃琳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直线加速器操作室内的电脑椅上。
    他拍了拍栅栏防盗门。
    沃琳转头看过来,但许久都没有动。
    “沃琳,我把菜炒糊了,咱们出去吃吧,秀才那个讨厌的家伙走了,就咱们两个可以自在地吃饭。”韩霆又拍了拍栅栏防盗门。
    沃琳点头:“好,去老北方饭店吧,我想吃面了。”
    “好,走吧。”韩霆提醒只说不动的沃琳。
    沃琳走过来开了玻璃大门,隔着栅栏门和韩霆说话:“我攒了十多天的假,你和我一起回趟我家吧,正式和我爸妈说说咱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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