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佐来到法师塔顶层的传送法阵。
    他身穿石铸法袍,手中萨洛恩之杖,背后背包里装满了魔杖、药水、卷轴、附魔材料……
    对法师来说,这就是全副武装。
    顶层没有墙壁,是个四面通透的观景台,十二根柱子支撑起一个尖顶。十七八层楼的高度,本来应该风呼啸不停,实际却异常平静。
    夏佐自顾看了会风景,平斯法师就从楼下走上来。依旧一身灰袍,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是手中多了一根顶端镶嵌巨大黄色水晶的乌木法杖。
    平斯法师很少随身携带法杖。这次,也算武装出行了。
    打量了夏佐一眼,平斯法师点点头,示意夏佐跟他进入法阵。
    法阵绘满整个观景台五六十平的地面,巨大而复杂。节点处镶满宝石,在晨光中闪着微不可察的辉光。
    法阵的颜料、纹路以夏佐现在的魔法知识,根本看不懂。不过他知道,这法阵肯定不只有传送一个功能。
    夏佐跟在平斯法师身边,站在法阵中央。
    平斯法师掏出四颗魔法水晶,控制它们脱手飞出,嵌入了十二根柱子其中四根的空洞中。
    念动咒语,法阵中的某些纹路立时亮起耀眼的光芒。
    光芒很快充斥整个视野,夏佐什么都看不到了。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夏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处山巅要塞的塔楼上。
    要塞朝向西方,修建于嶙峋巍峨的青色山峰之上。山下是辽阔的荒原,荒原尽头有一条黑色的大河。大河对岸就是落日沙漠最东面的热风盆地。
    “平斯贤者到了。”
    这时旁边有人说道。夏佐定了定神,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中一个身穿板甲,士官模样的人正在迎上来。
    “局势紧张,不得不劳烦贤者亲自跑一趟科恩要塞。”这人说了句场面话,就看着夏佐问道:
    “这个年轻人,想必就是最近名声正盛的那位天才法师了?”
    这人一看就是典型的职业军人,说话做事都雷厉风行,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夏佐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无意询问,直接答道:
    “我是夏佐·勃兰特。”
    军人点点头,也不自我介绍,看向平斯法师:
    “贤者请随我来,将军和几位领主正在等待。”
    说完就转身往塔楼下走去,甲胄摩擦喀拉作响。
    平斯法师拄着法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夏佐心说一来就开会?那帮大人物难道都在等着老师和自己?
    穿过几段城墙和几座塔楼,来到要塞深处的堡垒。
    堡垒直接凿山而建,密不透风。进入大门,穿过狭窄的甬道来到中心作战室,果然巨大的沙盘两旁已经坐满了人。
    “平斯贤者到!”
    带路的军人高声通报,请平斯法师和夏佐入内,然后关上了作战室的大门守在外面。
    “贤者真是准时,请坐。”
    放置沙盘的石桌上首有一个身穿蓝色法袍的中年法师招呼道。他身旁留着一张高背石椅,看来就是平斯法师的坐席。
    不过,让夏佐意外的是,石椅旁边还设有一张木椅,看上去竟然是给自己准备的。他本以为自己只能站在平斯法师身后呢。
    也不扭捏,跟着老师坐下。
    打眼一扫,列席会议的足有十几位。各个衣甲鲜亮,气势不凡,显然不是将军就是领主。温泉镇的温斯顿子爵也赫然在座。
    而上首中央位置,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酷严峻,留着灰白络腮胡须,光头上面还绘着鲜红火焰纹身,乍一看简直是新战神里那个文盲老爹奎托斯模样的人物,大马金刀坐在那里。
    这就是科恩要塞的主将,公国西北防御柱石,阿梅尔家族的高阶龙血战士——雷塔·阿梅尔了。
    雷塔·阿梅尔看着平斯法师和夏佐坐下,视线在夏佐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今天召诸位来这里,原因想必都知道了。
    “今年夏秋两季落日沙漠缺水,黑水河西岸热风盆地尤其严重。热风盆地七大氏族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一些小氏族更是活不下去。
    “入冬以来,这些小氏族已经跨过黑水河,开始劫掠村庄了。
    “如果只是零星劫掠,不至于惊动大家。但根据我们在热风盆地安插的多处暗哨回报,七大氏族也已蠢蠢欲动。
    “盆地南面的烈矛氏族和暗翼氏族正在向北移动,盆地北、西两面的碎岩氏族、喙面氏族也在向东靠近。
    “举族迁徙的同时,这些氏族各派出一队勇士,连同沙蛇氏族、奔雷氏族的勇士一起,集中在了黑水河西岸的黑水氏族,前几天派使者过来,要求谈判。”
    “七大氏族联手要求谈判?”座中有人问道。
    雷塔·阿梅尔点点头:“是的。七大氏族联手,不是某一个氏族单独要求。所以这不是想敲诈,部落这次是来真的。”
    “卡掠库姆部落联盟又不只这七大氏族。热风盆地西面,还有稀树草原,还有几个大氏族呢!还有鲨齿海岸的龙人,这七个氏族就能代表整个部落么?”
    “跟公国的战争,从来就没有整个部落倾巢出动的。这七大氏族就是公国西北最大的威胁。”
    “佩罗城知道了么?宫廷什么态度?”有人又问。
    “佩罗城才不会因为我们报上去几个氏族的异动就动员备战。”雷塔·阿梅尔道,“除非战争已经打响,不要指望宫廷。
    “不过大家放心,金沙城已经着手备战了。招募雇佣军的工作正在进行。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现在的问题是谈判。”
    “他们想谈什么?都举族朝咱们这边迁徙了,摆明了活不下去要来抢,还有什么好谈的?”
    “举族迁徙对这些氏族不是件容易的事,战争也一样。”雷塔·阿梅尔道,“前几天派来的使者说,是要议和,谈战争赔偿什么的。——你们知道,因为帝国的关系,咱们跟部落名义上还处于战争状态。
    “所以,这一次谈不好,可能直接开战;谈好了,就可能跟之前几次一样,只是场不太公平的贸易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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