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温离开了西川,邓芝作为使臣自然是全程都要陪同的,这是他的职责,当然也是为了后面的事情。
    来到江州的时候,邓芝满脸微笑的看着李严这个蜀汉的尚书令,再次表达了蜀汉的皇帝陛下刘禅以及蜀汉的丞相大人诸葛亮对他的真诚问候,同时也再次征调了些许的兵丁,保护他们。
    这一次的使臣非常的简单,就是邓芝带着些许人马保护着张温回到江东而去,至少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一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一是因为这一路都是有着兵丁保护,一些山贼马匪就是再不长眼也知道什么人能动,什么人不能动,所以对于他们,所有的绿林众人都是敬而远之。
    不过路上风平浪静,不代表回到了武昌也是风平浪静!
    在临近武昌的时候,张温就已经知道了江东在这段时间的变故,他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实在是有些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让自己走了这么点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三朝老臣,江东大将朱然的养父朱治老将军病故身亡了,而江东之主孙权对于病故的朱治却是表示了很多的不耐烦和厌恶,要知道当初孙权对于朱治可是侍奉以叔父之礼节的。
    自己的门生,就在自己走的时候还在想办法策划一件大事,据说是要撼动真个江东的官场,让江东的风气,顿时为之一清。
    自己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毕竟那是自己的门徒,而且暨艳和副手徐彪更是和自己经常探讨,他们的书信往来几乎每天都有,可以说他们算得上是至交好友了。
    可是自己的好友却是被逼着自杀了,自己好友的副手也被满门抄斩了,而自己的确是看到了朝堂之中为之一清,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郡守,县令等等的长官存在了,真的是很清。
    张温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就知道暨艳死得不冤枉,他的想法是好的,他的做法也是对的,但是他却是太激烈了,他将江东九成的官员都弄下去了,这不是要清理官场,这是要清理孙权啊。
    郡县之中没有了长官,军队之中没有了将领,便是县城之中都没有了县令和主簿,百姓没有地方解决事情,贼寇没有人抵抗和抓捕,便是想要正常生活,现在都费劲了。
    这种情况下,世家若是不借机彻底撂挑子逼着孙权承认错误,那他们就不是世家了。
    张温看到现在的这种江东,也只能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说暨艳生不逢时吧,这个时候的江东,并不是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些人能够解决的。
    世家已经成为了江东的心腹之患,也成为了天下的心腹之患,再说了,他张温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世家,可是他就算知道世家的危害有多么大,他又能够如何,他也要在这个规则下生存下去,仅此而已。
    “哎,还有多久到武昌啊!”张温看着乱糟糟的郡城,突然有些失落了起来。
    和张温一样看着郡城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负责护送他回来的蜀汉大臣邓芝邓伯苗。
    “张温大人,这里风大,您还是先好生休息一番吧!”邓芝不傻,自然知道张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落寞了。
    “伯苗,你还没有告诉我,还有多久才能到武昌呢!”张温再一次的问了这个问题,“某家想早点回到武昌去。”
    邓芝看着已经有点出神的张温,最后也只有抿了抿嘴,然后点头说到。
    “张温先生放心吧,明日我等就能够回到武昌了!”
    “好…好…”张温突然再次笑了笑,然后晃晃悠悠的走了下去,蜀汉跟过来护卫的士卒立刻就跟了上去!
    来之前他们还在纠结,明明有护卫为何还要让他们出动,如今看着江东这完全乱了套的现象,也不得不说一句邓芝大人高瞻远瞩!
    真是托了暨艳这个家伙的福气,现在江东乱成了一锅粥,什么都顾不上了,暨艳这个家伙没有辜负邓芝的期望,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将整个江东弄得鸡飞狗跳。
    军中一下子多了一群满心都是怨气的官二代将三代们,一下子让军中变成了垃圾场一样的混乱。
    这群惹又惹不起,管又管不住的家伙此时在军中作威作福,正事儿不干,闲事儿一直瞎扯淡!
    而各个军中的主将本就是这群家伙的祖辈父辈的亲戚,看到自己的孩子收到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也是不管不顾的。
    而江东大军中为数不多的不受影响的却也扭转不了大局!
    朱然因为自己养父朱治以及弟弟朱才得事情满脸都是晦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被发配到江陵的家伙们也知道朱然这个家伙正在有火没地方撒呢,谁也不傻,谁也不敢撞在朱然的手中,这个时候的朱然,别说收拾了他们,只要朱然不带兵公然造反,那都不是事儿!
    谁让人家养父死了,最后家产还都给了嫡子之子,最后自己还被朱才给剔除朱家了。
    这么混蛋的事情发生在朱然的身上,可想而知他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子的。
    和朱然有些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那位代替周泰驻守在濡须的濡须都督朱桓。
    众所周知这是一个疯子,十足十的疯子!
    被发配到濡须的人也很老实,主要是因为当你需要和一个疯子讲道理的时候,说明你马上就要死了!
    若是一个疯子再跟你讲道理的那就说明你已经死了!
    没错,朱桓就是一个疯子,他还特别喜欢讲道理!
    但是除去濡须和江陵之外,剩下的江东各个郡县现在是乱的要命,山越,山贼,流寇就和撒了欢一样的四处横冲乱撞的。
    江东大军并不是对他们无可奈何,只是对他们无动于衷!
    至于剩下的人,扬州牧吕范坐镇前线,而且刚刚被人骂了祖宗三代不说,还被人弹劾喜欢奢华,一怒之下对于江东不管不顾了起来。
    江东大都督陆逊,权利能力威望都完全足够的,但是他的性格却是除了孙权谁都不得罪。
    所以陆逊这个唯一有资格说自己能够力挽狂澜的家伙,此时却是闭嘴不言,闭目养神不管不顾!
    朱据对暨艳之死本来就有意见,再加上他朱家这次也是损失非常大,所以他同样是叹息一声之后,就选择了和陆逊一样的做法。
    朱据也好,陆逊和陆瑁也好,他们不过是因为和暨艳算是同乡之人罢了,对他也不过是因为欣赏他这个刚直不阿的性子,但是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话,他们也没有理由为他陪葬。
    至于孙权,他们很欣赏这个主公,杀伐果断不说更重要的是他足够不要脸,一旦动手就坚决不留任何犹豫,这种人或许让人感觉到伴君如伴虎的恐惧,但是这种果断也会在必要的时候让他们感觉分外的安心。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若是妄动恐怕他们面临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都不想去面对,孙权要做的是消除世家和家族,而他们就是世家和家族之中的一份子,就算是陆逊这种人,也一定会承认这件事,他就是世家的一份子,这毋庸置疑的。
    所以,孙权在短暂的时间之中,陷入了一种叫做孤立无援的境地。
    武昌城看上去还是那么的温暖,没有外面的乱象,更像是粉饰太平一样的,让众人能够忘记外面的现实。
    但是这种太平景象在张温的眼中却是让他感觉分外的难受,特别是面对邓芝那望过来的眼神,想想他们毫不客气的承认自己南中之乱,毫不客气的说自己对不起南中的百姓的到时候,他总是感觉自己是在犯错一样。
    “您且在驿馆休息,老夫前去吴王府邸一趟!”进入了武昌城之后,张温便着急的去找到吴王孙权禀报,不再和邓芝多待,他也的确是不想再让这里的人看他的笑话了,虽然所有人之中,只有他一个觉得这是一个笑话。
    “张温大人请!”邓芝没有阻拦,他也不想要阻拦,没有必要的事情。
    “多谢邓芝先生了!”此时张温对于邓芝已经是很恭敬了,他不是傻子,邓芝来到武昌城怎么可能是只为了一个送他回来,但是现在江东这副模样,他不知道他作为一个使者,到底是能够做什么,才能够挽回江东的颜面来。
    吴王府邸,此时张温已经来到了门外,请求吴王孙权接见自己,听自己禀报西川的事情。
    但是,通报的侍卫已经离去很久了,而他仍然没有等到吴王的召唤,似乎是就将他这么晾在了这里一样。、
    张温不知道那个脾气时而暴躁时而和善的主公这次是怎么了,不过他觉得自己的主公的心情,应该不会太好。
    而他的确也是猜对了,此时吴王孙权的面前一片狼藉,他的面前还有一个穿着仆从衣服的尸体,若是张温看到了这句尸体一定会有些吃惊的。
    因为这具尸体就是这段时间一直跟随着他,伺候着他的下人,也是跟随了自己许多年的下人,而这个人就这么冰冷的躺在孙权的面前,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很美妙的故事。
    而这一切张温都不知道,孙权已经知道了张温来到了自己的府邸门前,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将他招进来,并不是因为这么一具尸体,更多的是他要安抚住自己的心情。
    张温在西川所经历的一切他都已经知道了,张温想要让他知道的,张温不想要让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是孙权他现在就觉得自己的心中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一样,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威胁实在是太多了,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明天要面临着什么。
    “将张温大人请进来吧!”看着厅堂再次被清理干净之后,孙权也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和愤怒,然后让身边的侍从去将张温请进来。
    张温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面见孙权的机会,在门外再次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吴王孙权的府邸之中,看着井井有条的吴王府邸,他的心也越来越安定了。
    “臣,张温见过吴王!”先不管张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是重要的,那就是他真的很谦逊,对孙权行礼也非常的标准,这个样子的张温让孙权心中舒服了一些。
    但是刚刚舒服没有多久,孙权就想到了某件事情,一下子自己的心情就再次变得更坏了。
    “惠恕此行如何?”孙权努力的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亲切的称呼着张温的表字,让自己看着更加的和蔼可亲一些。
    “大开眼界!”张温第一句话就让孙权的脸色僵住了,但是他好像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一样,依旧再继续不停地说着。
    “臣在西川见到了政通人和,百姓欣欣向荣,虽然他们刚刚经历了极大的变故和失败,但是百姓没有唉声怨气,每一个百姓的脸上都流露着和很幸福的笑容,他们对于未来是充满了希望的!”
    听着张温的话语,孙权的脸上是越来越别扭了,看向张温的眼神也是越来越难看了,听着张温的话语,孙权的拳头都在袖子之中握的更紧了。
    “臣在西川还和他们的学者讨论学识....”
    “够了!”孙权一声大吼打断了张温的话语,让他将剩下的话语都憋回自己的肚子里,“你看到的就是这般的安好么?那我江东呢,我江东还不如那西川之地么?
    西川不过一州之地,过半还是战乱,这时候你说他西川难不成还比我江东更加的好么!”
    看着暴怒的孙权,张温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朝着孙权躬身拜倒,“臣认为....是的!”
    听到张温这句“是的”的时候,孙权只感觉自己的心中一阵阵的眩晕,双拳已经完全握紧,眼睛都有些红润了,嘴角裂开,笑容没有任何的温柔和蔼,有的只是狰狞。
    “对啊,你都已经承认了那天子姓刘了,还有什么你不能说的啊,西川在你心中那就是天子之地可对?”
    若是平常,张温或许还真的会低头认错,然后劝说孙权不要动怒不要多想,但是这一次,他看着两眼通红的孙权,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淡淡的点着头,十分严肃的告诉了孙权,“是的!”
    “你是我江东之臣!”
    “可是您只是吴王!”张温大吼一声说道,“您只是江东吴王,西川大汉陛下刘禅已经同意,册封您为吴王,领荆州牧!”
    这是刘禅对于这次结盟的换取,他是大汉的陛下,至少对外他是说的他是大汉的陛下,而不是蜀汉的陛下,所以他也要奉行非刘姓者,不可王之的这一祖训。
    但是刘禅还是封了,就代表他同意了诸葛亮的建议,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到了那一天,孙仲谋登基称帝了,他也不会去为了这件事情而去和孙权唱反调,甚至会如同邓芝说的那样,支持他登记称帝。
    换做平时,得到这么一个承诺之后,孙权是会非常高兴的,但是此时看着张温,刚刚和自己大吼大叫的张温,他却是找不到任何开心的理由。
    他可是一个和刘玄德曹孟德同一时代的人,他至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两个侄子辈分的家伙却是先后如同施舍一样,对他说,既然你这么懂事儿,那就当个吴王吧。
    他们一个篡汉自立,一个擅自登基,凭什么他们能够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帝,自己却要得到他们的敕封,成为一个小小的吴王!
    “张温,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么?”孙权语气森寒,这种语气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真的动怒了,甚至可以说他是真的而想要杀人了。
    “臣知道,臣在和江东吴王说话!”张温依旧梗着脖子行礼说道,“臣不懂那些人的心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粉饰太平,此时的江东,何等的混乱不堪,百姓何等的恍然无措,可笑这武昌,太平模样!”
    “混账!”孙权站起来,一脚踹飞了面前的桌案,伸出手指着浑然不动的张温,“张温,张惠恕,你欲死乎?”
    “臣,实话实说!”
    “张惠恕!张惠恕!张惠恕!”孙权的声音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尖锐,但是任凭如此,他还是没有说出那一句话,没有让人冲进来将这个不懂事的家伙带走,没有让人将这个惹怒自己的家伙杀死。
    不是因为他是江东名士,不是因为他是江东四大家族张家仅存的嫡系,也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江东的必不可少的大臣,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张温,而自己是江东之主孙仲谋!
    “下去!”这两个字像是从九幽地狱之中出现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栗,让人忍不住的难受和害怕,“最近豫章大军要去清缴山越和山匪,你便随军出征把,即可就去,立刻就去!”
    孙权还能真的不知道江东现在是什么德行么,但是现在他可用之兵不多,能够动用的更是少之又少,豫章军这还是刚刚清理出来,可以动用外出征战的大军,让张温过去,也是为了历练历练他,让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德行。
    “臣,遵旨!”张温也没有多想多说,只是朝着孙仲谋躬身一拜,然后就离开了这里。
    看着远去的张温,看着空荡荡乱糟糟的大堂,江东吴王孙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坐到了地上。
    “报!”孙权还没有完全冷静,外面就在次传来了禀报之声,然后让他的思绪再次清醒过来,“蜀汉使者邓芝,求见大王!”
    听到了蜀汉使者邓芝的名字的时候,孙权的眼睛缩了起来,身上的气息也再次升腾了起来,整个大堂的气压仿佛都被因为孙权的满脸阴沉而变得有些不对了起来。
    “来人,现将这里收拾了!”面见使臣不能够像自己待着一样这么随便,必须要有礼仪,孙权让人收拾着这一地的狼藉,同时也让人给自己整理着自己的仪表,让自己看着更加的舒服。
    “请他进来!”不管邓芝是为了什么来的,他都不能够对邓芝避而不见,这不是一个君主做出来的事情。
    邓芝缓步走进了吴王府邸,来到了孙权的面前,朝着孙权大声的拜见,“臣西川邓芝,见过吴王冕下!”
    “请起!”虽然刚刚因为张温说的一声吴王,让孙权异常的暴怒,但是现在邓芝说出吴王来,他的心情就好多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邓芝能够喊自己吴王就是自己成功的前一步。
    千万不要小觑名分这个东西,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名位和名分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为了长治久安,名分就更加的重要的了。
    “吴王冕下,这次小臣前来主要还是有着一件事情。”邓芝并没有着急站起来,而是朝着孙权再次拜见起来,让孙权的动作都难得的顿了一下。
    “有何事,站起来说!”孙权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个家伙要做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邓芝大人莫要...”
    “臣请求将张君嗣带回蜀汉,听闻张君嗣上次出使江东在江东得罪了吴王,臣替他向您赔罪!”邓芝没有等孙权说完,而是直接开口说道,然后还朝着孙权躬身一拜,让孙权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张君嗣,也就是张裔,乃是益州名士,也算是益州老臣了,当初在刘璋还主政益州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举荐成为了孝廉了,并且出仕益州。
    张裔研究《公羊春秋》,广泛涉猎《史记》、《汉书》,乃是益州有名的名士和才子。
    曾经汝南人许文休进入蜀地后,认为张裔干练敏捷,是中原一带像钟繇一类的人物。
    刘璋执掌益州的时期,张裔被荐举为孝廉,担任鱼复县县长,回到州里任州署从事,兼任帐下司马,可谓是文武兼备。
    张飞从荆州由垫江进入蜀地,刘璋授予张裔军队,让他在德阳陌下抵御张飞的进攻,不过张裔虽然通略兵法,也懂军事,但是他的能力和老将张飞相比实在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面,结果张裔兵败,退回成都。
    回到了成都之后,刘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还是依旧对他以礼相待,等到了马超待着兵马围困了成都之后,刘璋也放弃了继续抵抗的想法,而张裔就是刘璋的使者。
    张裔作为刘璋的信使前往会见刘备,然和和刘玄德据理力争,作为使者他也是尽到了自己最后的责任。
    刘备答应他一定对刘璋以礼相待并安抚刘璋的部下,得到了这种话语,张裔才回到成都,告诉了刘璋,才让刘璋放下心来。
    于是刘璋让张裔开城欢迎刘备,入主成都之后的刘备任命张裔为巴郡太守,在巴郡太守期间,虽然张裔算不得什么出类拔萃,不过却也是在水平线之上的。等到张裔任期一满就回到成都后担任司金中郎将,负责农具、兵器的制造。
    在邓芝的口中,此前,益州郡人杀死该郡太守正昂,有位年长的首领雍闿,他在南方一带威望名声很高,便派人四处活动,还远往孙权那里求情讨饶。
    而不料朝廷让张裔担任益州太守,张裔径直赴郡所上任。
    雍闿于是闹别扭不服气,他借鬼教鼓动人说:“张府君如瓠壶,外虽泽而内实粗,不足杀,令缚与吴。”于是他们把张裔派遣到了江东吴国孙权的面前。
    这种说法的确是保住了双方的颜面,没有提及雍闿造反,也没有说孙权和雍闿勾结如何,但是这面子有了,里子孙权是丢的干干净净的了。
    不过还没有等到孙权开口找到理由拒绝,就在此听到了一句话。
    “另外,我西川曾经有着数万将士不小心流落到了江东之地,还希望吴王能够给他们一个回家的机会,他们家中的父老乡亲都在等待着他们回到家乡啊!”
    听到邓芝要一个张裔还不满意,竟然还想要当初投降江东的数万士卒,这一下子就让孙权的心口有些堵得慌了。
    “邓芝大人说笑了!”
    “哦?”邓芝听到这么森寒的声音没有担心,而是轻笑了一声,“下臣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看着江东一路上都是这兵荒马乱的模样,这不是有些担心么,毕竟他们也不是江东之人,若是有心之人在他们耳边说些什么,真要是弄出什么事情来,这不是让我等联盟无光么?”
    邓芝的话说的笑眯眯的,但是却让孙权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他是看着几乎算是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的邓芝,心中的怒火也是升腾而起。
    不过虽然怒火升腾,到是没有直接发怒,甚至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也知道自己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武昌可以粉饰太平,但是他却是不能不知道江东的状况,甚至他都知道现在江东到底是有多么的危险,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不得不谨慎的对待这件事。
    孙权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他总觉得那个叫做暨艳的家伙能够帮助他将越发壮大的世家和那些将二代官二代们管理一番,谁知道这个家伙贪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想着一举成名,最后弄得江东乱七八糟,百姓苦不堪言。
    现在邓芝就将自己给架了起来,让自己面临着这个选择,这个不得不按照他的想法来选的选择!
    “邓芝大人此次回去,变化不小啊!”孙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想到邓芝大人还有如此的...谋略!”
    听着这冷嘲热讽,邓芝依旧只是淡然笑之,不多说,不多做。
    “你说的事情,孤王会考虑的!”孙权冷声说了一句之后,就让邓芝离开了,而邓芝也没有多说,直接朝着他躬身行礼之后就退了下去。
    等到邓芝离开之后,孙权没有在将面前的桌案踹飞,也没有再将面前的东西都扔到地上,而是就在那里坐着,一直坐着,沉默的坐着,从白天坐到了夜晚降临。
    “来人!”一日水米未进的孙权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然后招呼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去问问豫章军现在如何了,顺带让人去看看张温张大人在豫章军之中过得怎么样!”
    “诺!”侍卫领命而去。
    虽然张温白天才得到了任命,但是他没有任何的留恋武昌,当天就赶到了豫章军之中,正好赶上了豫章军出征,而他在豫章军也是有着军职在身的,只可惜他并不想带兵。
    用他的话说,他只是一个文士,不懂兵法,不会厮杀,也不知道什么谋略规划,所以他没有必要浪费兵力,他在豫章军之中就当一个沉默的家伙就可以了,看着豫章军行事,不说话不添乱,对于豫章军之中的诸多将校而言,这也是最好的结果,否则他若是瞎开腔的话,恐怕让众人也是非常的为难的。
    张温就这么在豫章军之中住了下来,真的是住了下来,跟着大军行进,也不抱怨苦也不嚷嚷累,反正就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你们想怎么打那就怎么打,他也不吭声,也不说话,到是真的特立独行。
    而这种特立独行也就被人传到了孙权的耳朵之中,当孙权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是没有多说别的,只是淡然的让侍卫退了下去,继续开始了他的沉默。
    某一天的早上,孙权将所有江东现在还存在的大臣重臣都召集到了一起,他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张温出使西川蜀汉,却是对西川之政大肆赞美,对西川君臣赞不绝口,这不由的令孤王想到了他举荐的暨艳,孤王一直不知道暨艳之所以要霍乱我江东到底是因为什么,如今孤王终于知道了。
    虽然现在我江东和西川已然结盟,但是张温和暨艳之前投靠西川之事定然是证据确凿之事了,暨艳以死,张温这等叛逆之徒,和暨艳一样的霍乱我江东之徒,安能苟延残喘!
    今日孤王欲将张温所有职位全都罢免,让他回到自己的府邸,安安稳稳的颐养天年,也算是给了他西川的面子!”
    同时当堂下诏,宣布了张温的罪名!
    “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昔暨艳父兄,附于恶逆,寡人无忌,故近而任之,欲观艳何如。察其中问,形态果见。
    而温与之结连死生,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又前任温董督三郡,指撝吏客及残余兵,时恐有事,欲令速归,故授棨戟,奖以威柄。
    乃便到豫章,表讨宿恶,寡人信受其言。特以绕帐、帐下、解烦兵五千人付之。后闻曹丕自出淮、泗,故豫敕温有急便出。而温悉内诸将,布于深山,被命不至。
    赖丕自退。不然,已往岂可深计,又殷礼者,本占候召,而温先后乞将到蜀,扇扬异国,为之谭论。又礼之还,当亲本职,而令守尚书户曹郎,如此署置,在温而已。
    又温语贾原,当荐卿作御史,语蒋康,当用卿代贾原,专炫贾国恩,为己形势。揆其奸心,无所不为。不忍暴于市朝,今斥还本郡,以给厮吏。呜呼温也,免罪为幸!”
    孙权说完话,众多朝臣脸色惊讶和惊恐都出现了,但是却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暨艳现在在江东就是一个禁忌,不能说的禁忌!
    张温向来与暨艳、徐彪意见相合,常有书信来往,互相来往问候,孙权于是用这个当做证据又判张温有罪不说,更是将邓芝护送他来到江东这件事做文章,将他彻底的钉死在了背叛的这条罪名上面。
    在江东重臣都开始闭嘴不言的时候,只有刚刚回来的骆统认为张温获罪,其因在于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完全是小人谗言毁誉、君王缺乏明察的结果。
    骆统认为暨艳被录用,主要责任不在张温。就算推荐有误,张温也不是第一个推荐暨的人。说张温与暨艳朋党作奸,无凭无据,仅以举才不当推定,实在说不过去。
    关于贻误军令,骆统也进行客观解释。认为张温一直奉公执行命令,军马没有减少,战场上没有退却,军期也没有延误,完全尽心为国,忠君效力,又何罪之有。
    对孙权指责张温出使蜀国有辱本国,骆统认为,为国出使,盛赞他国的美好,只要自己没有屈节,就不能说是有辱本国,而是正常的使节之行。蜀派邓芝回访,这是国与国之间友好的往来。
    邓芝的回拜,实际上是诸葛亮派邓芝送张温回国,是对吴国的尊重,不是张温的私交行为。此外,对于其它的罪名,骆统也一一抗辩。
    骆统不是谁的朋友,也不是想要帮助暨艳或者张温,只不过他觉得孙权作为一个吴王,这么做实在是有些丢身份了,这就是赤裸裸的要诬陷自己麾下的大臣了,这个风气,不能开!
    为使孙权纳谏,表明自己的无私和刚正,骆统最后表态:“我和张温已多年没有联系。张温既不是我新近的朋友,也不是我对张温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不过是共事的同僚,都是君王的臣子。
    如果君王能细加辨析、核实,什么嫌疑都能解开。今天我为张温陈情抗辩,我也并不对自己抱有多大的指望。张温已受坐获罪,独行在前;我也愿受耻,罢官革职在后。”
    这种人是真正的大公无私,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名声,骆统是一个伟人,他是一个真名士,他不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他的名声也就是在江东还算是响亮,但是他却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理念。
    他认为暨艳做错了, 这一点他从来都没有否认,但是他却是不认为暨艳想法错了,他只是觉得做法错了,包括张温,他愿意将自己的前途都搭进去不是以为他和张温多么的熟悉,单纯的就是因为,他不想要张温承受不白之冤罢了。
    但是孙权看着这么义正言辞的骆统,没有将骆统轰出去,没有让他罢官免职,也没有听从他的话,张温还是被幽禁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
    (《三国志》:还,顷之,使入豫章部伍出兵,事业未究。权既阴衔温称美蜀政,又嫌其声名大盛,众庶炫惑,恐终不为己用,思有以中伤之,会暨艳事起,遂因此发举。
    艳字子休,亦吴郡人也,温引致之,以为选曹郎,至尚书。艳性狷厉,好为清议,见时郎署混浊淆杂,多非其人,欲臧否区别,贤愚异贯。弹射百僚,核选三署,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贪鄙,志节污卑者,皆以为军吏,置营府以处之。
    而怨愤之声积,浸润之谮行矣。竞言艳及选曹郎徐彪,专用私情,爱憎不由公理。艳、彪皆坐自杀。温宿与艳、彪同意,数交书疏,闻问往还,即罪温。权幽之有司,下令曰:“昔令召张温,虚己待之,既至显授,有过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
    昔暨艳父兄,附于恶逆,寡人无忌,故近而任之,欲观艳何如。察其中问,形态果见。而温与之结连死生,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又前任温董督三郡,指撝吏客及残余兵,时恐有事,欲令速归,故授棨戟,奖以威柄。
    乃便到豫章,表讨宿恶,寡人信受其言。特以绕帐、帐下、解烦兵五千人付之。后闻曹丕自出淮、泗,故豫敕温有急便出。而温悉内诸将,布于深山,被命不至。
    赖丕自退。不然,已往岂可深计,又殷礼者,本占候召,而温先后乞将到蜀,扇扬异国,为之谭论。又礼之还,当亲本职,而令守尚书户曹郎,如此署置,在温而已。又温语贾原,当荐卿作御史,语蒋康,当用卿代贾原,专炫贾国恩,为己形势。
    揆其奸心,无所不为。不忍暴于市朝,今斥还本郡,以给厮吏。呜呼温也,免罪为幸!”将军骆统表理温曰:“伏惟殿下,天生明德,神启圣心,招髦秀于四方,署俊乂于宫朝。
    多士既受普笃之恩,张温又蒙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谴,孤负荣遇,念其如此,诚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间,为国观听,深知其状,故密陈其理。温实心无他情,事无逆迹,但年纪尚少,镇重尚浅,而戴赫烈之宠,体卓伟之才,亢臧否之谭,效褒贬之议。
    于是务势者妒者宠,争名者嫉其才,玄默者非其谭,瑕衅者讳其议,此臣下所当详辨,明朝所当究察也,昔贾谊,至忠之臣也,汉文,大明之君也,然而绛、灌一言,贾谊远退。何者?
    疾之者深,谮之者巧也。然而误闻于天下,失彰于后世,故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温虽智非从横,武非虓武,然其弘雅之素,英秀之德,文章之采,论议之辩,卓跞冠群,炜晔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
    故论温才即可惜,言罪则可恕。若忍威烈以赦盛德,有贤才以敦大业,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丽观也。国家之于暨艳,不内之忌族,犹等之平民,是故先见用于朱治,次见举于众人,中见任于明朝,亦见交于温也。
    君臣之义,义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轻者也。国家不嫌于艳为最重之义,是以温亦不嫌与艳为最轻之交也。时世宠之于上,温窃亲之于下也。夫宿恶之民,放逸山险,则为劲寇,将置平土,则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恶,以除劲寇之害,而增健兵之锐也。
    但自错落,功不副言。然计其送兵,以比许晏,数之多少,温不减之。用之强羸,温不下之。至于迟速,温不后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期,不敢忘恩而遗力也。温之到蜀,共誉殷礼,虽臣无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
    境外之交,谓无君命而私相从,非国事而阴相闻者也,。若以命行,既修君好,因叙己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邻国,则有私觌之礼。季子聘诸夏,亦有燕谭之义也。
    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观其所使,见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温若誉礼,能使彼叹之,诚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显国美于异境,扬君命于他邦。
    是以晋赵文子之盟于宋也,称随今于屈建。楚王孙圉之使于晋也,誉左史于赵鞅。亦向他国之辅,而叹本邦之臣,经传美之以光国,而不讥之以外交也。
    王靖内不忧时,外不趋事,温弹之不私,推之不假,于是与靖遂为大怨,此其尽节之明验也。靖兵众之势,干任之用,皆胜于贾原、蒋康,温尚不容私以安于靖,岂敢卖恩以协原、康邪?又原在职不勤,当事不堪,温数对以丑色,弹以急声。
    若其诚欲卖恩作乱,则亦不必贪原也。凡此数者,校之于事既不合,参之于众亦不验。臣窃念人君虽有圣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以一人之身御兆民之众,从层宫之内,瞰四国之外,昭群下之情,求万机之理,犹未易周也,固当听察群下之言,以广聪明之烈。
    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阔,辞则俱巧,意则俱至,各自言欲为国,谁其言欲为私,仓卒之间,犹难即别。然以殿下之聪睿,察讲论之曲直。
    若潜神留思,纤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亲臣,臣非爱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增君明。彼独行之于前,臣耻废之于后,故遂发宿怀于今日。纳愚言于圣听,实尽心于明朝,非有念于温身也。“权终不纳。)
    张温的被罢免,让整个江东的朝堂都突然为之肃然了,而起因为那位暨艳的算计,让现在江东朝堂上的质量前所未有的高,也让很多人在这里面找到了非同一般的东西,比如张温的罪名!
    若是平常人看到了张温最后的罪名,想到的就是孙权要借用暨艳的事情将这个已经可能有了叛逆之心的家伙给幽禁起来,但是这群老家伙们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平凡之处,便是骆统冷静下来之后,也不再多说了。
    因为孙权对于张昭的判决之中是有问题的,延误军机还有有辱国体都是牵强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有过旧臣,何图凶丑,专挟异心”。
    昔暨艳父兄,附于恶逆,寡人无忌,故近而任之,欲观艳何如。察其中问,形态果见。
    而温与之结连死生,艳所进退。皆温所为头角,更相表里,共为腹背,非温之党,即就疵瑕,为之生论。又前任温董督三郡,指撝吏客及残余兵,时恐有事,欲令速归,故授棨戟,奖以威柄。
    这两句话都是这句罪过的补充,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的直白一些,你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何图凶丑),专门和我过不去(专挟异心)?
    张温和暨艳不同,出身于吴中望族张氏,虽然暨艳是他引荐的,他也支持暨艳的整肃运动,但最多属于“用人失察”,这种罪过算不得什么特别大的罪过,也就是降职,罚俸这种事情罢了。
    但是他给出了“专挟异心”这个罪名,这就等于是告诉他们这就是历史问题了,这不是扯淡一样的么。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在孙权眼里,张温也是有“历史问题”的,不仅张温是,那些为孙氏服务的东吴豪族,从根子上都是。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支持孙氏的,和那些选择武力对抗的“恶逆”不同的是,他们选择的是不合作!
    暨艳整肃吏治,得罪了权贵,死了也就算了。把人家父兄“附于恶逆”的老底也翻出来,孙权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这么敢犯浑,直接就给气蒙了故去,老账新账一起算,还是别有所指,敲打一下其他有“历史问题”的?
    有意思的是,暨艳最初的推荐者,是做了31年吴郡太守的朱治,丹阳朱氏也是江南豪族。朱治从孙坚的时代起,就跟孙氏合作了,连孙权当上孝廉,还是他举荐的。就在暨艳案发的那一年,朱治病死了。
    最后众多江东朝臣们不需要想一想,和张温,和朱治一样的还有谁?孙权这是在杀鸡儆猴,张温是那只鸡,那么猴又是谁,这不言而喻啊!
    (据所有史书记载,孙权一向很敬重朱治,到头来等到他死去的时候,却对他有点不满。为什么不满?仅仅因为他推荐了暨艳吗?
    而且关于暨艳的记载只有在张温列传里,将他作为张温落马的罪魁祸首,可是这个人若是正规来看真的是一个勇士,他是为了拯救江东的孙家朝廷,这是一个有功无罪的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几乎所有的史书之中都将他剔除,最后若非是因为作者必须要找到邓芝出使江东将双方局势翻转的原因作者都找不到他,而真的将这个倒霉蛋翻出来还是因为《名贤我族言行类稿》之中有他的记载。
    “暨艳,呈郡人,字子休。张温引致之,以为迁曹郎,至尚书,性狷介,好为清议,见朗署多非其人,欲臧否区别,弹劾否区辊,弹劾百傣,核选三署,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由是怨愤声积,竟言其专用私情爱赠,不由公理,坐自杀。”张温亦因此弃置终身。
    这才翻到了张温,从而找到了张温承认西川为主的证据,天子乃姓刘的这个论辩,若非是因为这个,还真是不好写这一段。
    《三国志》卷55《陈表传》言:“后艳遇罪,时人咸自营护,信厚言薄,表独不然,士以此重之”。可知暨艳不仅不是坏人,并且还为正人君子所同情。
    同时这件事还说明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江东在孙仲谋时期一直是锐意进取,一直是让曹刘头痛,但是最后却是惨淡收场,也是因为孙仲谋晚年开始昏聩,而这个昏聩的原因,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张温被幽闭府中,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东,当然一直在驿馆之中休息的邓芝,也是得到了消息。
    “某家西川邓芝,求见张温先生!”张温的府邸前已经可以用“门可罗雀”四个字来形容了,但是邓芝仍然是来了,还带了满满当当的诚意还有礼物。
    张温府邸大门打开了,孙权只是让他幽闭府中,没有告诉他不能见客,所以张温不在意邓芝来访,也没有任何的避讳。
    “伯苗来此,可是要来告别的?”张温似乎对于邓芝前来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淡然的说道,“看来伯苗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邓芝有罪,来向张温先生请罪!”邓芝跪在张温的面前,这是一个在孙权面前都没有跪下的人,今日却是跪在了张温的面前,但是他这一跪却是一点都不冤枉。
    就在之前,孙权已经告诉了他,让他安排西川之人接应大军回到西川,同时也同意归还张裔回到西川。
    张温看着请罪的邓芝,却是没有惊讶,反而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朝着邓芝点了点头,并且将他扶了起来,轻声和邓芝说道。
    “伯苗不必如此,这都是某家自己的选择,张家没有了,子休也自裁了,老夫这残破之躯也是不想再继续折腾下去,若是主公不能允许我等的做法,那么我等也自然是没有了作用。”
    看着一副心死模样的张温,邓芝也是沉默以对,别人不知道张温,邓芝却是知道,这不是一个蠢人,自己的这点心思,张温怎么能够不知道,他只是不想计较,就像他说的,他的一声都想着和暨艳一样,肃清这江东的朝堂,若是办不到,他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走吧,莫要再多事了。”张温缓缓的转过身子,背对着邓芝挥了挥手 ,“莫要节外生枝,速去,速去!”
    邓芝躬身行之后,然后便起身告辞离去了,他要去吴王府邸之外,等待着张裔的出来了。
    张裔自从到吴国,几年来一直流放隐居,孙权并“不知道”他这个人,故此准许了邓芝的请求放还张裔,不过在此之前,孙权还是将张裔招到了自己的身边,和他叙话。
    “蜀地卓氏的寡妇,和司马相如私奔,贵地风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孙权看着张裔还是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从蜀地风俗入手,同时还隐晦的问了一句,他愿不愿意留下。
    “我认为卓家守寡的女子,比朱买臣妻子贤慧得多。”张裔这种不动声色的拒绝,也是让孙权有些无奈,知道这个人,很圆滑。
    “你回国后,一定要为蜀国效力,终不会像个农夫呆在乡间小巷里,那么你将用什么报答我呢?”
    “张裔负罪回国,将把自家性命交给朝廷安排;如果能侥幸保得住脑袋,则我五十八岁以前是父母给的生命,自此以后则是大王您恩赐的岁月。”
    这种话算不得什么承诺,不过仍然是让孙权十分的开心,毕竟这也算是被承认。
    继续交谈下去,孙权对于这个家伙越发的惊奇,孙权的确是对这个叫做张裔的家伙从来都不怎么关心,他对雍闿是谁都不是很在乎,哪里会在意一个被雍闿送过来的人。
    扣下张裔也只是因为不想让这个蜀郡太守回到西川去南中办事而已,但是现在他确实有些后悔了,这个家伙的才能,比自己想象中要高的多。
    就在孙权和张裔聊得越发开心的时候,外面有下人禀报,说是西川的邓芝来了,来将张裔接走!
    这一刻,孙权是真的有些后悔了,若是他早知道这个张裔有这般才能,他又何苦非要将他还回去,他大有办法将这个人扣下,慢慢的让他为自己效命的。
    同样都是名士,为何他江东的名士就会给自己添乱,而西川的名士就真的有着这般的真才实学!
    张裔看着犹豫不定的孙权,就知道他的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但是他已经决定回去了,而且这种机会之难得,他自己也能够想象的到,他不能失去这次机会。
    “吴王,下臣这就走了!”张裔没有犹豫,没有暗示,他害怕孙权会装糊涂,直接直白的告辞,而孙权心中顾念着联盟,顾念着颜面,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摆了摆手,放任张裔离去。
    邓芝等候在吴王府邸之外,当他看到了张裔之时,心中是无比的激动的,他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了,剩下的就是士卒了,这件事孙仲谋赖不了账的,他不用担心。
    “邓芝大人....”张裔看到邓芝也是十分开心的,但是刚刚想要寒暄打招呼的时候,就被邓芝一把摁住,然后轻声说道,“莫要多说,快点离开这里!”
    此时他想到了张温对他说的那两句话,虽然不知道张温为什么这么说,但是他知道,张温不会害他。
    张裔不知道邓芝这是怎么了,但是他知道现在蜀汉能够做到这一步,邓芝功不可没,他愿意相信这个家伙,所以也顾不上什么仪容,二话不说就跟着邓芝开始了“逃跑”。
    而此时吴王府邸之中,孙权在张裔走了之后就一直有些坐立不安,他现在江东乱局已经让他有些捉襟见肘了,二塔也需要这么一个人,帮助他将这个乱局解开,张裔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张裔却是一个选择。
    “来人!备车马!”孙权最后还是决定了,他不能在这个样子了,自从当上了吴王,他越来越重视自己的面子,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威仪,可是却将江东弄得越来越乱了,他终于发现了,自己就不是一个能够要脸的人!
    孙权反悔了,直接轻装简行,带着麾下的兵马朝着张裔和邓芝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若非是邓芝听从了张温的话,一出来就一路疾驰,不管吃喝不顾仪容的话,恐怕他们还真的跑不了。
    而且在江东,邓芝他们只能走陆路一路关卡重重,而孙权却是能够上船走水,别的不说,这一路是将他们追的很死,哪怕出来的晚,但是他们的速度却是够快的。
    终于是在吴国和西川的交界追上了邓芝,但是这一刻,邓芝却是带着张裔冲进了永安地界十余里了,闻讯赶来的李严也是带着回下的兵马来到了这里,将邓芝等人接应而走。
    张裔看着后面那已经显露出行踪的江东大军,不由的朝着邓芝躬身说道,“老夫真的未曾想到,伯苗大才,大才!”
    “嘿嘿...”邓芝也是喘着粗气,然后看着张裔说道,“张大人,咱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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