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直线距离约莫仅两公里,但心与心兜兜转转,已在街道中蜿蜒出了银河的长度。
    雨水在胶质雨衣上敲出噗噗噗的响声,以至于连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也差点疏忽大意了。
    马赛克摸出电话,屏幕点亮了他脸上的困惑。
    马赛克:“这是什么鬼?为什么又是一团乱码的昵称和裂图头像?
    会是谁呢?”
    犹豫了几秒把电话塞进了口袋,并未打算理会,直到电话又震了。
    马赛克:“你特么是谁啊?为什么把号码隐藏起来了?
    藏头露尾就别私聊别人了好吧。
    谁会理你哦?”
    阿迪烤串:“你吃错药了吧?
    隐藏号码这些事会是我干的吗?”
    裂了的头像转悠悠,竟恢复了,是套路过马赛克的那货——阿迪烤串。
    马赛克皱着眉头,看到这个头像更不想搭理对方了,这种头像谁用谁死,沾谁谁倒霉。
    本能想拉黑,理智却起哄,看着那古怪的头像竟觉得越来越骚,应该鼓起勇气撩他一撩。
    阿迪烤串:“我们不是好朋友了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冷漠?
    兄弟,你该不会是被人喂了火药吧?”
    马赛克:“朋友?兄弟?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套路我的事情我可没忘记,而且你这个头像令人感觉不舒服。
    怪异得很,不阴不阳的。
    名字嘛,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马赛克啐了口唾沫。
    马赛克:“那是一间经常让客人闹肚子的黑店。
    上过好多次小报,老板也不是好人。
    你以前是阿迪烤串烧烤城里的伙计吧?
    改一改昵称头像吧,招牌不好,名声也不好。”
    阿迪烤串:“呵呵,瞧你说的,内心强大的人是不需要别人认可的。
    那些大英雄,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他们在乎过谁。
    谁的眼睛能穿透光明直击光明背面的阴暗?
    放轻松,别当出头鸟。”
    马赛克:“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阿迪烤串:“一起走走吗?我在临江路呢。”
    马赛克:“现在?下着暴雨呢。”
    阿迪烤串:“下暴雨不是刚好吗?
    我记得我问过你的,你言辞里其实也是迫切希望离开这儿的。
    何不趁着这难得的暴雨离开呢?
    路上可真的是连一个活尸都看不见呢。
    这么冷的雨夜,就算遇到也没多大问题。
    它们早冻僵了,看到活人也追不上。
    而如果是换做往日寻常,运气可不见得真有那么好。
    在一些转角多或路况复杂的地方还藏着活尸。
    被声音一扰,跑出来扑人,可就难办了。
    想坐船逃走,就趁现在逃走吧。
    这座城市不需要你。
    至于头像,现在谁看谁头像不觉得压抑呢?
    挖沙船的计划正当此时!”
    马赛克:“那我得跟群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通知自己能通知到的。
    能多走一个是一个。”
    阿迪烤串:“你是真浪漫还是假天真?
    难不成想着群里的女孩子们都以身相许吗?
    她们不会谢你的,如果你真把事情扬开的话。
    大家只会恨你!”
    马赛克:“逃走的人越多,今后的希望才越大!
    人类要维持正常的繁衍生息必须满足一定数量,低于这个数量便逐渐枯萎。”
    阿迪烤串:“理是这理,没错,可是只怕到最后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还谈什么繁衍生息?
    做人别贪心,带上自己瞧得上眼的俩三个母种,趁能逃就逃吧。
    多了你既应付不了也养不活,搞不好还会窝里反。
    你瞧见群里那俩活宝了么。
    骚得可怕,却自己玩自己的根本不需要男人。”
    马赛克:“你这都啥话,我没这心思。”
    阿迪烤串:“那你就更可恶了。
    趁着冷雨夜,自己明明能逃却偏偏不逃。
    非要拖一群人跟你送死,何必呢?
    随便吆喝一声,他们会信你?
    善意的提个醒,阁下的名声可不咋地呢。
    等你好不容易证明了自己,之后呢?
    那些只知道吃红利的胆小鬼们,老子等儿子,儿子等小三,小三等小白脸……
    拖拖拉拉的赶半天赶不完。
    都不考虑雨停不停这回事。
    一定会混进几个潜在的感染者,然后害死整船人。”
    马赛克:“嗯,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看来还是稳妥推进计划的好,一时间急不来。
    得逐步推进,从长计议。”
    阿迪烤串:“你不是被排斥了吗?
    群里假正义的人都对你嗤之以鼻,真小人也对你落井下石。
    你还管他们死活干嘛?
    自己走就是!”
    马赛克:“排不排斥我那是别人的事情,是非曲折功过利弊时间会证明。
    无需我多嘴自辩。
    而管不管别人是我自己的选择,并没有因果关系。”
    阿迪烤串:“矮油?装到这个高度了?”
    马赛克:“那是当然,我对你不熟悉嘛。
    哪知道你是不是在套我的话呢?
    装一下又不吃亏。
    一会儿拉拢我,一会儿又避开我,现在又怂恿我,不留着点心哪行。
    你不是第一个想拉拢我的人,群里还算正常。
    群外的世界可就复杂得很了。
    见惯不怪啊。”
    阿迪烤串:“我之前确实是想拉拢你的。”
    马赛克:“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
    阿迪烤串:“后来我发现,其实我也更习惯一个人。
    靠我自己还容易些。
    而且,你知道吗?”
    马赛克:“知道什么?要说就说,戴面具光着脚还吞吞吐吐干嘛?”
    阿迪烤串:“我实在是看不爽你这份虚伪。
    呵。
    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好像你是个肯为大家谋福利的人似的。
    然而都到这个时间点了,哪还有什么肯为别人真诚付出的蠢货?
    好心的都死光了!”
    马赛克:“我?
    有么?我有一副为大家谋福利高高在上的脸?”
    阿迪烤串:“有!太有了!
    做得要死。
    之前还想去你藏身的地方找你详谈一下的。
    后来放弃了,你与周遭的人和事格格不入。
    明显就是没吃够亏,或者脑子生锈了。”
    马赛克:“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夸赞我。
    哎呦呦,受不起呀。
    那你来啊,到我藏身的地方来,聊聊看。
    谁怕谁?”
    对方的口气都不好,幸亏隔着网络。
    阿迪烤串:“算了,这样的性格,不是我想找的。
    你就逃吧。
    我靠自己就行了。
    只是别瞎带节奏,我不喜欢被人干扰!”
    马赛克:“别说是给我的善念感动了吧?”
    阿迪烤串:“我倒要看看你坚持得到什么时候?
    在大家眼里你已经是个异类了。
    蠢人嫌你坏,坏人嫌你蠢。
    要是捣乱,我就杀了你。”
    马赛克:“你真能找到我藏身所?
    确定?”
    阿迪烤串:“这有什么难吗?
    一半一半机会吧。”
    马赛克:“既然你对我坦白了这么多,我也不妨告诉你吧。
    从一开始就没跟你说实话,我对大家也是保有戒心的。”
    阿迪烤串:“这我当然知道。
    你咋听三眼的描述便知晓他的藏身方向。
    可见你其实是很在意这个东西的。
    显然你就干过点灯闯门这样的勾当。
    所以你又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的窝透露给别人呢。”
    马赛克挠头,他真没干过,倒是没吃过亏的时候不小心给点灯闯门的找上门过。
    好在最后完美的解决了,没有什么是逃跑对付不了的。
    马赛克:“对啊,那你打算怎么把我从这座城市万家灯火中挖出来?”
    阿迪烤串:“强逼。”
    马赛克:“哦?怎么个强逼法?能细说吗?”
    阿迪烤串:“就这样跟在你身后怎么样?
    直到天亮,直到雨停,满大街都是活尸而你不得不归巢的时候。
    就算你有天大本事,也没办法在尸潮里畅游吧?”
    马赛克一惊,这货还真是找到了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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