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远彬这辈子都说过什么情话,更别说有什么情趣了。
    他的内心是非常担心may的,也想好好的关心她一下——虽然肢体上不能太亲密,但言语上还是可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变了调,也许这种另类的爱只有深陷其中的人才能懂吧。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在may听起来简直比今晚的音乐还美妙,他声音洪亮,气势浑厚,说明身体很好,没有受伤。
    看到了”活”的聂远彬,may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短短的几天,对于两人来说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参宿七把榨好的橙汁端到两个人面前——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迫于形式,无法言说的尴尬。
    聂远彬要证据,may也要证据,所有的人都要证据!
    证据在哪里?
    证据已经在may的手里了,但是她犹豫。
    虽然她在理智上认同参宿七说的那番话,如果就这样直戳戳的拿给聂远彬,他在情感上能接受吗?他会不会为了欧阳而做出错误的选择?又或者,他守护了心中的正义,但对于欧阳——这个跟他一起长大的弟弟,又对他如此的依赖——他会不会一辈子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
    may不想让聂远彬陷入两难的境地,一直守着那句话,迟迟不肯说出来。
    自从那天跟霍尔夫通过话后,欧阳静林就一直待在屋里,基本没有出过门。
    他终于明白了,跟恶魔做交易,就是把自己的灵魂送给恶魔,成为他的同谋,帮他做最肮脏无耻的事,最后,还要被恶魔吃掉,渣都不剩。
    挽回是已经不可能了;
    逃跑,跑去哪里?
    他人生最大的意义就是完成祖上的遗愿,找回丢失的手稿,另外就是希望能一直跟聂远彬在一起,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一起。
    前者,看来是已经实现不了了,后者——他所有做的这些荒唐事、混蛋事都是为了后者,但没人知道。
    也许霍尔夫说的对,他的真心不会有人理解,只会把他当做盗贼、变态、无耻之人,最后众叛亲离,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难道爱一个人,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吗?’
    欧阳静林反复的问自己。
    他不想就这样接受审判,他恨!
    他恨霍尔夫利用他的信仰欺骗了他,他恨may就这样出现,就这样抢走了他最重视的人,而这两个人竟然还有剪不断的关系,真的是上帝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无论打击哪一个,都会连带出另外一个,说他们没有联合一气,只要说明了他们的关系,再加上一些”额外”的证据,在人性的面前,大家都会不自觉的往那边想,再加上他一直在敦煌,有深厚的”人脉基础”,自问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只要他们的话没人相信,再给他们”加点料”,那后面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
    欧阳静林突然想出去走走,看看今天的月亮升起来了没。
    骆星河不知什么时候从里面出来了,跟参宿七一起把橙汁端给互相揣摩的两个人。
    骆星河在很远的地方就感受到了聂远彬冰凌一样的目光。
    这个男人的嫉妒心还真是强啊!
    “喂,猛男,收起你那犀利的眼神。
    干什么,你要吃了我们家星河吗?”
    参宿七边说,边把手从后面一揽骆星河的腰,一把就把他搂到了自己身边。
    骆星河:”……”
    聂远彬:”……”
    聂远彬见状,眼睛的冰凌融化了些许,脸上也浮出一丝笑意,
    “七老板,手段非凡啊!”
    参宿七很颇是喜欢这样的夸奖,不仅得到了骆星河的人,还得到了骆星河的心,这对她来说,是迄今为止最大的荣耀。
    昔日见面就要剑拔弩张的情敌,今天终于心平气和的坐在了一起,讨论一致对外的话题。
    “这些天,多谢你们对may的关照,辛苦了!”
    这可能是聂远彬从出生开始,说过的最低姿态、最谦逊得一句话了。
    “呵,你的温柔就不用对我们使了,留着给may吧。”
    参宿七的直性子大家都是领教过的,知道她是口硬心软,也就笑笑,不予计较。
    “may,你还不打算告诉他吗?”
    may被忽然点了名,有点不知所措。
    她从开始就在努力的纠结,希望早点可以纠结出一个结果,但自己的心太不争气了,总在不停的左右摇摆,举棋不定,瞻前顾后,总也无法给出答案。
    聂远彬听出来了,在他去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而且涉及的人是意想不到的,所以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欧阳吗?”
    聂远彬这句话在其他三个人全部愣在了那里,就像说过”一二三木头人”一样。
    这个名字,在may心里反复挣扎纠结,浮起又咽下,竟然就这样被聂远彬波澜不惊的说出来了。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
    聂远彬喝了一口橙汁,
    “欧阳很小就失去了家人,姐姐跟着养父在外地,他就一直跟着我和爷爷生活。
    在其他小朋友的眼里,他跟孤儿无异,所以经常欺负他。
    他从小就很孤僻,跟小朋友打架,即使被打的全身淤青,他也不会哭,他还是会拼命的冲上去,直到被打在地上起不来为止。
    有一次,放学后,天黑了他都没有回家,我沿着他回家的路去找他,见他一个趴在路边,头发上被抹的全是泥巴,裤腿也被撕烂了,露出的皮肤上到处是伤,我问他是谁干的,他就握着拳头,低着头,不哭也不说话。
    我把他背回家,给他把身上的脏洗净,把伤了的地方擦上药,整个过程,他没哼一声。
    最后,我把他轻轻搂在怀里,跟他说——别怕,有我——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抽动,僵硬的躯干才慢慢软了下来。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没过多久,就听说欧阳把一个男孩推进了泥巴坑,还拼命的把人家的头往坑里按,要不是其他孩子使劲拉着,那天估计就出人命了。
    他就是这么一个性子,认定的事情就一定要达到目的,也许会用一些极端的手段。”
    听完这些,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足矣伴随他一生。
    欧阳静林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是因为亲人的意外去世而遭受的命运的改变,从而让自己走入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但因为命运的不公,让他把所有的错误的归咎于别人,他把这条路越走越深,越走越窄,终于没有能拯救自己,而是走向了魔鬼的怀抱,再也无法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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