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嫤渐渐没了耐心,越等越着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她没等来江衡,却等来一个坏消息。
    管事匆匆跑来杜蘅苑,没有解释,便让丫鬟收拾东西,“快快,收拾些日常用的东西,赶紧带着王妃从侧门出去!”
    陶嫤从屋里出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管事着急得快哭出来,他受了江衡的吩咐要保护要王妃,可是现在实在无能为力,“慧王的人要闯进来了,足足有百十号人!他们袭击了王爷的守卫,目下府里快守不住了,王妃快随小人离开,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您送回楚国公府……”
    陶嫤心下咯噔,没有多问,本想让白蕊玉茗去收拾东西,然而又说了声算了,“别收拾了,现在就走吧!”
    没敢多带人,陶嫤只带了两个丫鬟和两个婆子,听管事说马车已经在侧门备好了,有四五个侍卫护送。只要到了楚国公府,便没有危险了。
    江衍这一招用的狠毒,想用陶嫤来威胁江衡,想必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陶嫤一边往侧门走一边想,既然江衍走投无路,是不是代表江衡快赢了?
    前院一片混乱,她甚至能听到厮杀的声音,白蕊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姑娘小心孩子……”
    陶嫤用手护住肚子,紧紧地抿着唇,她答应江衡要保护好自己的,所以她一定不会有事。
    孩子也不会。
    到了侧门才发现那里也被慧王的人围住了,四五名侍卫迎战十几号人,拼死把陶嫤护在身后。然而终究不是她们的对手,没想到慧王会孤注一掷,派来这么多人堵截她。那几个侍从很快体力不支,渐渐倒在陶嫤身前。
    就在他们要拿下陶嫤时,从另一边闯出来一辆马车,车上跳下几个不知名的侍从与他们混战一块。马车行驶到陶嫤跟前,她尚未回过神来,布帘便被人从里面掀开,周溥探出半个身子朝她伸出手,明润的眼睛看向她,透着坚定。
    陶嫤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说话,手仍然停在半空。
    那边他带来的人在跟慧王的人交战,耳边充斥着兵器碰撞的声音,她的身上溅了不少血,以至于视线里都是一片红色。
    她只有两个选择,跟周溥走,或者被慧王的人抓走。
    陶嫤没有时间犹豫,伸出手。
    周溥握紧她的手,将她带上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扬长而去。
    ☆、第152章 无能
    厮杀声被远远甩在后面,陶嫤上车良久,仍旧余悸未消。
    马车里只有她和周溥两个人,丫鬟婆子都没来得及上来,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危险。陶嫤想掀开一侧的帘子往后看,被周溥拦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会意,想起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怎么从宫里出来的,刚才那些人是谁?”
    早就料到她的疑惑,周溥把前因后果都写到一张纸上,从袖筒里掏出来送到她面前。
    “宫中生变,慧王逼宫,势必会对你不利。方才那些是我向楚国公府借的人,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目下要将你送往城外。”
    陶嫤诧异,“城外?”
    他们要出城么?
    马车离开胜业坊,驶向繁荣的街道,他们总算是安全了。陶嫤这才惊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一身冷汗,她提袖擦了擦额头,居然看到袖子上斑斑驳驳的血迹,想起刚才的画面,顿觉一阵恶心。
    周溥犹豫片刻,替她拍了拍后背,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事。
    她摇摇头,“我没事。那张纸上说城外……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把我送出城?我要直接回楚国公府。”
    周溥动作一顿,找出早已准备好的笔纸,尽量简短地写下他的理由——
    “楚国公府和陶府都不安全,四处都有慧王的眼线。如今正是危急关头,宫中有如战场,魏王尚未平定之前,唯有出城才有藏身之地。我已在城外找好院子,你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陶嫤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眼,顾不得许多,抓住他的衣服问:“魏王舅舅现在怎么样?宫里情况怎么样?”
    周溥垂眸,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轻轻地把他的袖子抽出来,拿出一张白纸另外写道——
    “魏王被慧王的禁军伏击,身受箭伤,伤势不知。”
    陶嫤恍惚了下,一颗心像被一只手攒在手心,她颤抖地问:“伤在哪里?究竟严不严重?”
    周溥摇摇头,他只知道这些,再多都不知道了。
    可惜陶嫤此刻顾不得那么多,掀开布帘便要往外走,“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陪他!我答应他要留在王府的。”
    周溥露出慌张,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两人僵持一会儿,陶嫤平静下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举措太冲动。她只身一人,又被慧王的人盯上了,这时候能跑到哪里去?无异于找死而已。
    她抿了下唇:“你送我回楚国公府。周溥,我很感谢你今天救了我,但是我不能跟你出城。”
    周溥仍旧握着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妥协。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抗衡,他以前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反抗过她。
    陶嫤声音不禁提高了些:“我要回国公府!”
    周溥张了张口,无声地说出四个字——跟我出城。
    陶嫤辨认了许久,才读懂他的口型。她忽然想起前阵子跟江衡的对话,一些画面飞速地掠过,她冷下声音:“宁嫔给皇上下毒,你知道吗?”
    握着她的手明显一僵,他的眼睛里闪过慌乱。
    陶嫤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轻轻地笑了笑,带着失望:“你知道的,对不对?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你也知道吗?”
    她站在门边实在不安全,周溥把她往里面带了带。手指微动,最终还是放开了她。
    陶嫤嗓音干涩,她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一字一句地问:“宁嫔的野心,有你的推波助澜么?”
    周溥迎上她灼灼视线,他的眼睛里有一簇火焰才闪烁,起初很旺盛,后来渐渐地熄灭了,变成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拿起笔纸,艰难地写下一句话——
    “她是我的姐姐。”
    这句话让陶嫤暴怒,一把扔掉他的笔和纸:“所以你就任由她毒害皇上,陷害魏王舅舅?你怎么会这样……你,你枉我这么相信你!”
    纸张散落一地,羊毫笔滚到他的脚边。他立在一片狼藉之中,显得分外无助。
    不想让她动怒,他伸手想抓住她,动了动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 曾经遗憾过很多次如果自己不是哑巴,没有一次像这回这么强烈。如果他不是哑巴,就能跟她好好地解释,他不是她想的那么龌蹉。他把周宁语送进宫里,起初只是 想让二姐过得更好,得知她的野心,他曾劝过几次,但是没有用。周宁语用她来诱惑他,他确实一度被诱惑住了,好在醒悟得及时,没有深深地陷入泥潭。
    终究还是晚了?
    他想救她,这次如果江衡没有得胜,他起码要保护好她。
    陶嫤凝视他,她一直以为他们是站在同一边的,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站在对立面。她红了眼睛,“为何要这么做?你以前……”
    没等她说完,他向她走来。
    男人与女人的身躯本就存在差别,周溥虽瘦,但身量颇高,尤其面对面站在陶嫤跟前,陡然生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双臂撑在她两侧,俯身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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