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杂血一方最有影响力的政党,数百年的历史已经让曙草拥有了深厚的底蕴。买下一片不会被追查到的私人领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即使如此,曙草的总部也建立在荒无人烟的山区。还好俞天君准备的车性能优良,才没有在半路抛锚。
    远远看见那一排排二层小楼,韩素澜就停下车不走了。隐藏在树荫间的一个个摄像头闪烁着不友善的红光,她是不要命了才往里闯。
    费映樱接到电话的时候很惊讶。她以为韩素澜拿不到,至少,不会这么快拿到。
    她没有带人,只跟下属打声招呼就出了门。一出正门就看到了那辆白色的车,在一片绿色里分外显眼。她打开门坐上去,本就躁动的心在看见那一块水晶时跳动得更加剧烈——
    “你——你——”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装在透明盒子里的水晶,连话都说不完整。这份惊喜太突然也太意外,让她甚至以为自己还活在梦里。
    她抬起头,用近乎崇拜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
    “是,祝福吗?”
    韩素澜点了点头。
    “说说你能给我什么吧。”
    费映樱整理了一下心情,眼睛却还是无法从水晶上移开。这般充沛的,温暖的力量,让她毫不怀疑水晶的真实性,哪怕此前连“神的祝福”的模样都没见过,在看到这块水晶的那一刻起,她就坚信这是“神的祝福”无疑了。
    一定要得到它。
    付出什么都可以,一定要得到它。
    这份强烈的冲动甚至超越了她学习的所有谈判规则,让她很轻易地给出了承诺。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这几年曙草的发展很好,我很看好它,认为它可以做出一些事业——一些先辈们一直在努力,却无法达成的事业。”
    费映樱明白了,“你觉得我们能颠覆历史?”
    韩素澜笑了笑:“是的。”
    “这太难了。你不在我们内部,根本不知道,组织的力量太强大,我们是无法撼动的。”费映樱摇了摇头,“虽然一直在努力,但我早就有觉悟了,如果没有特别的机会,我也不过是写在纪念书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我不就是机会吗?”
    “你?”费映樱忍不住笑了,“抱歉,我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你——我说的话可能不大中听,但你一直被保护得太好了,与现实脱轨,并不知道我们正与之抗争的,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她只差没直接嘲讽韩素澜天真。
    韩素澜并不生气。
    她分析过这些人的性格。曙草的领导层中,费映樱是最合适的一个。聪明,所以好沟通,谦逊,所以好说服。她不像巩岳那样野心勃勃,不像褚函那样恃才傲物,不像庞桂敏那样暮气沉沉,最适合作为她融入曙草的突破口。
    “古语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可曙草自成立以来,都没有哪怕一次,成功打入组织内部吧?”
    被她戳破,费映樱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也知道,这是事实。
    “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我们有童柏先生的帮助。再说,您虽然接触过组织内部人员,可根据我们查到的,您并没有真正接触到内部事务。”
    “没错,在外部看来是这样。“韩素澜笑了,“可你们连组织内部都进不去,又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进去呢?”
    费映樱一时语塞。
    “我们的调查很详细,如果您真有接触内部机密的迹象,我们一定会察觉。”
    “费小姐对自己的情报系统很自信呢。”
    “那当然!这一块可是由褚先生负责,他是我们内部最优秀的人才!”
    “那我也只能拿事实说话了。”韩素澜说着,打开了手机,“组织在南边的排兵布控——你们应该也很想要这个吧?”
    费映樱狠狠吞下一口空气,心脏的跳动再次如鼓点般密集。
    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就像是看到了一座闪闪发光的矿藏。理智和直觉一齐告知了她,这是她连做梦都渴望,却始终不敢奢望的机遇。
    “在所有为杂血争取权益的结社里,曙草是底蕴最丰富、资源最优渥的一个,对我的理想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平台。”
    费映樱吃惊地看着她。话说到这个地步,她怎么可能还听不明白。
    “你想要曙草的领导权?”
    韩素澜点了点头。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大言不惭地说,有我的帮助,你们才有改变历史的希望。”
    没错。单是布防图这一样,就足以让她成为曙草的座上宾。再加上‘神的祝福’——如果费映樱自己有话语权,别说进入领导层了,哪怕让她统领曙草,费映樱都愿意。可曙草不是她的一言堂,几位核心人物里,她连领头人都算不上。
    “我可以帮你引荐。但这事究竟能不能成,我无法保证。”
    “你必须确保我能加入曙草。否则,这些东西我一样都不会给你。”韩素澜收回手,将水晶放回包内,“费小姐,你为曙草付出的心血不比任何一个人少,能进入决策层,已经说明了你的实力。我相信你的举荐有足够的份量,一定能让我加入决策层。”
    “你太高看我了。”费映樱苦笑,“我能加入决策层,不过是庞姨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才勉强让我加入的。”
    “是吗?那你加入的时候,褚先生有提出反对意见吗?”
    费映樱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褚先生在曙草内部的地位很高吧。如果他开口,哪怕有你父亲好友的照应,你也进不了决策层。可他准许了你的加入,这说明他认可你的能力。”
    “……是吗?”
    韩素澜点点头。
    “我相信你,费小姐,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带着犹豫,费映樱向褚函提起了这件事。
    褚函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神的祝福怎么可能会流落在外?那可是最高等级的警备!我一直关注着它的动象,如果有遗失,我早就接到消息了!”
    “就是,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说拿到就拿到?”巩岳也很不满,“小樱,你别被人骗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应该小心行事!”
    如果是别的理由,费映樱还会心虚,可她亲眼见过,那绝对是真正的‘神的祝福’,不可能造假。
    “那是真品,我绝对不可能看错。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我们不能放她走!”
    见她如此肯定,褚函不再开口。巩岳却没把这话当回事:“一定是你看错了。那个骗子在哪里?我和你一起去见她。”
    “不,韩小姐不是骗子,我们之前有过沟通,她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小樱,你还是太单纯了。”巩岳摇着头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对她了解多少,就敢说她不会骗你?韩素澜是吧,这个人我也听说过,她确实有几分本事,能哄得住杜家那位小太子,可她的大树已经倒了很久了,经历过世事磋磨,谁还会是曾经的模样?我敢说,她一定是落魄日子过太久,不愿再吃苦,才想这种办法来骗你!”
    “落魄?她从没落魄过!”费映樱有些生气了,“她和童先生的关系,我不信你看不出,如果她的生活真那般困苦,童先生一定会帮忙的!欺骗我得到的富贵,绝没有童先生给的安稳,所以她何必来骗我?”
    “那就是因为别的什么。比如,有人唆使。”巩岳一口咬定这是个骗局,“你太单纯了,小樱,以后遇到这种事,我和你一起去,告诉你怎么甄别骗子。”
    他的态度太坚定了,坚定到费映樱有些动摇。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可想到韩素澜的话,想到她微笑着说“我相信你”的模样,她内心的天平又渐渐倾斜。
    “我还是……觉得不像骗子。那种感觉,不可能是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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