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花语掀起窗帘看过去,见身材高大的如安走过来。
    顾花语眼睛不自觉的越过如安往他身后看,在离如安两三丈远的地方,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定定的站在马车边,身上的斗篷随风舞动,也不知道他在冷风里站了多久?
    心里那点气,在见到他的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如安见顾花语掀起窗帘,拱手欠身道:“郡主好!”
    如安的问候声拉回了顾花语的目光,笑着问道:“如安回京了?还好吧?”
    如安欠身道:“托郡主的福,小的一切安好!”
    顾花语问道:“过来了怎么不进府?等久了吧?”
    “不久,才等一个多点时辰,王爷说在外等郡主,所以,小的陪王爷在此等候。”
    听说他们等了一个多时辰,顾花语心里暗骂道,这傻子,又不是进不了屋,为何不到屋时等?
    顾花语从车上下来,对如安道:“你随清羽进府去喝杯茶,去去寒。”
    如安想说不用了,清羽先朝他开口,“如安兄,许久未见,进府喝杯茶。”
    如安回头往马车那边看去,“王爷!”
    秦王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跟清羽去。
    顾花语站在原地看着秦王向她走来。
    不等秦王走近,顾花语开口道:“天寒地冻的,秦王不去陪你的心上人,来这儿做什么?”
    话出口,顾花语被自己醋意横生的话惊住了。
    暗骂自己矫情,见到秦王,心里明明是欢喜的,非要不受控制的说些口是心非的酸话来!
    秦王看着醋意横飞的小丫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家伙,还生气呢?”
    顾花语将头撇到一边,冷哼一声不理他。
    秦王转到顾花语面前,低下头来朝她怼脸笑:“我的小家伙生气都这么好看。”
    说着,秦王抬手刮顾花语的鼻子,笑得一脸宠溺。
    顾花语白他一眼,往边上再挪一步,气嘟嘟的说道:“生气呢!别招惹我。”
    嘴上说着凶巴巴的话,眼睛却出卖了自己。
    秦王站直身子,抬手将顾花语揽到怀里,温言道:“小气包,别气了。”
    顾花语左右晃着,想要摆开秦王的手,“你想着对别的女人好了,我还不能生气?”
    秦王搂紧顾花语,低头对她耳语道:“往后你若给我生个女儿,我要不要对她好?”
    顾花语停下挣扎,扭头看向秦王,傻乎乎的问道:“敢情你说的别的女人是咱们的女儿?”
    秦王盯着顾花语问道:“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顾花语没脾气了,敢情自己白生了半日的气。
    顾花语抬手环住秦王的腰,埋怨道:“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害得我气一下午。”
    秦王低头抵住顾花语的额头,“小家伙,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不管不顾、气乎乎的往外冲,我追出去连你的人影都没看到。你还怨上我了?
    本王心里委屈!站在冷风里等你一个多时辰,又冷又饿,多可怜?”
    顾花语靠在秦王怀里撒娇道:“对不起,我错了,下回再也不这样了。青岩原谅我好不好?改日我给你做好吃的。”
    秦王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此时的顾花语像极叶明锦养的那只猫。温顺又乖巧。
    秦王低声问道:“我现在还饿着呢。”
    顾花语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起来,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正好,我的肚子也饿着,咱们出去吃?”
    秦王摇摇头,“我想吃上回的那种串串。”
    “行,安排。咱们从侧门进,让忍冬去准备,怎么样?”
    秦王点点头,“好!”
    二人从侧门进到顾花语的院子。
    忍冬听到声响从屋里出来,见二人手牵手的进来,上前曲膝见礼。
    顾花语向忍冬吩咐一番,忍冬转身去往厨房。
    顾花语将秦王解下的斗篷挂起来,说道:“我这儿没有人伺候,自己去洗漱。”
    秦王拉着顾花语的手往盥洗间走,“咱们一起,我伺候你!”
    顾花语任秦王牵着去到盥洗间,看着他倒水,试水温,然后将她的手放进铜盆里。
    趁秦王给她洗手时,顾花语轻轻地挠了挠秦王的手心。
    秦王抬头看她,顾花语朝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灵动眼里透着调皮,看得秦王心猿意马。
    秦王对顾花语说道:“小语,我跟你说个事。”
    顾花语问道:“什么事?”
    “靠近点。”
    顾花语听话的将头凑过去。
    秦王凑到顾花语的耳边,张口含住她的耳垂,轻轻的咬了咬。
    顾花语的脸瞬间胀红,身子僵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秦王很快松开嘴,继续给顾花语洗手,半晌,顾花语回过神来,抽出手落荒而逃,“我洗好了,去换身衣裳。”
    秦王看着快步离开的顾花语,嘴角往上抿起。
    顾花语换了衣裳出来,见秦王坐在暖阁的软榻上,于是往对面的锦凳上走去。
    秦王见顾花语出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家伙,坐这里。”
    顾花语犹豫一下,还是乖乖地走到秦王身边坐下,警告道:“不准再咬我的耳垂。”
    秦王将顾花语搂到怀里,低头亲过来。
    顾花语想说话,嘴却被堵住出不了声。
    一阵城池攻略的亲|口勿,顾花语早忘了自己的抗议。
    半响,秦王才松开顾花语,问道:“小家伙,你下晌去何处了?”
    顾花语如实回道:“去保康门寻李二了。”
    说到这里,顾花语坐直身来,将苏家的事与秦王说了。
    秦王听后精神一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正愁该如何突破眼下的困局,没想到苏南银楼的事牵出新的线索来。
    说道:“彼时,王相只是吏部侍郎,一个三品官而已,与鲁府尹的官阶差不多。
    鲁芮易愿意为王家遮掩,只能说两家的交情匪浅,而鲁芮易是端亲王的人,王相呢?”
    顾花语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那场宫变当中,王相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家的惨事,有没有他的手笔?”
    顾花语说到这里,右手一扬,将手里的银针抛向对面的柱子。
    五根银针排成一条线插到柱子上。
    顾花语起身走向柱子,将银针取下。
    秦王说道:“若真有他的手笔,咱们让他血债血还。”
    顾花语咬牙道:“是,我要新账老账一起算。”
    忍冬带着梨花与海棠送吃的进来,顾花语说道:“送些吃的到外院去,清羽他们也没有吃饭。”
    忍冬回道:“回郡主,已经送过去了。”
    顾花语说道:“多送些,王爷的暗卫也没吃。”
    忍冬曲膝应下。
    晚饭后,秦王与顾花语一起喝了两盏茶,才起身离开。
    临走时,秦王对顾花语说道:“苏谨泽那边,我会安排人去守着,你不用操心。”
    “好!”顾花语送走秦王,转身去了外院,让苏二安排人盯紧王相府。
    苏二回道:“回郡主,小的担心王相府来寻麻烦,已经派人盯着了。冬月初三是贤王与王三小姐大婚的日子,王相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王三小姐出阁之事。”
    “郡主!”汪琴走过来。
    顾花语转头看过去,“汪姑,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汪琴笑着说道:“汪府的雪梅小姐给郡主的信。”
    “噢?汪府今儿有人过府来了?”
    汪琴摇摇头,“汪府没人过府,今儿下晌,在下奉老夫人的命,去往汪府送帖子,邀请房老夫人与苏夫人来参加郡主的及笄礼,顺道给房老夫人送些丹药过去。
    房老夫人留在下吃茶,在下离开时,雪梅小姐身边的丫鬟拿信给在下,要在下转交给郡主。”
    顾花语接过信,问道:“汪府出什么事了?”
    汪琴笑了笑,“汪府没出什么事。”
    顾花语说道:“好好的,汪雪梅怎么让你给我捎信了?”
    汪琴边与顾花语往书房走边神秘兮兮地说道:“在下去时,苏夫人没有露面,在下耳尖,听到了汪府的下人说话。”
    顾花语侧头看了向汪琴,问道:“汪姑听到什么了?”
    汪琴说道:“下人说苏夫人今早回了趟永安侯府,结果……郡主猜猜,结果怎么样?”
    顾花语笑问道:“不猜,你说,结果怎么了?”
    汪琴说道:“结果,苏夫人撞见黄枢密府上的张夫人带着媒人上永安侯府提亲。
    张夫人为儿子黄兴业求娶永安侯府的二小姐苏泽莲。
    苏夫人气得在永安侯大闹一场,还是汪府的大老爷上门去劝接回府的。
    这黄府也是,简直太不地道了,自家门第也不低,京城的世家小姐没了吗?怎能干出这等让人不齿的事来?
    前脚刚刚上汪府退了亲,后脚就上永安侯府去提亲。
    永安侯府,可是雪梅小姐的外家。苏二小姐,是雪梅小姐的亲表姐。他们怎么做得出来?”
    顾花语想着沈老夫人与庆安长公主在施府窃窃的模样,干笑一下,说道:“苏家二小姐与黄家大公子早就暗度陈仓了,苦于黄家大公子与汪雪梅有婚约,不能明目张胆的在一起……”
    汪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这么说来,雪梅小姐上化羽阁来寻咱们二小姐的麻烦,是永安侯府的二小姐的一个局?”
    顾花语点点头,“是,应该是黄大公子与苏二小姐共设的一个局。
    他们了解汪雪梅的性子,怂恿她上门寻二姐麻烦,随后将事情闹大。
    汪雪梅的善妒的名声传出去了,沈老夫人一定会退了这桩亲事。”
    汪琴恼了,“敢情,咱们二小姐无辜受牵连,成了他们恶心人的局里的一枚棋子。”
    顾花语笑笑,“在他们眼里,我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空有个郡主的称号,是个好欺负的。”
    “那他们就打错主意了。咱们郡主,从来都是让别人来依靠的,而不是依靠别人的主。”汪琴说道。
    顾花语说道:“不怪他们,是他们不了解我。等忙过这几日,回头得空了,咱们去会会黄大公子与苏二小姐,与他们好好算算这账。”
    顾花语取出汪雪梅写的信,见信纸上泪迹斑斑的写着一行字,郡主,在下知错了,改日登门请罪!落款,请罪之人,汪雪梅。
    顾花语收起信纸,说道:“汪小姐到是个知错且肯认错的,是个敢做敢当的人。”
    兴许都姓汪,汪琴对汪侍郎一家印象极好。
    汪琴点头道:“汪侍郎与房老夫人都是极好的人,教导出来的子孙,自然不会差。”
    此刻的汪府,汪侍郎与房老夫人坐在上首,苏夫人坐在左侧,不时的抹眼泪,儿媳妇邢氏在边上温言相劝。
    汪卓权坐在右侧,担忧的看向对面的苏夫人。
    汪雪青坐在汪卓权身边,看着苏夫人说道:“阿娘别哭了,他们既然不把咱们当亲戚,做出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来,往后两府不往来就是了。
    阿娘若是想外祖母了,儿子去接外祖母过来歇几日。”
    苏夫人怒然,边哭边说道:“他们是我的兄嫂,是梅儿的舅舅舅母,他们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
    梅儿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怎么忍心这么对梅儿?”
    房老夫人劝道:“怀云别难过了,没有什么好怨的!婚缘天注定的,要怨就怨梅姐儿与黄家那小子没有缘分。
    雪青也别说两府不走往的话,亲家老夫人与永安侯是怀云的亲爹娘,也是你们的外祖父,外祖母。往后,该回去看望就回去看望,该怎么敬孝就怎么敬孝,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至于梅姐儿,经了这一回,也让她得了教训,长了记性。
    经一事,长一智,依我看,并不是坏事。往后,她再不会任人牵着鼻子走了。
    而且,错过一个心里没有雪梅的黄兴业,是好事儿。”
    汪侍郎点头说道:“是这个理,怀云得想开些。
    这事儿,想起来是气人。其实,咱们该庆幸此事发生得早……梅姐儿年纪不大,咱们权当多留她两年。”
    娘家人朝自己的女儿使阴招,公婆不但不怪罪,反过来宽慰她,让苏怀云愧疚极了,欠身道:“谢谢父亲,谢谢母亲,媳妇明白。媳妇就是心里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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