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管跌落,叮铃啷当的声音响彻寂静的街道,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来。
    嘭嘭!
    下一刻,两只丧尸也裹挟着吼声从高空摔在地上。
    一只被二楼阳台的边角磕到身体,头朝地直接摔了个烂西瓜,再无声息。
    另一只就摔在宋虎与倒地的田佳怡之间,左脚被摔断,黑色骨头刺破皮肤,黑血汨汨流出,那头丧尸却毫无感觉,倒在地上抬起头,下巴磕歪的嘴巴仍旧嘶吼着,蠕动着身体,张着流淌着黑血的狰狞嘴巴朝着宋虎爬行。
    “你这只畜生!”
    宋虎只愣了一秒就反应过来,脸色发黑,提臂猛挥,消防斧当头砍下,深嵌进丧尸的脑袋。
    那丧尸被斧刃活活钉在地上,下一秒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望着仰躺在地上闭着眼的田佳怡,宋虎却并没有去扶,反而站在原地沉默地掏出一根烟,点火深吸了一口。
    田佳怡被钢管砸中了额头,此时被掀开一块指甲大小的肉汨汨地流着鲜红的血,她的鼻子也在钢管的滚落中被擦到,鼻头噙出细小的血珠,鼻孔里也双孔流血。
    这样的场面宋虎根本始料未及,在前世他根本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或许有过,但只是存在钢管与尸体的画面并没有让他有多少印象,以至于忽略了头顶的情况。
    但田佳怡确确实实倒在地上,还是因为他招手的原因。
    在此之前,他还说过凡事需要小心翼翼,却没想到反而是他拖了后腿。
    直到将烟吸完,宋虎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像是太过猛烈吸烟,他的眼眶有些红,但没有咳嗽。
    站在空旷又危机四伏的街道上原本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是平时的宋虎,绝对不会容许这样不明智的举动发生,但此时他却不得不迟疑。
    这是大灾变开始的时期,人类还没有完全适应暗物质病毒,身体的创伤很容易被感染,而失去行动的人体也会慢慢被潜藏在体内的暗物质病毒慢慢腐蚀——人类需要不断的保持运动、进食以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才能压制住体内的暗物质。
    更重要的是,如果带着一个人,依照现在这样的状态,他的移动速度会慢很多,甚至体力也很难保证他在预计的时间移动到派出所的位置。
    也就是说,如果宋虎要携带田佳怡行走,需要承受昏迷的田佳怡双重的拖累。
    吼!
    一声格外尖细的吼声自街道旁传来,打断了宋虎的沉思,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过去,那是一头丧尸猫,正一瘸一拐地迈着沉重的步子踉跄着走过来。
    它的额头有着犬齿的痕迹,毛皮被咬破,左眼眶中填充着碎肉与黑血,布满身体的黑毛满是伤口,还有黑血兀自流淌着,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原本矫捷的黑猫在暗物质的操控下如同一个小孩手中的控线木偶,姿势怪异,样貌可怖。
    宋虎收回目光,没有理会二十米远的丧失猫,默不作声地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黑胶带,然后扯了两截,直接贴在田佳怡的嘴上,像是害怕不够,他又另外加了一层。
    他从背包里掏出卫生棉与酒精简单地处理了一下田佳怡的伤口,拿出细绳时,那只丧尸猫已经踉踉跄跄地嘶吼着到近处,然后被宋虎一斧砍中脑袋。
    宋虎像是疯了一般,一连砍了五下,直到丧尸猫的头骨被砍得血肉模糊,他才面无表情地擦了擦溅到脸上的黑血,把田佳怡背在身上,用绳子吃力的固定住她的双腿缠在自己身前,又用绳子绑住两人,不至于让田佳怡在他的动作中滑落下去。
    这样的行为他在前世大灾变的前几年曾做过几次,背上的无一例外是他的战友,而此时,他的背后是一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而事实上,当初那些战友,即便被他救回了基地伤愈,到了最后第十年,扔活着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宋虎把田佳怡的消防斧放进背包背在身前,挺起身,感觉绳结还算坚固,拿起斧子按照记忆开始往公共自行车停放处行走。
    自行车算是在大灾变后还可以使用的唯一一样现代化交通工具,但事实上在前世就很少有资深的新人类使用,因为剧烈移动的生命体会吸引高阶丧尸,要不是感觉到此刻的行动不变,宋虎也不会想起自行车这种在大灾变初期堪比利器一般的存在。
    大街上一片寂静,零星的是一些报废的电动汽车,二十二世纪能源枯竭之后,所有的汽车都更新换代到了电动,但随着这次大灾变,这些汽车完全报废。
    周边的小区偶尔会传来丧尸零星的吼声,有一些会从阳台或者楼道窗户里翻出来,或是失去声息,或是如同一滩烂肉一般血肉模糊地还在爬行,宋虎只是保持着行走,就把他们抛在身后。
    十分钟后,宋虎沿途敲死了几只踮着双脚用翅膀支撑冲向他的丧尸鸟,又解决掉几只丧尸,顺利到达自行车停放处。
    他用斧子劈开固定锁,点了根烟正要骑车走人,突然听到一声激动的叫喊:“喂!喂!兄弟!再劈开一个!再劈开一个!”
    声音在左侧不远处的围墙上,宋虎定睛一看,就看到有两个男生正坐在两米多高的围墙上,其中一个正激动地朝着宋虎招手。
    这是一段富人别墅区的围墙,这两人也是衣着光鲜,各个西装着身,只不过一个瘦黑阳光,另一个看起来有些肥胖,另外,两人的五官轮廓也比较相似。
    此时招手的那个瘦子模样比较狼狈,衣服裤子上都是黑血,而另外一个胖子则十分干净,连皮鞋也在阳光下散发着闪亮的光泽。
    宋虎没有出声,只是回头又砍断一根固定锁,不过四下斧子砸出还是让他岔气,以至于被烟呛了一口,咳嗽了几声。
    “嘭!”的一声,那名招手的男生跳了下来。
    “喂!王喆,他在咳嗽!他在咳嗽!”另一名男生原本也想跟着跳下来,一听到宋虎的咳嗽声,立马缩回墙上。
    “没事!皓然哥你别一惊一乍,他要真变成丧尸,光背上那个人就能把他压趴下了。”王喆摸着鼻子嘿嘿一笑,一脸坦然地走向宋虎,“谢谢啊!”
    宋虎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王喆,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消防斧扔在十米开外的街道上,望了眼墙上的男子,点头回应道:“送你。另外,黑血不要沾到伤口,容易感染。”
    然后骑上自行车就走。
    “呃,好的……”
    王喆敷衍道,目光却紧盯着田佳怡被胶带封死的嘴巴,目光微微失神,等到宋虎骑着自行车走远,才招手喊道:“兄弟,谢谢啊!”
    “啊哟!”
    王浩然跳到地上的时候一屁股坐倒在地,下一秒就跑动着肥胖的身体抓过斧子又气喘吁吁地递到王喆手上:“这鸟人,送东西还扔这么远。还得老子一阵跑!”
    “皓然哥,人家像是高手啊。这种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王喆接过斧头嘿嘿一笑,王浩然已经推着自行车到他面前:“行了,去哪里,你说。”
    “不知道……刚砍了爹妈和老姐变成的丧尸……我这心里乱的慌,要不然,跟上他吧?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把那个女的嘴巴封死,如果是有豢养丧尸这种变态嗜好的,我觉得跟我很搭啊!刚好可以宰了他,填补一下自己的罪恶感。”
    王喆抬手挡在双眼前望向宋虎离开的方向,目光哀伤而又夹杂着一些坚定,他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头顶的太阳,“特么的,这金灿灿的太阳一点不搭这个新世界啊,看着太别扭了。我果然还是喜欢那种灰不溜秋黑红的天气,这样才跟这个丧尸世界的灰色调最配嘛……也不知道现在的全球变暖会不会降温,听说几百年前,二月份的上泸市都是披着棉袄的……”
    “别想这些了。你说了算,就跟着他!我反正卖苦力给你这个变态弟弟干活。不过,你别忘了你说过你死我都得活着!到时候记得别靠太近,你离我太远,我没安全感。”
    王皓然也不废话,胖脸笑了笑,王喆拿着消防斧挥了挥,面向哥哥露出一个灿烂阳光的笑容,然后坐上后座。
    “走咯!”
    王皓然咬着牙使劲蹬着自行车朝着宋虎的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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