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洋终于笑眯眯走出门来,众人已经等得发急。大家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都雀跃万分,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雷洋也不隐藏,爽利地将他与有财拟定的章程和盘托出,并一一替众人解说清楚。大家都喜出望外,压根都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机。他们也无非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请雷洋出面说话的,没想到竟然一蹴而就,把事情办好,甚至好得出人意料,真叫人难以置信!

    是啊,一块现大洋的饷钱,再加上一成半的租子,至少足够给女人孩子做身新衣裳了,这样的好事,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啊!至于误了的农时,那也没什么打紧,抽空补补也就是了。看家护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也是知道的,也无非是时辰到了来应个卯、站个班,难道谁还能整天盯着你不成?大家见这实实在在的好处就在眼前,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一时间感恩戴德,倒把有财和雷洋夸得天上少有,人间却无。

    大家一团和气,也没了先前的拘谨,心思活泛的人更是打起了旁的主意。这些刚才还表示宁肯退佃都不肯当庄丁的庄稼汉子,现在却有投机起来,有的跟雷洋讨好卖乖,有的跟他称兄道弟,有的直截了当地讨要饷钱,有的则想弄个伍长什长什么的干干……

    雷洋一边敷衍应承着,一边看着众兄弟惫懒市侩的模样,他分开众人,站到天井旁的方石上,朗声道:“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大家伙既然入了这护院的队伍,就该有些担待,守些规矩,否则一盘散沙,成什么样子?”

    众人正在兴头上,对“头领”的训示自然尽是附和应承,也没感觉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雷洋看见庄丁们的反应,颇为满意,继续说道:“既然大家伙都点了头,那我就把丑话说到前头。在我们董老爷的队伍里,容不得桀骜不逊的人物,大家个个都得听招呼、守规矩,无论是排岗轮值还是出操应卯,丝毫马虎不得。”说着说着语气却郑重起来:“干得好了,咱们自然是减租子、发银子。但要是干得不好,误了老爷的事情,你们可吃罪不起,不退佃都算便宜了你,到时可别怪王某人不讲情面!”后面几句却是疾言厉色,目露凶光。

    众人被他一番软硬揉搓,哪还不服服帖帖?就算有什么不忿,那也只好腹诽作罢。这也难怪,就算最横的庄稼汉子,也担待不起退佃的胁迫。

    这样的事情,雷洋在前世是做不出来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却不知何故,心底里总自然而然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简单地说,就是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比别人高尚(这种优越感很多回到过去的人都有,但是究竟合不合理,倒还要再行商榷),再加上那晚兴起争雄的豪气,这些话说得很是理直气壮,顺顺当当,倒真有些心黑手狠的味道。他心里颇为感慨,但也无可奈何,为了尽快收束人心、慑服部属,为将来的事业打些基础,使些手段自然再所难免。也许这就是成熟吧,他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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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顺遂,那些强着不肯来的佃农闻得有恁般好处,第二天一早便寻来应卯。

    雷洋先提拔了董六福作了护院队伍的文书,安排他将一干庄丁登记造册。这董六福正是二狗子的叔公,他不过五十岁出头,面颊清瘦,精神矍铄,因为年轻时跑过码头,颇吃了些风霜,但是精明干练,粗通文墨,通晓礼数,在董家庄的地界上也算是个见多识广的人物,雷洋用他秉笔,也算是人尽其才,才尽其用。

    他将住处较远的十八人分作单双两什,隔日便须到庄子里来轮值,又将住得较近的十一人编作一什,算是常驻,剩下两个老汉便充作伙夫,又把一个半大小子带在身边长随,兼传号令。这样一共算下来,连他在内,整个护院队合计三十三人。

    三个什长的缺,他并没有任命,只是对众人言明以一月为期,只要谁操练时不惜气力,当差时利索机敏,谁就能成为三个什长之一。什长实在是个芝麻绿豆似的小官,但是没想到众人却眼热得很,士气倒也为之一振。

    时至今日,雷洋这第一步才算真正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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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之后,他什么事情也不做,连养猪的大业也交代给两个伙夫侍弄,整日里只是带着众庄丁围着庄院跑操,初时是三公里,继而四公里,半个月下来已经开始进行五公里的越野的训练,只跑得众人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只有庄户人高兴,平白里看了出西洋景,评头论足,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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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财非常愤怒,心疼得厉害。

    他早晨起来站在天井里指桑骂槐,看见厨娘弄泼了养猪的潲水,也要唠唠叨叨念上整整一天。他骂厨娘的时候雷洋就在旁边,却不曾言语,厚着脸皮摆出一副没看见、没听见的模样,照旧集合了队伍,带队跑圈去。

    其实潲水还是小事,有财心疼的是他花了整整两千个大洋买回来的东洋快枪。这些快枪,他当初宝贝得不行,一天都要瞅上三遍,可如今却被雷洋丢在库房里看也不看,整日里就知道傻跑。

    关于操练的事情当初他和雷洋已经有了约定,却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但是任由这傻大个子胡来,也不是他懂某人能坐视不理的事情,他终忍不住催促了几回,雷洋却安之若素,置之不理。几次三番下来,雷洋干脆把挑子一撂,却道:“你觉得我练的不对,那好,你自己来。”一句话把他哽得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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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洋也有自己的苦衷,农民毕竟是农民,而且还是二十世纪初期的封建小农,根本没有多少组织性纪律性可言。他们的体能虽然普遍不错,但是离合格战士的标准还差得很远,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选择集中时间精力强化体能,并利用强化体能的时机,逐步塑造他们的组织性、纪律性。对于培养一个战士来说,这些东西实在是当务之急,至于那些所谓的“快枪”,却不是他现在需要重点考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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