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都向这御膳总管交得差了,想他跟着也不会再咆哮自己了,严妍心里多少放轻松了些。与那总管分两头,她向自己住的那院走去。

    到了她住的房里,烧了水于帘布后简单泡一泡澡。这一整日似乎过得什么亮点也没有,她其实也只是复制了些之前在现代时能做的东西,所有的在膳与点心上的亮点都不是属于她的创造,全都是她借用的那些一代代流传发展出来的成果与结晶。

    真要说这一日有什么“闪光”的,值得她记在脑中细细思量一番的东西的话,可能,就是她被说哭了的那件事。

    这一点好像很重要,也被她发现了一些原本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就像个新事物,忽地攫住她的心,新鲜而好奇,那感觉就是:灵光一现,“原来还可以这样。”

    被那个总管咆哮了整整三日,怎么做都会被咆哮,却,只要几滴眼泪就能解决问题。看来这一方面,如何简单高效地解决由男人带来的麻烦、不顺心、怒意、甚至是不善,很值得细想想,以及研究一番。

    之前,她就是一块冰冷生硬的石头,对待由异性带来的所有恶意或是“善意”的攻击,她都冷漠,毫无表情。只想着自身技能有突破与发展了,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完全不用理会他们。

    可冷静下来一想,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不要那么冷漠,难不成以后要做一辈子的冰山美人吗?以前自己不太好看,那时的自己热络温情些,可能异性会误会自己别有企图,可能会因此防备着自己。而现在的自己要是也那般冰冷,可能反倒叫他们讲成是高傲、眼高于顶,自视清高。

    这人心就是这样的,总爱臆测他人想法,以己度人,还总认为自己想的就一定是对的。她遇上了现在这种有些尴尬的处境,皮囊算是换了,可面瘫一直改不掉。可要是不改掉,可能就会落人口实,也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

    就拿今日发生的事来说,只要放得下姿态,肯低头可怜一些,麻烦就没了。否则梗着颈子漠视那总管的话,就会再被嘶吼上起码半个时辰。

    这么一看,只要聪明一些的人,似乎都会选择该脆弱时就脆弱。这照以往在现代时,自己那副样子,可能再脆弱再可怜再无助,也没人会理会,实在理会了,也多是出于道义。可现如今好像不同了,只要一脆弱点儿、一可怜点儿、一无助点儿,即刻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比方说,耳根子清静些。

    她也不敢说是成天钻研这个,想要如何如何扮弱去以柔克刚征服男人,可是稍微多学一些这方面,似乎在极度严苛的情况下是可以拿出来像根救命草似地用一用的。

    且成天到晚那么强,还摆出一副对男人简直“不屑一顾”的样子,说不准还会起到反效果,引起他们的征服欲,总想着来掰倒自己,那不是自找麻烦吗?今时确不同于往日。往日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似乎异性能更放心了,因为如果自己对他们稍加关怀温和,反倒能让他们觉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的感觉,生怕自己的关怀与温和其实是对他们有意思,是对他们的一种惦记。自己为了避嫌,也不得那么做。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一张面瘫脸。可现在,在美的情况下,要是再那么强、那么不屑一顾,可真是自找麻烦!不要忘了一部分男人的征服欲,他可能很不喜欢这种强与冷漠的性格,可就因为你是美的,他就想征服你,征服完了,又会因为他真地不喜欢你这种性格,而就此与你一分两边。

    这么看来,又美又冷,那怎么说都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严妍所有事中最怕的,就是麻烦。

    可是,这到底该怎么脆弱、可怜与无助?她也只是今日凑巧被说哭了,见到了一种迥然不同的效果。可也不能以后一遇上事儿就哭吧,那也显得有些蠢,且还可能哭多了就没效了。

    未雨绸缪,为了不为自己未来的人生增添无谓的绊脚石,她决心要变得稍微柔和些,以及多抓一些男人的软肋。

    她甚至都在想,要是她当时面对那王爷叫她烦心不已的纠缠时,若是软绵绵地求他:“求求你别天天跟着我,这样我心里不舒服,晚上都睡不好,求你别这样。”会不会他就不来烦自己了。可她泡在木桶里时,想着自己讲那句话时的样子,恶心得不行。好恶心!

    她被那画面恶心到了,就想着,唉,看来自己还是不行啊。为何有些女人可以很轻松地做到,可放在自己身上,就这么地难。

    可她还是得学!她不相信自己做不到!把面对生活坎坷的勇气拿出来去面对这桩事,就会发现,这根本是小事一桩,为何要扭扭捏捏。只是,得找个温和柔美的女人问一问与请教一番。

    至于人选,之前的弥查倒是不错,虽说看得出来她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该坚持的一定会坚持,可她表面上是很柔和惹人怜爱的。现在这些人,段宝贞那死丫头就算了吧,她那公主性子这辈子都未必改得了,得亏她是个公主,她是哪般性子都无碍。那还能去找谁,来这儿就认识了个公主,还有一、两个男人,与一群做菜的公公,再不就是后来慢慢熟悉了一些的妃子。

    好似,瑾妃不错,很软很柔和。似乎该去问问她。

    第二日早,严妍去御膳房又做了几份昨晚上做的那些点心出来,让那御膳总管确认那水平是稳定的了之后,就将一道膳与三道点心的名字写了出来呈给那总管。那总管一看那字,还摇了摇头,讲:“真是丑死了。”

    严妍没说话。她也知道很丑。

    下午,严妍问:“总管,这儿还有什么我要帮忙的吗?”

    “你想出去?”

    “……没有。”

    “想去就去吧。国宴当日以及前两日,你人必须整日在这里当职。其余的这几日,你每日早上来,我会安排三个厨丁给你,你分派一些步骤给他们,到时你四人一起准备你想出来的那四样。”

    “好。”

    她出了御膳房便回她住的那院做了瑾妃最爱吃的泡芙,做好后提着食盒便去了她那院。到院口,将食盒递给了在这院当职的宫女,由宫女里去通传后,她进得院中。

    向瑾妃说明来意。瑾妃看她认真又木讷的模样,忍不住掩嘴一笑。严妍就觉着,嗯,真是动静有法,看着很是有番矜持的仪态,可是这一笑就得掩嘴,会不会有些麻烦。

    瑾妃见她呆愣着不知在想着什么的样子,就拉了她去房里坐下,跟着,跟她细细道来。

    她认真地听着,眉头一会儿纠起,一会儿松开,似乎内心正跌宕不已、起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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